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巧破謎中謎(二)

夜深了,飛鷹也沒有點燈,仍站在窗前沉思著,一縷月光從窗口灑進屋裏。

“噗!”一塊泥團打在飛鷹身上,一條修長的黑影從屋簷下躍出,展身往客店外逸去。

“哼!無事生非,你以為我不認識你?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飛鷹追了出去。

兩人相追著來到了郊外,黑衣人跑到一棵大樹下,樹下早已站著一個人,飛鷹藝高人膽大地追了過去。

“大哥,別來無恙乎!”樹下那人大聲說。

“三弟!是你!”飛鷹驚喜地跑過去抱著了那人。“三弟,你怎麼會在這裏?為兄想死你了哎!”

“嘿嘿嘿!我也想你們啊!其實我一直在你們身邊,隻是你們看不見我罷了!”白納蘭笑著說。

“想我……們?哈哈哈!這個們字用得很漂亮哦!”飛鷹大笑道。

“嘿嘿!別開玩笑了!來,我讓你認識一個人!”白納蘭把黑衣人拉了過來。“大哥,這是飛天蜈蚣吳誌高,我的幹兒子!”

“大伯!吳誌高拜見大伯!”吳誌高行禮道。

“哎哎!別別!這是怎麼回事?”飛鷹看著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吳誌高,吃驚地退了兩步。雖然打過兩次照麵,可看清真麵目,這還是第一次。

“去去!一邊看著去!”白納蘭把吳誌高支走後,見飛鷹偷著樂,隻淡淡地笑笑。他從兜裏拿出那羊皮藏寶圖遞給飛鷹,“喏,你的寶貝藏寶圖!”

“哦,是被這家夥偷去的?我應該猜到的!”飛鷹說。“噢,還有,你是怎樣回來的?”

白納蘭笑著說:“其實,在我離開你們後的第三天,明真大師就對我說,留下我隻是一個幌子,目的隻是為了讓我更好地隱在背後保護你們。我的任務一方麵是要發現內鬼,另一方麵是要挖出跟在你們後麵的窺視佛寶的壞人。嘿嘿,這一來我倒真的看到了許多有趣的事!”

飛鷹想起一件事又問道:“哎,三弟,那天晚上在久拓寺,我的客房外有人偷窺,是你幫著除掉的吧?”

“嗯,那個東洋狗跟了你幾天,我怕他泄露藏寶圖的秘密,誤了你的計劃,不得已才除了他。不過那時我不想過早暴露自己,所以沒和你打招呼。你別見怪!”白納蘭解釋道。

“我早知道你在後麵跟著的,你小子還自以為得意?”飛鷹笑道。“還有,在北燕幫,那青桐山的布防圖,也是你送過去的吧?”

“哈哈哈!誰能躲過你的鷹眼呢!”白納蘭笑了。“哎!大哥,你知道你身後跟了多少不露麵的窺寶人嗎?”

飛鷹搖搖頭。

白納蘭伸出五個手指說:“喏,最大的那幫東洋狗已經被你們鋤掉了,現在還有兩班官家的人。”

“兩班?”飛鷹有些吃驚。

白納蘭點了點頭繼續說:“這兩班人看起來好像是各為其主,他們時不時地還會有衝突呢。還有,閩南大鯨幫、川北長樂幫、魯東皋鮫幫、遼西艾珅幫等等五六個江湖幫派也派人盯住呢,隻是後來見官家的人來勢洶洶、誓在必得,這些江湖人才一個一個慢慢地知難而退了。”

“嗨!沒想到為了一個不知其形的佛寶,竟有這麼多人你爭我奪的明爭暗鬥!”飛鷹搖著頭說。“看來尋寶護寶之路艱險異常呢!”

