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宮浩其實很明白,無論炎夜麟有沒有天璃國的兵符,他派去三皇子府的兵衛都搜不出來任何東西。隻是用來安撫百姓的表麵功夫罷了。
“太子殿下這是在跟你宣戰吧,哼,倒是比以前那個太子多了幾分胸襟。想要跟你明麵上爭出勝負來。”蘇苓半臥在床榻上,眉眼倦怠,但還是止不住想要幫炎夜麟分擔些許。
“無妨,這些事情我自有辦法應對。隻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我便能放手去做有的事情了。”炎夜麟見蘇苓孕中還這般擔心自己,心下不忍。
他什麼都不怕,隻要蘇苓和孩子無恙。
“你可有應對之策?不許瞞我。”蘇苓還是不能放下心來。雖說她對炎夜麟的勢力和能力有信心,但炎宮浩也不容小覷。
炎夜麟近日也消瘦了不少,他側臉的輪廓本就很立體,現下更加的突出了。蘇苓心裏就像是吃了黃連一般,痛苦不堪。不禁伸出手,撫摸著炎夜麟高起的顴骨,美眸含淚。
“傻瓜,隻是幾日來沒好好用膳罷了。哭什麼,這可不像你平時的樣子。”炎夜麟握住蘇苓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
蘇苓隻是看著他,半晌無言。
“時候不早了,睡吧。養足精神才好從容應對。”蘇苓擔心炎夜麟本就思慮過度,若是再不能好好休息,落下病根,那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好,睡吧。”炎夜麟將蘇苓摟在懷中,掖好被角。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韶月過來給蘇苓診脈。
“皇妃的身子已無大礙,隻是為了避免落下病根,還是要每天都要按時喝藥啊。”韶月會心一笑,如今她是真的把蘇苓當成了好姐妹。至於自己對炎夜麟的心思,就埋在心底吧。強扭的瓜不甜,這點韶月還是很清楚的。
“這全都倚仗韶姑娘的丹青妙手,多謝韶姑娘。”蘇苓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藏著一朵梨花。雖說蘇苓本性並不容易親近,韶月之前和自己也有不少誤會,但是韶月對自己的照顧絕非作假。
“不必如此客氣,皇妃若是不介意,韶月道是有個不情之請。”凝血草的事情,雖說沒對蘇苓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但是韶月還是心有愧疚。見蘇苓對自己這麼客套,韶月心裏有點不舒服。
“韶姑娘請講。”
“韶月之前的確是做過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還請皇妃見諒。這麼久過去了,韶月深感皇妃冰雪聰明,待人真實。不知可否和皇妃結拜成姐妹,此後以姐妹相稱,而不是皇妃或者韶姑娘。”韶月本就生得美麗,現下這般真誠的看著蘇苓,臉上眼中都是笑意,誰能拒絕呢?
“這有何不可。月兒,我這般叫你可好?”蘇苓倒也是個爽快的人。
“如此甚好,蘇姐姐。”
兩人相視一笑。
“你們倆在說些什麼,這般開心,不如說與我聽聽?”姐妹兩人相談甚歡,炎夜麟倒是回來了。
“怎麼樣,銀翼營出了什麼亂子?”
雖然炎夜麟語氣裏帶著輕鬆,不過蘇苓還是從他的眉眼看出了一絲擔憂。
“無事,不用擔心。倒是你,今日可有不適?孩子鬧你了嗎?”炎夜麟也不避諱韶月,徑直坐在韶月身旁,撫了撫她的發頂。
“月兒已經診過脈了,無恙。不用這般擔心我,隻不過受了些風寒,怎麼會就這般弱不禁風了。”蘇苓很自然的稱呼韶月為“月兒”,炎夜麟心下也了然。這兩人方才相談甚歡,大概是都放下了芥蒂。
“殿下可是因為韶月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那韶月回避便是,殿下還是不要有事瞞著蘇姐姐了。”韶月很明白,以蘇苓的性子,她是最討厭炎夜麟有事瞞著自己了。自己也不願意打擾他們夫妻,便轉身離開了。
“唉,還是瞞不住你。”炎夜麟隻好苦笑。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蘇苓眼裏盛著無奈,炎夜麟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不過也難怪,畢竟炎夜麟是個皇子。
“現在有傳言說銀翼營裏的將士們吃喝嫖賭,不誤正事。更有甚者,當街強搶民女,極為惡劣。百姓本就因為兵符和上次甄慈宮的事對我頗為不滿,如今出了這種事......”炎夜麟麵色有些不快,但也並未憂心忡忡。
“太子殿下為了對付你,可真是不遺餘力,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他一定要把你所有的勢力都剔除幹淨才放心嗎。如果他真的這麼想,那倒是一個可憐之人了。”蘇苓冷笑一聲,並沒有因為炎宮浩的陰謀詭計而擔心,她是實打實的覺著炎宮浩是個可憐的人。
