第217章 君正良

“站住!”一隻手臂突然橫在君千玫與蘇苓麵前,守門侍衛拉長著一張臉沒好氣地道,“有沒有皇上的諭旨!”

天牢是關押朝廷重要人犯之地,一般人沒有皇上的聖旨是不能隨意出入的,顯然,這位守門的侍衛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她們進去。

君千玫頓時陰沉著臉色,蘇苓打算遞出的銀兩頓在半空,眉眼一冷,當即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連當朝郡主,皇上的未來皇妃都不認得!”

對這些守門的侍衛,蘇苓本還想給個好臉色,塞點銀子也就過去了,但眼前之人態度實在令人不喜。

那侍衛聽了,果然臉色微變,想再阿諛奉承,又有些拉不下臉來,半晌隻好梗著脖子道,“便是郡主也是要皇上的聖旨,這是規矩。”

君千玫似不想與這人多費口舌,凝眉道,“本郡主就是奉了皇上的口諭過來探望父王,有什麼疑問,你便自己親自去問皇上罷。”

“你……”侍衛語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倘若他有膽子親自去問皇上,也不會到現在還是個小看門的了。

蘇苓冷然一笑,扔他一錠銀子,“郡王的身份你也知道,更何況郡主有皇上的口諭,我勸你還是保住腦袋要緊喲。”

侍衛接下銀子,頓時眉色俱變,連連點頭道,“是是,姑娘說得對,方才是小的有眼無珠,不識得貴人,您二位快請。”

人心都是貪婪的,有的人貪錢,有的人貪權,而長年在天牢裏的這些人他早已習慣了貪錢,一路小到拿鑰匙開鎖的小侍衛,大到天牢裏的管事,蘇苓統統上了菜,喂的他們一個個點頭哈腰。

得了上前的小侍衛一路快著步子打開了君正良的牢房門,而後轉頭對君千玫道,“郡主請,小的在外麵候著,郡主若是有事,喊一聲便是。”說罷,小侍衛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你去到那邊等我罷。”侍衛走後,君千玫淡聲對身後的蘇苓說道。而蘇苓,正望住牢房裏的君正良。

這是蘇苓第一次親眼見到君正良,沒有想象中一個重犯該有的髒亂與邋遢,就連君千玫過來,他也未曾抬頭看過一眼。

牢房裏不知從何處得來一副棋子,而此時的君正良正神色認真地自弈,衣著幹幹淨淨,不見一絲汙漬,氣定神閑,不像是身在牢房的人的樣子,倒好似他仍在自家書房。

“還不去!”君千玫見無人應聲,聲音又淩厲些許,蘇苓回過神,理了理思緒,淡聲應下。

君千玫對她仍心有戒備,再加上突然出現的左靖白的緣故,或許更讓君千玫對她多幾分戒備。蘇苓退在一旁,這才打量起這天牢,這裏遠離息壤繁華的街市,冷清不已,奇怪的是天牢裏的犯人也無人亂叫亂嚷,反倒襯得這裏陰冷的令人心裏發寒。

每個牢房均用冰冷的石磚隔離開來,形成一個獨立的牢間。

君正良所住的牢房在天牢的東邊,然而東邊十幾間牢房,卻隻有君正良一個人,雖是冷清了些,但也落得清淨,且與君千玫談話時候也不怕隔牆有耳,可是若按常理來說,這卻有些不符合常規了,莫不是這位郡王在天牢裏也有些手段。

“父王……”君千玫在君正良麵前站定,眼睛裏含著幾分對父親的敬畏與心疼。

一直泰然自若的君正良聽見自己女兒的聲音,驀地歎了口氣,揚手讓君千玫坐在自己對麵。

“府中是否一切安好?那伏子鈺有沒有為難你?”

“府中一切都好,隻是父王不在,女兒不好,大皇子已經登基了,他貴為皇帝,怎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君千玫淡淡的笑容裏夾雜幾分苦澀,有些事,她還不敢讓他知道。

君正良冷笑,“是啊,他如今已是皇帝,我怎可直呼名諱,不過……”君正良忽的眉峰一挑,帶著幾分寒意的眸子直望住君千玫,“他真的沒有為難你麼?”

君正良的眼神看的君千玫心裏發怵,自小她的父王雖寵她無邊,但自己卻從不敢在他麵前撒謊。

“沒……沒有,父王不必擔心。”

“你是我的女兒,你心裏在想什麼,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以為你不說,我在這天牢裏就得不到丁點消息麼?”