“嗯!不過,明劍易躲暗箭難防。大哥,我們身邊的內鬼可是咱心頭大患呢!”白納蘭說。

“嗯,這些我心中有數,要鋤內鬼容易,隻是時候未到。”飛鷹說。

“嗯,明真大師也是這樣說的!”白納蘭說。

“哎,還有,那飛天蜈蚣是怎麼回事?”飛鷹突然問。

“這飛天蜈蚣其實是陳警官收羅的一個傀儡,陳警官派他在你身後竊取情報的。不過這人現在已為我所用,他的武功和偷竊術還是不錯的!”白納蘭說。

“可他怎麼又成你的幹兒子了呢?”飛鷹好奇地問。

“哈哈!我隻是偷了他老娘送情人的香包而已,沒想到他倒認真了!”白納蘭不好意思地說。

“哈哈哈!你這壞小子!”飛鷹和白納蘭撫掌大笑。

……

回到客房,飛鷹拿出那羊皮藏寶圖仔細觀看。這藏寶圖確實平常的很,裏麵的畫是早已熟悉的畫,那詩也白話的很,隻是這羊皮也許年代久了有一些破洞,其他還真看不出什麼。

“判仄斷平難辨明,古韻今聲誰能吟。苦冥棄舍幽空囀,獨抱羞顏暗傷情!唉!玩什麼清高,弄什麼玄虛!難死我了!”飛鷹煩惱地隨手一扔那羊皮,倒頭便睡。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不願再累了,飛鷹被人揪起的時候已是日出鳥鳴的清晨。

揪他的是沈餘香,她揪著他的耳朵說:“嗨!懶鷹!天天睡懶覺也不怕睡壞了身體?走,陪本姑娘練練去!”

“練什麼姑奶奶?我才剛睡下,你自己去吧!”飛鷹又睡到了床上。

“你去是不去?!”沈餘香撲過來作勢欲揪,飛鷹無奈地坐了起來。

“嗯,這還像樣!”

沈餘香高興地拉著飛鷹來到了郊外的小樹林,飛鷹環顧小樹林覺得依稀是昨夜與三弟會麵的地方,腦中不覺又浮想起那該死的藏寶圖。

“哎!哥!你又想什麼呢,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沈餘香不高興了。

“哦,沒什麼!”飛鷹故作輕鬆地說。

兩人打了一趟拳,身上有了些汗,飛鷹的心情才慢慢好了一些。

“哎,哥!咱來練練暗器,比比誰的功夫見長了!”沈餘香興致勃勃的,也不管飛鷹答應與否徑直走到大樹下掛了三枚銅錢。

這三枚銅錢掛得很有講究,既上下有別又有前後層次,這考較的就是暗器功夫中一手中三的的高境界。

“哥,你多指教!”沈餘香退到三丈開外,團身一躍如蒼鷹展翅飛起,雙手伸縮間三枚金針直奔三枚銅錢,“沙”三枚金針同時插在掛著三枚銅錢的三根絲線上,三枚銅錢隨著絲線前後晃動,絲線上的金針金光閃爍煞是好看!

“好!香妹這手穿雨金針漂亮極了!”飛鷹高興地說,他從心裏為沈餘香的進步感到高興。

“哥,再看這手!”沈餘香身子一旋又是三枚金針如一條線射出,同時從中間那枚銅錢的錢眼裏穿過,呈品字“篤”地紮在背後的樹幹上,金針尾部直晃,如蜂振翼般得意!

“好!這手流星奔月尤其漂亮!”飛鷹大聲誇道。

“哥,你也露一手!”沈餘香嗲嗲的說。

飛鷹搖了搖頭說:“我可沒有你那金針好穿錢!”

“哼,誰不知道高手競技隨手俯拾皆武器!哥,你就露一小手吧!”沈餘香央求說。

“好吧!”飛鷹也來了興趣,他隨手掰下兩根細樹枝,用刀把樹枝前端削尖拿在手中看了看,隻見他身子一挫馬步一旋手一抖,兩根樹枝一前一後直射向前,“唰”前麵的樹枝把拴三枚銅錢的絲線全射斷,三枚銅錢同時落下。

“啊!”沈餘香剛驚呼一聲,另一根樹枝已把三枚落下的銅錢串在一起釘在了樹幹上。如此一波三折,斷線、串錢一氣嗬成,令人叫絕!

“太絕了,太精彩了!”沈餘香忘情地歡呼。“哥,你教教我,教教我!”

