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珠為蘇珍挑好了飾品,放置在錦盒中。兩人還未坐下,就看見外麵李媽給出信號,蘇丞相回來了。
吳明珠和蘇珍會意,連忙擺開架勢。
蘇珍一臉不悅與憤怒,對吳明珠道:“娘,您好心好意給蘇苓買的衣服,她怎麼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掉了呢!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裏,連爹的命令都不遵從,簡直反了她了!”
吳明珠一拍桌子:“她瞧不上我也就算了,居然不顧老爺的意願,等老爺回來,一定要讓他好好修理修理這個小蹄子。”
蘇丞相一進家門就聽到吳明珠和蘇珍氣憤的控訴,心知是蘇苓又招惹了兩人。
“又怎麼了?”蘇丞相一臉不耐煩地踏進屋中,剛剛在宮中為皇上的宴會操碎了心,回到家也不得安生,正愁有氣沒處發呢。
吳明珠看了眼蘇珍,蘇珍會意,現在娘和爹之前還有一道鴻溝不能越過,告狀這種事情,當然交予蘇珍來完成。
蘇珍跑到蘇丞相身側,抬手輕輕為蘇丞相捶著肩膀,口中氣憤不已:“爹,您讓娘給蘇苓準備的衣服今日給她送過去了,沒想到蘇苓非但不領情,反而把衣服扔掉了。”
蘇珍察言觀色,果見蘇丞相眉間的褶皺加深,眼中升騰起怒氣。
“若是平日裏娘給她一件衣服,瞧不上扔掉也就算了,可這是爹的命令,還是參加皇上壽宴要穿的衣服,她尚且如此對待,你今後爹的話她是不是都不要聽了……”
還沒等蘇珍說完,蘇丞相猛然站起身,嚇得蘇珍一個趔趄向後,幸好被吳明珠給接住了。
“豈有此理,我天天為了你們在外麵扮孫子,為你們謀得好夫婿,現在倒好,還沒嫁出門就學會恩將仇報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蘇丞相本就心中煩躁的很,加上被蘇珍這樣煽風點火,怒氣自然就爆發出來。
吼完,蘇丞相掃了眼吳明珠和蘇珍,喘著粗氣出了房門,朝蘇苓院落走去。
吳明珠和蘇珍交換了眼神,這次她們學聰明了,沒有去事發中心,而是派遣李媽去探聽消息,隨時來彙報。
蘇丞相怒氣衝衝進了蘇苓的房間,卻是被一陣臭味熏得倒退幾步,站定在門外。
捏著鼻子,側頭看見蘇苓坐在一旁的走廊椅上,和小玉兩人悠然吃著橘子。
蘇丞相氣不打一處來,蘇苓這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底那即將不噴薄而出的氣焰。
蘇苓聽見聲響,一看是蘇丞相,還未等他開口,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急急忙忙開口道:“爹,我知道您來幹嘛,不過您就一點都不好奇,我屋中那股惡臭來自哪兒嗎?”
蘇丞相從來都不是願意聽從別人解釋的人,尤其是他怒發衝冠的時候。
蘇苓一句話,順利轉移了蘇丞相的注意力。雖然他臉上還是掛著不耐,可到底還是給了蘇苓說話的空隙。
蘇苓把蘇丞相引至放置乞丐服的桌子旁,指著桌上的衣服:“爹,這就是娘給我準備的進宮參加皇上壽宴的衣服,女兒在想,是洗幹淨了改改再穿,還是自己重新做一件得了,終歸是不能給爹丟臉的。”
蘇苓說的情真意切,沒有一絲做作在裏麵。
蘇丞相看了眼桌上的衣服,又轉頭望著蘇苓,試圖從她臉上找到說謊或者是其他什麼隱藏的情緒。可是蘇苓麵色平平,除了平靜沒有任何得以窺視的東西。
蘇丞相反而平靜下來,派人把桌上的東西收走,轉身麵對蘇苓,目光沉沉,語氣沉穩而悠長,:“蘇苓,別以為你心裏的那點小心思我不知道,吳明珠她們鬥不過你,可你最好別再我眼前耍小聰明,否則,我可不會如她們這般心慈手軟。”
蘇苓聞言,眉毛上挑,威脅的話,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會講。
“爹教誨的是,我是爹的女兒,爹如何為人處世,女兒自然都深得真傳。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後一句話,蘇苓說的很慢,深深睇了蘇丞相一眼,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彼此都心知肚明,便沒有必要再言明。
蘇丞相冷哼一聲,轉身欲走,即將跨出門的時候站住腳步,聲音傳來:“至於衣服……”
蘇苓搶先一步:“爹放心,三皇子殿下已經替女兒都張羅妥當了。”言辭中帶了親昵和自豪。
蘇丞相禁不住回頭望了蘇苓一眼,目光複雜。
送走蘇丞相,蘇苓看了眼呆呆的小玉,語調輕快:“現在,開始打掃屋子吧。”
其實隻要將放置乞丐服的桌子擦拭幹淨,再從花苑搬來幾盆花草,衝淡一下屋內的臭氣,通風換氣,片刻屋中恢複如新。
吳明珠和蘇珍得到李媽的消息,蘇丞相進入蘇苓小姐的房間之後,沒有任何嗬斥跡象,甚至不過須臾的時間便走了出來。
正當吳明珠和蘇珍納悶的時候,卻見蘇丞相黑著一張臉走進來。看著吳明珠和蘇珍,眼中燃燒的,是熊熊怒火。
“老爺……”
“爹……”
兩人懦懦起身,不明所以地看著蘇丞相,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蘇丞相對身後的婆子說道:“把東西給夫人。”
婆子還未走上前,吳明珠頓時變了臉色,太過熟悉的味道,正是自己給蘇苓的那件衣服。
這個小蹄子竟然留了一手,根本沒有將衣服扔掉,就是等著老爺回來給自己告狀!
