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在他臉上浮現的時候。
剛剛還無比緊張的氣氛。
突然之間沉默了下來。
我用盡了畢生的自製力。
才控製住了臉上的笑意。
沒有笑出聲。
讓看起來已經憤怒到極點的張虎爺徹底失去理智。
柳六爺也不比我好多少。
他喝了口茶。
靠這幾秒鍾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才開口：“張虎，這裏可不是你白虎堂的地盤，少把你平時作威作福的派頭拿出來，穿成個文化人的樣子，還是改不了流氓脾氣！”
人的情緒到了一個頂端之後，反而會沉默。
張虎側著的臉緩緩轉了過來。
整個身子都在輕微的顫抖。
因為極端的憤怒。
甚至金絲眼鏡之後的雙眼中，都出現了一條條的血絲。
他原本想要靠剛剛的咄咄逼人。
把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氣勢徹底壓倒。
但看樣子零並不喜歡這裏有人大聲喧嘩。
他仿佛要殺人一般的目光緩緩的掃視了一圈我們。
然後轉向二樓。
在那裏的黑暗之中。
有一個極度模糊的人影站在露台上。
仿佛在俯瞰著這一切。
北派的精銳，不乏下墓好手身懷異術之人。
但是沒有一個人看清‘零’是怎麼出手的。
仿佛這一巴掌讓他冷靜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側臉，他怒極反笑。
幹澀又陰冷的笑聲，在大廳之中回蕩。
“好！好！柳老頭，你說，北派是能者居上，行，那這小子又有什麼能耐！就因為是秦一指選的上門女婿？”
強行平靜下來之後，現在的張虎像是一個被壓製住的炸彈，隨時一觸即爆！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我：“讓這麼一個廢物當北派的掌門人，就算零支持，我也不服！血洗我整個白虎堂，我也不會承認這小子是掌門人的！”
張虎咬牙一字一句的說。
那身刻意儒雅的裝扮再也遮不住他內心賭徒和嗜血的一麵。
雖然這個人懼怕零。
但是絕對不會讓我上位的。
他說的理由有幾分是為了打壓我的私心。
可另外幾分也的確是事實。
我明白必須證明給他們看。
我，有這份實力。
華佗墓一行太過慘烈。
根本就不足以說服這些唯利是圖的人。
好在鋪子裏時，我就和胖子商量過。
如果到時候遇到了這樣的懷疑。
我們無非有兩種選項。
朱雀堂和青龍堂都會支持我。
就算不證明張虎爺也不一定就能夠成功的阻止我當掌門人。
但是，這是一個很容易落人話柄的辦法。
就算搞定了這個張虎爺。
底下的夥計也會不服。
這一行刀口舔血的不少。
沒有實力根本無法震懾住。
那就隻剩下第二個選項。
也就是說。
開一個能夠震懾住所有人的墓！
在那個時候我們的選擇。
其實是鬼墓。
這個墓對於白虎堂的吸引力是絕對的。
很容易引誘他們答應下這個條件。
而且當時秦沐昏迷不醒。
現代醫學束手無策，我們剩下的唯一選項就是進墓。
還能一石二鳥。
至於白虎堂的人會不會看到什麼秦一指想藏起來的東西……
胖子當初就笑了一聲：“下鬥凶險，白虎堂去十幾個夥計也很容易在鬥裏全軍覆沒，說不定走到門口就昏迷了呢。”
雖然現在秦沐醒了。
但對已經打算魚死網破的張虎爺來說，必須有足夠吸引他的誘餌，才會答應用另一個方法解決這件事。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我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打算開口的一瞬間。
秦沐一直搭在我肩上的手，突然輕輕捏了一下。
旁邊的柳六爺聽了張虎的話之後。
皺著眉頭似乎思考了一會兒。
“你的意思是，韓八月隻要能夠證明他的能力比你們所有人都厲害，你就不反對是嗎？”
這話裏明顯有個套。
張虎漸漸冷靜下來，仔細的斟酌了一下。
這才回道：“對！而且，朱雀堂和青龍堂的人不能插手，既然他要當掌門人，如果連自己的夥計都沒有的話，誰會服！怕不是第二天就被南派的人直接暗算淹死在廁所裏了，秦一指當初是一個一個墓下出來的，身邊有一批為他出生入死的夥計，如果這人連這都做不到的話，怎麼服眾！”
他應該已經調查過我的背景。
知道我入行時間短，根本就沒有積累起人脈來。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
如果我真的隻帶胖子和來福去下鬥的話，凶險程度肯定會成倍的上升。
我目光一冷。
和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顯然是在故意刁難，這無疑是我最大的問題。
我沒有人手……
一時間，我竟無力反駁這件事。
“誰說……”
胖子剛剛開口，卻被打斷了。
“誰說沒有能為少堂主出生入死的夥計！”
另一個聲音響起來。
顯然因為他不習慣大聲說話，所以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但聽到這個聲音，還是讓我吃了一驚，同時心裏一暖。
是老梁！
他從我進門站著的黑暗之中走出來。
和胖子一起站在我的椅子背後。
雖然對上張虎和玄武堂堂主的目光，讓他瑟縮了一下。
但老梁還是沒有挪開腳步。
我有些感動。
這段日子我一直在鑽研資料，和他聊的並不多。
但是我知道老梁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如果梁平還在這裏的話。
他會是那個不管別人怎麼看，第一個站在我背後的北派夥計！
“這是哪兒來的無名小卒？靠這種人下墓是不是有點太寒磣了？”
張虎瞪了幾眼，語氣生硬的說。
這裏本來就隻有北派的夥計，他那一番話之後應該會直接把我堵死。
但想不到居然有人站出來了。
讓他有些尷尬。
“那還有我！”
他這句話話音剛落。
在黑暗之中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之前在三江源時。
一起討論過風水的‘三貫錢’走了出來。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少堂主，好久不見！”
“還有我！”
幾個和我一起下過華佗墓的夥計也走了出來。
瞬間我背後的地方，甚至有些擠不下。
“當初要不是少堂主出手，咱們都得死在那裏！”
“對！還有我！”
“我也願意！”
“你白虎堂別欺人太甚，少堂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看見了，這種人，就是替他賣命也心裏舒服！”
原本一片肅穆的大廳。
突然因為這些人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
張虎看著這一切，臉色尷尬。
變成鍋底一樣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