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陽光正好,透過碧綠縫隙細細碎碎灑了一片,蘇珍正踩著這一片細碎陽光朝正殿而去,誰料剛出寢宮不遠,便見一抹黃色身影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蘇珍眉色一喜,正要快步上前相迎,忽又覺得哪裏不妥,便站在遠處,等他過來。待那抹黃色身影越發近了,蘇珍方才不緊不慢地施了個禮,溫聲道,“臣妾見過皇上。”
炎宮浩伸手去迎,眉眼裏含著幾分笑意,“愛妃快些免禮。”
寢宮內,熏香淡淡,茶香幽幽,炎宮浩對蘇珍的態度也好似回到了從前,雖說不上郎情妾意,但至少相敬如賓,恩愛齊眉。
炎宮浩許久不來蘇珍寢宮,二人便顯得親昵無比,好似有滿腹的話要與對方說,到了嘴邊,卻變成一個又一個細碎的吻。
善解人意的藍兒悄悄遣退了其他侍奉的宮人後,自己又悄悄帶上房門出去了,心下美滋滋地想著,讓他們二人幹柴烈火,不怕皇上不會重新專寵她們的娘娘。
炎宮浩摟著懷裏的軟香溫玉,少傾便有些眼神迷離,“愛妃這屋子裏的熏香味道好奇怪,朕從沒聞過,當真好聞的緊。”
蘇珍聞言,朱唇傳出一陣咯咯的嬌笑,“是臣妾的一個朋友送的。”
蘇珍口中的這位朋友,恐怕炎宮浩打死也不會想到竟是炎天肆。
炎宮浩貪婪地俯身嗅著蘇珍脖頸見的淡淡幽香,癡迷又沉醉,藍兒說的確實,這泱泱後宮之中,還真無人比得上蘇珍的絕色,更沒有她這般嫵媚的風情,炎宮浩先前專寵她一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炎宮浩勾唇邪笑,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促使他從蘇珍的脖頸見移開,微有些異樣的眸子直望住雙頰緋紅的蘇珍,“炎天肆死了,天師府被我封了。”
正被炎宮浩逗弄的神色迷離的蘇珍忽的聽聞炎宮浩此話登時愣住了,片刻,方才扯了抹不自然的笑,“臣妾略有耳聞,怎麼了?”
見她反應異常,炎宮浩立時又清醒了幾分,若他沒記錯,自從天璃國使者來到京城後,即便是在宮中設宴也未讓後宮妃嬪參加,炎天肆該是沒見過蘇珍才是,怎的蘇珍聽見他死的消息反應如此莫名。
“皇上?你在想什麼呢?”
炎宮浩劍眉微挑,掩下眼底情緒,又道,“炎夜麟很可能沒死,那晚的天師府之亂,很可能是他一手策劃。”
話說到正題,炎宮浩的臉色不禁嚴肅幾分,當初那個計劃,隻有他與莫桐還有蘇珍知道,如今莫桐辭官在家,他就隻有找蘇珍說一說心中懷疑了。
蘇珍聽到這個消息,亦是頗為震驚,然而又一細想,當初確實沒有親眼看見炎夜麟的屍體,或許真的是他命大僥幸逃脫了呢?“炎夜麟那人並不簡單,當初知道那事真相的人不多,而他若還活著,一定會回來找我們報仇的。”
畢竟是女人,得知炎夜麟還活著的時候,心下陡然升起一股忐忑。
“我已經派人去尋他的蹤跡了,他很可能藏身於京城的某個角落,隻要他敢露麵,我派去的人就會立刻將他殺掉。”炎宮浩語聲平淡,昔日的兄弟情義在這一刻顯得輕薄如塵埃。
蘇珍仍心有膽怯,但她身居後宮,炎夜麟應是不會潛入宮中複仇吧?
“你在想什麼呢?”炎宮浩看著想事情想的出神的蘇珍,不禁皺眉道。
蘇珍驀然回神,抬眸看著他,電光火石的一瞬,她心裏突然有個主意,她主動將身子伏在炎宮浩的胸前,聲音細軟而溫柔,“炎夜麟身上背負著弑父害兄的大罪,如今朝堂穩定,即便是他炎夜麟再活過來,皇上隻需再下一道聖旨,那炎夜麟鐵定就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
炎宮浩聽罷,不禁朗聲大笑,“還是愛妃看的透徹,他炎夜麟再有本事,也抵不過天下人悠悠眾口,現在我是皇帝,我說的就是真相就是真理,誰人敢不信?”
這幾日一直梗在炎宮浩心裏的刺被蘇珍這麼一說,好像真的好了不少,蘇珍見他高興,埋在炎宮浩胸口的朱唇也忍不住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隻是出口的話卻叫人聽著楚楚可憐,“倒是有一事,皇上該是時候考慮了吧?”
