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元弘大師緩緩地搖著頭,看得出來他的心裏很痛苦。
是的,寺裏出了那麼多那麼大的事,這已經夠他傷腦筋的了。如今,他最得力的助手元滅,竟成了這一係列事件的始作蛹者,他能不傷心嗎?還有那什麼《菩提蘭花經》……哦!它哪兒去了?!
“那經書你弄哪兒去了?!”元弘大師忽大聲問。
“給虛性了!”元滅低著頭輕聲說。
“啊!”元弘大聲喊了一句,“我罪該萬死啊!”
“不!是我該死!阿彌陀佛!”元滅忽翻身盤腿坐下,嘴裏頌了句佛號,閉上了雙眼沒有再說話。臉上卻是說出了罪過後的輕鬆,一臉安詳!
“啊!”元昌覺得事情有點蹊蹺,忙上前探了探元滅的鼻息。但他卻失望地站起身,輕輕地說了句,“他自斷經脈,自盡了!”
“啊!”眾人皆驚呼。
“六子!……”封婆婆一聲慘呼,令現場所有的人色變。
“嗡,嘛,呢,叭,咪,吽……”在元弘大師的率領下,眾僧人紛紛跪下高頌佛號,為一代高僧送行。
雖說元滅身為戒律院首座曾得罪不少人,可他畢竟為榆林寺立下過赫赫功勞,如今的大雄寶殿也因他的功勞才能修建得如此雄偉!戒律院也在他的打理下法如鏡、律如尺。還有他那執法如山的秉性,都是可圈可點的!
“六子!你怎麼舍得拋棄奴家獨自走了呢!你既然走了,我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封婆婆痛哭道。
“封兒!過來!”封婆婆忽向虛性招手。
虛性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說:“前輩有何吩咐?”
“孽子!快跪下,送送你爹!”封婆婆厲聲說。
“憑什麼說他就是我爹?”虛性強道。
“你這孽子!”封婆婆站起身,走到虛性背後忽地撕開了虛性的上衣,露出了他潔白的後背。
“大家看!他背上刺有一個‘艾’字,這個‘艾’字就是他俗家的姓!這還是在他一歲時,我在送他去他舅舅家時刺上的!”封婆婆哀聲說,“孽子!你爹為了你連命都豁出去了,還為你偷了那連神聖都敬畏三分的經書。你……你卻不認他?!”
“別說了,娘!爹!”虛性終於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他跪行撲到了元滅的身上,嗚地哭開了。
“哈哈哈!”封婆婆忽然鬼一樣地慘笑起來,“六子!你看見了吧?你的兒子終於認你了!我們一家三口終於真正團聚了!哈哈哈!”
笑聲中,封婆婆頹然倒地,趴在了元滅的身上,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兩個暗中苦苦相愛了一輩子的老人,終於堂堂正正地結合到了一塊!
這是一種什麼愛?為了愛,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這就是崇高的愛,人世上最崇高的愛!
“嗨!可悲,可歎啊!阿彌陀佛!……”元昌、元善、元嗔,還有元弘方丈,全站過來高頌佛號,為一代女俠送行!
“爹!娘!”虛性哀哭著,“爹!娘!自小我就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沒有父母,沒有人疼愛,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可是……可是!嗚!今天我才真正地知道,我有父母!我的父母一直就在我身邊,他們在暗中愛著我,護著我,我要什麼他們都願意給我,哪怕是要他們的命!嗚!其實我是多麼地幸福啊!可是我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你們卻離我而去了!嗚!爹!娘!是我害了你們,我才真正的該死啊!嗚!”
虛性的哀哭,讓現場所有的人都為他們一家三口的真情真愛所感動,並從心裏同意不再追究他們所有的過錯和不是。
“節哀吧,虛性!”元弘大師慈眉低垂地撫著虛性的頭。
“嗚!我該死!我真該死!”虛性仍哀哭不止。
這時,從外麵進來一個小沙彌:“稟方丈,外麵有個年輕女子哭著要見虛性!”
“讓她進來吧!”元弘大師說。
“是!”小沙彌退了出去。
一會兒,一個貌美女子被引了進來,她就是虛性的那個女人!
“封哥!”那女人看到了虛性,直撲了過去。“嗚!封哥!你受苦了嗎?”
虛性抱著那女人,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女人也強自笑了。
“讓你受苦了!”虛性內疚地撫摸著女人。
“封哥!我不想活了!”女人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虛性神情忽然緊張起來。
“封哥!嗚!”女人又哭了起來。
“菊妹,別怕!封哥在這兒呢!到底怎麼了?告訴我!”虛性溫聲地哄著那女人。
“那幫該死的!你剛離開家門一會兒,那幫該死的就闖進了我們的家,他……他們!嗚!”女人哭得說不下去了。
“唉!”虛性歎了口氣,“你慢慢說!”
“那幫該死的東西,闖進我們家,二話不說就翻箱倒櫃。我……我藏在炕洞裏的那本經書,最……最後,還是被他們搜走了!嗚!封哥,我對不起你!”女人哭道。
“啥?唉!我真該死!”虛性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別這樣!別!封哥,都是我不好!”女人可憐巴巴地望著虛性。
“唉!”虛性跪在地上,垂下了頭。女人在一旁抽泣著。
“別哭了!我會去找他們要回來的!”虛性見女人不停的抽泣,抬起頭過去安慰道,“別哭了!一切有我呢!”
“嗯!哥,我對不起你!”女人說著說著又哭了,而且哭得是那麼的委屈,“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虛性終於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
“他們!他們……對你怎麼啦?”虛性大聲問。
“我對不起你!”女人隻是哭。
“啊!這幫該死的畜牲!”虛性吼著站了起來。
“別!封哥,你不能去!”女人撲上前拉住了虛性的褲腿,哭著說。“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寧可死了,也要去找這幫畜牲算賬!”虛性眼裏冒著怒火。
“不!不!我不讓你死!”女人哭道,“為了我,我求你!”
望住哀哭的女人,虛性的手心都攥出了鮮血!他終於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望住自己心愛的女人,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
“謝謝你,封哥!我會記住你對我的好!”女人也流著淚,“封哥,你會記住我嗎?”
“嗯!”虛性用力地點著頭。
“謝謝你,封哥!”女人笑了,笑得很燦爛。“抱抱我!快!抱抱我!”
虛性把她緊緊地擁在了懷裏。可是,他卻感到自己的女人在懷裏怎麼越來越軟,軟得像一團爛泥!
他趕忙扳過女人的臉,啊!她的嘴角流出了鮮血!可她臉上仍在笑!
再一看,女人的胸口竟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她死了,不甘屈辱的她自殺了!
“啊!……菊妹!”虛性嚎哭起來。“菊妹!你不能這樣!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啊!……我不讓你死!我不讓你死!菊妹!……”
可是,他的菊妹已經聽不到他的呼喊了,隻是把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永遠地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虛性終於慢慢地抬起了頭。僧人們都圍在他身旁,眼裏默默地流著淚。
虛性謔地站了起來,暴喝了一聲:“東洋狗!我操你們十八代祖宗!……還我菊妹命來!”
“走,找那幫畜牲報仇去!”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句。
幾十個僧人圍著虛性就要往外衝。
“站住!都給我站住!”元嗔突然一聲暴喝。
衝動的僧人們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