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爭鋒相對

“果真是孔雀玉釵。”太後竟是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皇後,顯然是對所謂的鸞鳳玉釵忌諱極深,看向蘇苓道:“聽黃貴妃的意思,皇後曾賜下鸞鳳玉釵與你?”

蘇苓示意小玉將包裹打開,裏麵卻不是戚姑姑所以為的衣衫,而是一個小木匣子,當著眾人的麵打開,不但皇後,就連太後都倒吸了口氣。

蘇苓卻似乎沒有看到一般,笑道:“這便是我大婚之時皇後娘娘賜下的,原本該今日戴著來請安方顯禮數的,隻是教導的姑姑說了,我不過皇子側妃,戴這個倒有些逾矩了。心下忐忑,這才找了相似的玉釵戴上,不想貴妃娘娘竟是如此好的眼力。”

說完這些,蘇苓還附贈眾人一枚無辜的笑容。

皇後勃然大怒,“胡說,本宮怎會賜予你這樣的東西?!必是你……”

“哀家說了,讓你閉嘴!”太後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皇後被噎得不知所措,半截話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

黃貴妃情知自己熱惹了麻煩,皇後看她的目光滿含怨毒。

太後卻看都沒看她們兩人。她對當年的事忌諱很深,也痛恨有禍國殃民的女子迷惑了皇帝或者皇子,但是這並不表示她樂意別人將她的厭惡當做排除異己的手段。

“蘇側妃,起來說話吧。”她讓身邊的嬤嬤將玉釵送回蘇苓手中,“今日讓你受驚了。秦嬤嬤,將哀家那套彩鳳縷燕頭麵找出來,賞了蘇側妃。”

不多時,一套貴重無比的頭麵,連同太後方才要給炎夜麟的佛像也一同給了蘇苓。“行了,今日到這裏了,哀家也有些乏了。”

蘇苓謝過禮,帶著小玉起身告退,至於那柄鸞鳳玉釵,也像是忘記一般落在了太後的殿中。走出不遠,她幾乎能聽到木匣子摔落地上的聲音。

殿外的公公看她們出來,忙迎上來,“奴才是乾清宮伺候的,來給蘇側妃引路。”

戚姑姑朝蘇苓點頭,這個公公她見過,卻是是皇上身邊伺候的老人。蘇苓笑了笑,“那就勞煩公公了。”

蘇苓到時,皇帝正與炎夜麟說話。

行了禮,蘇苓抬頭卻一愣,皇帝麵色發黑,似乎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咳嗽幾聲。蘇苓麵露擔憂:“皇上該保重龍體才是。”

皇帝搖頭,強撐起笑容打趣她,“該改口了,叫朕什麼?”

蘇苓從善如流改了口。

難得皇上竟心情不錯,破天荒地給了炎夜麟一個恩典,“記得給你母妃上柱香,跟她說一聲。”這麼多年竟是頭一回在炎夜麟跟前提前他母妃,這令炎夜麟很高興。

出來之時,炎夜麟特地跟門口的公公多說了幾句,讓他一定要提醒皇帝按時服藥。

“皇上昨日看著還康健,為何今日忽然就病了?禦醫可有說是什麼原因?”兩人慢慢從乾清宮出來,一路往禦花園走。東璃公主當年的寢宮就在禦花園的北麵,比較偏遠,兩人邊走邊聊。

炎夜麟歎了口氣,“禦醫自然還是那套說辭,要靜養,切勿多思。父皇一向愛民勤政,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頓了頓,他看向蘇苓,“你那邊呢,今日可有人為難你?”

蘇苓盈盈一笑,示意小玉上前來,給他展示自己今日所得。

炎夜麟看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覺得竟是有些可愛,嘴上笑意更甚,頗為上道地出口詢問:“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得了賞,皇妃真是生財有道,可否指點在下一二呢?”

蘇苓被逗得大笑,隨即將之前在太後寢殿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蘇苓所說之事,炎夜麟收起了笑意,認真看著蘇苓道:“下次這樣的事情要先跟我說,萬一當中有哪個環節出問題呢?”

蘇苓受教地點頭,隨即又一言點破他的話裏的漏洞,“我可不信戚姑姑沒跟你漏過底。”

炎夜麟扶額,“戚姑姑也隻是猜測,哪知道你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禦花園的平月湖邊。

幾個人從旁邊走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蘇苓定睛一看,為首的竟是太子炎天肆。

“蘇苓你給本太子站住,你方才到底做了什麼?”炎天肆臉色極其陰沉,看向蘇苓的視線帶著殺意。

蘇苓故作不解,“太子殿下這話我卻是不明白了。”

“你還裝傻?!”炎天肆手一指,“若不是你從中作梗,為何皇祖母要罰我母後閉門思過?”

看來太後的手段也是挺風行雷厲的,這才一眨眼的功夫處罰就下來了。

蘇苓笑了,“我竟是不知道這事。不過太後娘娘下的諭旨,又怎會是我一個小小的皇子側妃左右得了的呢?太子殿下既然有疑問,為何不當麵去問太後她老人家呢?”