吳明珠不甘心地瞟了一眼,確確實實是自己給她的衣服,瞬間明白蘇苓的用意,以及現在情況的轉變。
“老爺,您聽我說,是因為……”
吳明珠想著用之前想好的借口,卻在蘇丞相狠厲的目光中生生閉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蘇丞相皺著眉頭,揮了揮鼻端的臭氣,對使喚婆子不耐地說道:“趕緊扔出府,我不想再看到它。”
看到娘這般怯懦的模樣,蘇珍心中不忿,想要為吳明珠辯駁幾句:“爹,這件事你不能怪娘……”
“不怪她怪誰,難不成你要說,是蘇苓自己把衣服搞成這個樣子的?荒唐!”
蘇丞相一拍桌子,嚇得吳明珠和蘇珍身子都是一縮,抱在一起。
“知道暗娼的衣服丟蘇家的顏麵,不知道這等卑賤的東西更是讓我名譽掃地嗎?你到底是在拿蘇苓出氣,還是想讓蘇府由此敗落!”
蘇丞相真的是氣急了,大手一揮:“罰你們今天晚上不準吃飯,好好在房間裏待著給我反省,哪兒也不許去!哼!”
說完,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娘,怎麼辦?”蘇珍不知所措地看向吳明珠。
吳明珠眼中閃過狠意:“怎麼辦?我們治不了她,不代表別人治不了她。既然皇上壽宴之前是不可能了,那我們就等到壽宴那一天。”
蘇珍迷惑不解:“娘,你不會是想要……”
“反正皇後也不喜歡她,又有什麼關係?”吳明珠自信滿滿,又嫌惡地拿錦帕遮住了鼻子,對李媽大喊,“趕緊想辦法,把這臭味驅散開。”
次日,炎夜麟如約來到蘇府。
蘇丞相見是炎夜麟,沒有過多客套直接讓進了蘇苓院落。
至少在皇上壽宴之前,蘇丞相不想再出什麼差錯,在太子殿下這樁親事上,他不想因為蘇苓而擾了全局,索性由得她和炎夜麟自在,暫且不幹預。
昨日蘇苓不也說了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蘇丞相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要想不再受叨擾,相安無事才是王道。
小玉把炎夜麟讓進屋內,炎夜麟頓覺神清氣爽,這裏和以前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細心觀察,除了多了幾盆盆栽,倒也沒有其他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家三小姐呢?”待小玉端上茶水,炎夜麟問道。
小玉恭敬回答:“小姐在花園內打拳,待會兒就過來。”
打拳?
炎夜麟頗為感興趣的樣子,由小玉引領,來到花園內。
順著小玉的手指,遠遠望去,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掩映在粉荷綠葉間,動作緩慢,拳法奇特,步伐卻是紮的很穩。沒有男兒練拳的剛勁有力,多的是女兒柔腸,舒緩而又賞心悅目。
讓暮寒和小玉止住了腳步,炎夜麟獨自上前。
近觀蘇苓,雖麵無表情,卻怡然自得,沉靜中帶著難得的溫婉。
或許她不說話,不耍小聰明的時候,才更像大家閨秀。
“你看夠了沒?”蘇苓的聲音冷冰冰傳過來,卻是未看炎夜麟一眼。
炎夜麟笑笑,知道她早就發現了自己。
“我倒是好奇,你打的是什麼拳法,見都沒有見過。”炎夜麟頗為好奇,問道。
蘇苓手勢,長長呼出一口氣,像遠處的小玉招招手,小玉跑上前來,遞上一條巾帕。
蘇苓擦著汗,側頭看向炎夜麟。幾日不見,還是那麼傻乎乎的樣子,隻是目光中好似多了那麼點不一樣的東西。
把巾帕遞還給小玉,順著石子路往回走,聲音飄過來:“三皇子殿下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又不差這一種。”
炎夜麟不怒反笑,為蘇苓忽然間的毒舌調侃,小女兒常見的任性刁蠻。
一旁的暮寒撇了撇嘴,跟在炎夜麟身後,嘟囔了一句:“這樣說您都笑,奇了怪了。”
是夠奇怪的,以往他人就算羞辱三皇子殿下,三皇子也僅是皮笑肉不笑,和現今這種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全然不同。
何為愛屋及烏,說的大概就是道理吧。
暮寒經常以敵意的姿態,麵對那些羞辱三皇子殿下的人,獨獨對蘇苓,就算她說再難聽的話,暮寒也不會為主子憤憤不平,對蘇苓生氣,因為主子喜歡,他又有什麼理由厭惡。
況且蘇苓從不拿主子身體的殘缺開玩笑,甚至於聽到其他人辱罵主子,她都會第一個衝上前與之相理論。這樣可愛的蘇苓,暮寒想氣也氣不起來。
回到屋中換好衣服,蘇苓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喝著茶,抬頭才見炎夜麟一瘸一拐的走進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