一心想著除掉炎夜麟,殊不知三皇子根本就無心皇位。所以無論炎宮浩使出什麼樣的計謀,剝奪了炎夜麟再多的勢力,對炎夜麟來說也不算什麼損失。炎宮浩鉚勁全力,卻像打在棉花上一樣白費功夫。
豈能不可憐?隻是現在炎夜麟被逼無奈,即便他不在意也不能不作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炎宮浩勢必不會先拿你開刀。銀翼營出了事,定是先拿銀翼營的將軍首領問罪。你預備怎麼辦?”蘇苓很快分析清楚了事態,若不是女兒身,怕是蘇苓也可以當個軍師之類的閑差了。
“嗯,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炎夜麟很欣慰,自己的妻子不僅醫術高明,而且也不像其他大家閨秀那般隻知道女戒,而不知道為夫君排憂解難。
“炎宮浩不像炎天肆,我隱忍了多少年,他就隱忍了多久。暗地裏也一定有著不小的勢力,不可小覷。至於怎麼應對,怕是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左不過是抓了李將軍罷了。他還能直接捉拿我問罪不成?”炎夜麟將炎宮浩的心思琢磨的很清楚。
隻是有的話,他不想告訴蘇苓,怕她擔心。雖說他們二人之間早有約定,不能有事瞞著對方,但這件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如若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便不必多此一舉,讓蘇苓跟著擔憂。
果然,炎宮浩沒有讓蘇苓和炎夜麟失望。
銀翼營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先拿了主事的將軍問罪的。隻不過,這本來應該是兵部的事情,不知為何被炎宮浩插手了。
“李將軍,你可知罪?”炎宮浩麵無表情,斜著身子坐在天牢裏專門為他設置的太師椅上,審問著銀翼營的主將李將軍。
“回太子殿下,臣知罪。”李將軍是個身形有些瘦弱的高挑男子。此刻戴著手銬和腳鐐,八尺男兒硬生生跪在粗糙的黏土地上,垂著頭。隻是他的雙手雖沒有握著拳頭,細細觀察也能看出有些僵硬。
怕是心中屈辱萬分,卻隻能隱忍。
“哦?李將軍倒是說說看,你所犯何罪。”炎宮浩見李將軍這麼輕易就認了罪,到有些不適應了。難道這位李將軍不是炎夜麟的人,怎生這麼快就招供了?
“微臣治下不嚴,導致他們吃喝嫖賭,強搶民女,擾亂了軍紀和民心。微臣罪該萬死。還望太子殿下明察,不要傷及無辜。”微微佝僂著的身軀,帶著十二萬分的崇敬。
炎宮浩見此,反而撥開了心中的疑雲。李將軍之所以把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怕是要掩護什麼重要的人吧。
哼,這炎夜麟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讓這征戰沙場的鐵血男兒寧願放棄自己也要護他炎夜麟的周全?既然如此,那他炎宮浩就做一回好人,成全李將軍的一片赤膽忠心!
炎夜麟一大早就聽說了這個噩耗。不過他目前也隻能按兵不動,等著炎宮浩主動發難。
若是炎夜麟主動去提審李將軍,或者在朝堂之上為他開脫,那麼勢必會把這“無形的戰火”引到自己身上來。如若果真如此,那麼不僅會賠上李將軍的性命,怕是還會波及到整個銀翼營之中,鬧得軍心渙散。
眼下的狀況,炎夜麟和炎宮浩拚得不是人力物力或是財力,而是誰的耐心更加足——那麼誰就能搶占先機,從而有把握改變這次案件的事態。
“你可有把握?”蘇苓如同溫玉般的聲音響起。
今日下了早朝,炎夜麟便回府了。像是銀翼營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整個京城都和往常並無兩樣,極為平靜。
蘇苓見樹下的炎夜麟一直在沉思著什麼,沒有聽見自己的問話。就悄悄走上前去,緩緩地將雙臂環在炎夜麟的腰間,用臉貼著炎夜麟寬闊的背脊。無言的安慰和支持,大抵就是這般了吧。
“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屋子去吧。天氣冷了,別染了風寒。”炎夜麟聞到蘇苓身上獨有的氣息,握住了她的雙手。
“我見你滿腹心事,坐不住。”蘇苓沒有放開手,她不想讓炎夜麟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那個李將軍,既然是銀翼營的主將,怕是對炎夜麟有著特殊的意義吧。否則一向沉著冷靜的炎夜麟怎麼這般愁雲不展。
“我沒事。走吧,到屋子裏坐著去,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好不好?”炎夜麟舍不得蘇苓在院中陪他吹著寒風,轉過身子將蘇苓環在懷中,二人一起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