“放肆!”炎天肆怒目而視,卻無法對蘇苓做什麼,隻得將惡意的目光轉向炎夜麟,“三弟,你該管管她了,若是連後院女眷都管不好,為兄很樂意送幾個人給你分憂。”

炎夜麟不卑不亢道:“多謝太子殿下好意,苓兒性子如此,我倒是覺得頗為可愛。至於皇兄所說的送人,臣弟就心領了,三皇子府小,可容不下殿下那裏的大佛。”

這話一出,炎天肆愣了愣,炎夜麟在他跟前向來都是充傻裝楞,沒有過半個不字,今日卻是一反常態,態度強硬起來了。

原本不過打算出口訓斥幾句的炎天肆徹底被激怒了,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倒真該對三弟刮目相看了。隻是區區幾個女人而已,三弟又何必推辭,莫非是因為懼內?這可不好,父皇最不喜你優柔寡斷了。你放心,皇兄這幾個都是絕色,保管不比蘇側妃差。”這是打定主意要往他府裏塞人了。

蘇苓很清楚,他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要給她添堵好報了今日的仇而已。但是對她來說還真無所謂,進了府之後,在沒有正妃的情況下她自然是最大的,那幾個人要揉圓還是搓扁還不是看她的心情?

她悄悄拉了炎夜麟的袖口,暗示他不必為她考慮太多,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反倒是與太子在這裏爭吵,屆時傳到皇上那裏,勢必會讓皇上對炎夜麟的印象變差。

不想炎夜麟不知是沒弄懂她的意思,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竟是執意要為她出頭,“若是讓父皇知道我大婚第二日就納女人進府,隻怕父皇會更生氣吧?屆時牽扯出太子殿下,那就不美了。”

太子被噎住了。他用皇帝威脅炎夜麟,人家根本不怕,反倒還暗示他,若他執意要送,那就要做好被牽連的準備。“炎夜麟,你這是不裝鵪鶉了麼?!”太子心中隻將他恨得咬牙切齒。

炎夜麟卻似乎沒看到他神色的變化,反倒淡淡一笑,徐徐勸道:“太子殿下也不要終日周旋於這些小事之間。聽說父皇最近在為派遣徹查江南貪汙案的人選頭疼不已,太子殿下若有這個精力,不妨為父皇分分憂。”

話音一落,太子幾乎是臉色大變。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心知肚明的,江南貪汙案牽連到的兩江總督便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親信。這些年靠了下麵的孝敬,他才有銀錢招兵買馬,賄賂官員,甚至皇帝的壽辰之時送出來的便是價值上萬金的賀禮。

這些都是錢堆出來的。

原本有他的關係,這幾年也是頗為順風順水的,怎知竟出了事,死了幾個人。死者的家屬一怒往上告,案子遞到了皇帝跟前他才收到消息。

如今他最怕的便是皇帝要徹查此案。

不知炎夜麟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當著他的麵提起此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太子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炎夜麟,後者一臉淡定,甚至還反問一句:“怎麼,太子殿下不知道這件事?”

炎天肆矢口否認,“自然不是。本太子隻是好奇,父皇忽然與你提起此事,可是心中有了人選了?”

炎夜麟笑了,“父皇倒是沒有明說,隻是我看他心中還是屬意二皇兄。”

炎宮浩?

炎天肆的臉色沉了下來。皇帝向來寵信炎宮浩,會將此案交給他也不是沒有可能。那麼會是皇帝發現了什麼嗎?想要打壓自己而給炎宮浩立功的機會嗎?不行,他得盡快找母後商議。

一時間,炎天肆竟忘了繼續挑釁,帶著人匆匆離開。

炎夜麟淡笑目送他立刻,似乎半分意外都沒有。一轉頭,就看到蘇苓打量猴子一般地看著他,不由地摸了摸臉頰,“怎麼了,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蘇苓搖頭:“方才明明可以應下的,你為何執意拒絕呢?”

炎夜麟笑了,“皇妃難道還看不出來本殿下是在維護你?”

蘇苓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拳,“少來,你知道我的意思。總覺得你忽然就變了,這麼說吧,我打個比方,過去炎天肆打你一拳,你都跟拿塊棉花擋在跟前一樣軟綿綿的,雖然也不會受傷,但是看著就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如今他一拳過來,你竟然用拳頭擋回去了,他都認輸了,你還湊上去揍多一拳。”

“哈哈哈!”炎天肆大笑,“這個比喻著實有趣。原來方才在苓兒眼裏,我竟是如此英勇麼?”

插科打諢就是不正麵回答,典型的炎夜麟的回答。

蘇苓也沒指望他給出一個正經的解釋,心中暗暗記下,隻等自己去查。

“你不說算了。咱們還去不去給你母妃上香了?”

炎夜麟牽起她的手,“當然要去。不過你說錯了,從今日開始,不是我的母妃,是咱們的母妃。”

蘇苓一愣,隨即意識到兩人是十指相扣。她心中窘迫,想掙開他的手,卻又有種奇怪的酥麻感,覺得這樣牽著也挺好。

於是就這樣,不知不覺被帶出了禦花園。

東璃公主雖然去世多年,這個宮殿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