此時龍心正悅,美人又語聲楚楚,炎宮浩憐香惜玉之心一起,便道,“愛妃有事盡管說。”
蘇珍眉色一喜,語聲卻如方才道,“這朝堂穩定了,下一步自然就該立後了,這後宮姐妹日漸多了起來,那些事務處理起來也逐漸繁雜,皇上早些立了皇後,臣妾也好輕鬆些嘛。”
蘇珍字麵的意思是要炎宮浩趕快立後,好把她身上的責任交給皇後,可實際呢,這後宮誰處理事務誰便說了算,誰才是這後宮裏的主人。
炎宮浩並不蠢,相反,他早已察覺到蘇珍對於後位的熱切狂熱,如今他們話已至此,他好似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轉而又一想,罷了,不過是個後位,不過就是掌管後宮的女人,不論頭腦與手段,家族地位,跟隨他的時間長短,蘇珍無疑都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略略思量片刻,若是讓其他人做了這皇後,隻怕也難以服人心,少不了一陣子的麻煩,如此倒不如讓已經掌了實權的蘇珍來坐後位,自然也少了許多麻煩。
於是,他捧著她嬌媚的臉,溫柔地許下了一個承諾,“待朕找到炎夜麟並將他繩之以法的日子便是我立你為後的日子,可好?”
他的聲音溫柔地仿佛帶著一種叫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蘇珍渴求許久的皇後之位此刻就近在眼前,心中登時一陣狂喜,仿佛她已看到自己身穿鳳袍,在金鑾殿上接受冊封的畫麵。
她高興的甚至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可是在此之前,要愛妃與我一同想法子殺了那個炎夜麟呢。”他攥著她的發,漫不經心地撩撥著她的心緒。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盡心盡力,盡早替皇上除了炎夜麟這個眼中釘。”心中一片狂喜的蘇珍已經沒有心思將炎宮浩的話細細深品,她隻知道,殺了炎夜麟,她就可以當上皇後。
女人的執念相當可怕,不過一個虛幻的承諾,便就輕易地叫她們失去理智,拚上所有。
心情正好的炎宮浩忽的將蘇珍一把橫抱起來,大步朝蘇珍的鳳榻走去,蘇珍假意做害羞狀乖巧地伏在炎宮浩的胸前。
輕紗幔帳後,一對男女深情對望,他們之間或許有過情誼,即便他們對彼此的情誼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但這一刻,要了對方是他們彼此最熱切的渴求。
深深淺淺的吻猶如片片花瓣落在身上,每一個吻都能引得蘇珍身子輕顫,炎宮浩附身低頭,大掌撐在蘇珍的左右,細細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正吻的深情處,炎宮浩突然瞥見蘇珍身上一枚暗紅色的印記,他與她同床多時,從未見過。於是,迷醉的雙眼登時變得清明,“這是什麼?”
蘇珍一愣,從方才的溫存中抽出思緒,循著炎宮浩的目光向下看去,當她目光觸及到炎宮浩看的地方時,嬌軀渾然僵住。
感覺到美人的異樣反應,炎宮浩的聲音立時冷了幾分,“到底怎麼回事!”
蘇珍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那日與炎天肆的翻滾畫麵突然跳進腦海,他們二人情到深處情不自禁,炎天肆不小心弄傷了她,許是心中本就有愧,蘇珍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假裝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她看著炎宮浩的目光裏漸漸染上幾分膽怯,連口中的辯解也顯得蒼白不堪,“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皇上誤會了…”欲蓋彌彰的解釋徹底擊破了炎宮浩作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
他的臉色陰沉的駭人,噴火的目光似要將她活活吞噬,“是誰?那個男人是誰?!”
蘇珍頓時慌了,甚至忘記了怎麼辯解,隻一個勁不停的猛搖著頭。
炎宮浩氣極,一個翻身從蘇珍身上起開,手卻無意間碰住了枕榻,枕榻的一角露出些許墨色,那隱約瞧得出是一枚玉簪,然而印象中,蘇珍愛極了豔色,從未帶過這樣深的眼色,這般念著,炎宮浩忽的目光一凜,在蘇珍無比震驚的目光中抽出那抹墨色。
蘇珍後知後覺,她的枕榻下尚還放著炎天肆發上的玉簪,那日他玩笑的說要等他下次再來之時她親手給他帶上,可誰知,那日之後,他們便從此天人永隔,那句玩笑話也變成了這輩子的不可能。
果真是枚玉簪,炎宮浩將那玉簪捏在手裏細細端量著,這玉簪並不是女子簪子的款式,而是男子佩戴的發簪,墨色象征尊貴之色,這玉簪光澤瑩潤透亮,是塊上等玉,但這款式東勝國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