伏子鈺登基且昭告天下要娶君千玫的消息君正良心裏明白的緊,甚至連最近君千玫突然改變主意答應伏子鈺提早成親之事,他也聞到了些許風聲,便是在天牢裏,也不該低估一個人的能力。

君千玫垂目,便知瞞不住君正良,“您身在牢中,我一時間沒了注意,伏子鈺便主動找上了我,所以……所以女兒便希望能通過他想法子救出您。”君千玫顫聲道出了事實,一雙淚目盈盈,惹人心疼。

君正良的眉毛擰了又擰,終是不忍過多責怪自己女兒,那眼裏的責怪就變成了深深的無奈,君正良放下指間棋子,凝目注視著君千玫,“伏子鈺此人野心太大,行事又手段毒辣,你當真要嫁給他?或者你嫁給他是因為我的原因?”

話說到此處,君正良的眼裏不禁多了抹異樣之色。她是他自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她對炎夜麟的心思他怎會不知。

君千玫定了定思緒,堪堪將眼底悲傷遮住,“您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是我全部的依靠,作為女兒,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您在這冰涼的大牢裏待著……”

“罷了。”君正良聽著,肅然的麵上不禁有些動容,“父王明白你的心,隻是苦了你了,讓你一個女兒家這般舍身,是我做父王的錯。不過一切還未成定局,咱們還有轉圜的餘地。”

君千玫訝然地望住君正良,“父親的意思是?”隻那一瞬間,君千玫似乎料想到了什麼。

君正良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二皇子失蹤一事是否是你與皇上暗中一起計劃好的?”

“父親,你……”君千玫一張俏臉瞬間變得煞白,並未料到君正良知曉此事,忙搖著頭否認道,“不,當時我並不知情,是皇上他利用了我,並且說二皇子在他手裏是安全的,他不會殺了他,至少現在不會。”

“你呀,當真是個天真的丫頭,現在唯一救咱們於困境的隻有二皇子了,你可知他被皇上關在哪裏?”

君千玫頹喪地搖搖頭,“皇上不肯透露,不過我覺得二皇子就在皇宮,那天我們是進了宮之後遭遇的伏擊,而那天之後,我曾暗中派人查過,並沒有可疑的人出皇宮,所以皇上多半是將二皇子關在了皇宮某個地方。”

“哼,他不是不想殺二皇子,而是不敢殺。”君正良消瘦的麵容上閃過一抹冷光。

“我自知不是皇上的對手,我隻想早些救您出去,左公子也已經答應幫忙,相信很快您就能回府了。”

“此事左家也牽扯進來了?你不必再擔心我,我若是想出去,還是有法子的,但如果讓你用某些條件換,父王寧願待在這牢裏。”

“可是……”君千玫驀地一愣,眼眶裏湧動著的眼淚幾欲要奪眶而出。

“沒什麼可是,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父王都支持你,但決不能讓父王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籌碼,你懂麼?”

君正良身為郡王,待人從來無愧於心,如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卻因為她受別人威脅,叫他如何答應。

君千玫愣了片刻,重重點了點頭,心中滿是溫情,自己傾慕的男子可能永遠都不會這般為自己著想,但自己的父親從來都是這般替自己著想。

蘇苓站在一旁,隔著幾間牢房,蘇苓能隱約聽見些君千玫與君正良談話的聲音,可至於談話內容,根本聽不清楚,隻好像聽到他們提起了皇上,二皇子,他們的談話便是跟炎夜麟有關係,君正良究竟知不知道炎夜麟被伏子鈺捉走的前因後果呢。

當初炎夜麟多年前就已經布下的局,局中之人可生了異心?

蘇苓正這般念著,忽的聽聞君千玫喚自己的名字,便理了理裙擺,向牢房走去。

“不知郡主有何吩咐?”在君千玫麵前,蘇苓總是一副奴婢該有的禮貌,卻又莫名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比如此時的君正良,正眯著眼上下打量著蘇苓。他有些疑惑,一個小丫頭身上怎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縱然她有意收斂,卻無法斂盡其光芒。

“把我給父王準備的衣物和食盒拿來。”君千玫倒是早已習慣,淡聲吩咐著。

蘇苓淺聲應著,抬眉的一瞬間,卻無意觸到君正良打量的目光。

“那丫頭叫什麼名字?”蘇苓走後,君正良似是隨口問道。

“嗯,前些日子府裏散了不少人,又添了不少人,她便是那時候過來的,怎麼?父親覺得有什麼問題麼?”

“哦。”君正良淡淡收回目光,笑容溫和慈祥,“父王不在你身邊,萬事便隻能靠你自己了,那丫頭瞧著聽機靈,你記著要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