可是飛鷹那邊忽然一點聲息也沒有了,怎麼啦?沈餘香轉身見飛鷹木木地站著,仿佛中了什麼邪,心中不禁一驚。

“哥!你怎麼啦?”沈餘香抓住飛鷹的胳膊搖了搖,飛鷹這才如夢初醒般看著沈餘香。原來,飛鷹眼見樹枝穿過銅錢眼,腦中瞬間閃過羊皮藏寶圖中的那一個個小窟窿,心中忽有所動,還有那重陽的重字,是不是也和這些窟窿有關?不覺陷入了沉思。

“你怎麼啦?”沈餘香關心地望著飛鷹。

飛鷹搖了搖頭說:“沒什麼!走,我們回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辦!”

莫名其妙的沈餘香隻好收拾起東西,默默地跟著飛鷹回到了旅館。

回到自己的客房,飛鷹拿出藏在床頂的羊皮藏寶圖仔細看起來。沈餘香忽見那羊皮隻是感覺好奇,可又不敢驚動飛鷹,隻好站在一邊發呆。

飛鷹舉起羊皮對著光看了又看,這隻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皮子很厚並不透光,但卻有幾個小窟窿也不知道是故意留著的,還是從羊身上剝下來就有的。羊皮的四邊十分的不規整,但在右下角卻有一個標準的小小的直角,顯得十分的古怪。“重陽,重陽?重?”飛鷹想了許久,終於拿出那本觀普賢經,手哆嗦著翻到第九十九頁,再把羊皮的那個角對齊經書覆蓋在經書上。

“香妹,快來看!”飛鷹驚呼起來。

沈餘香上前看了看說:“這不就是那藏寶圖嗎,還是那不死不活的怪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再仔細看!”飛鷹提醒說。

見沈餘香不斷的搖頭,飛鷹隻好指了指那羊皮上的那些窟窿眼,“看下麵經書上的字!”

“多,找,一,指?”沈餘香順著羊皮窟窿裏的字,一字一字地念道。“哥,這是什麼意思?多找一指,這一指是指多深?多寬?多長?多大?還是別的什麼?”

“呸!哪有你這樣理解的!我想這‘多找一指’很可能就是要我們去找什麼一指!這就是為什麼藏寶圖和古經書會藏在一塊的奧秘!”飛鷹思索著說,“哎,你看,這字若是正著念,是多找一指。而斜著念又像是找多一指。你說會不會就是‘找多一指’!”

“嗯,有點意思,‘多一指’有點像人名或是人的外號!可是誰是多一指呢?”沈餘香迷惘地問。

“解鈴還須係鈴人!”飛鷹有些激動地說。

“你是說……”“噓!”沈餘香的話被飛鷹神秘的樣子打斷。

飛鷹指了指窗子,兩人悄悄地從窗子躍出,來到了街上。

街上的行人很多,飛鷹也不說去哪裏隻顧匆匆往前走,沈餘香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多問。兩人正默默地急走著,忽然一個高個子的人從後麵猛撞了飛鷹一下往前趕,被飛鷹一把扯住,那人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又用隻有飛鷹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後麵有兩隻狗,請跟我來!”然後轉身走了。

飛鷹假裝拍身後的灰塵轉身看了看後麵,後麵兩個農民打扮的年輕人突然止步,轉身走向街邊的煙攤。飛鷹笑了笑拉著沈餘香繼續往前走,遠遠的可見飛天蜈蚣吳誌高的身子一搖一晃地在前麵走著,飛鷹和沈餘香不緊不慢地在後麵跟著。走過兩條街,吳誌高突然走進了一家餛飩店,飛鷹和沈餘香遠遠跟著也進了那家餛飩店。

“這兒來,這兒來!”吳誌高從店後伸出一顆歪瓜般的腦袋向剛走進店的飛鷹招手。

這原來是一個穿街店麵,飛鷹和沈餘香跟著吳誌高跑到了另一條街,躲進了另一家麵食店。

“哥,我們躲什麼呢,不就兩隻狗嗎,怕他咋的!”沈餘香不滿地說。

“哼,我隻是怕給天地會的兄弟們帶去麻煩!”飛鷹輕聲說。

“沒事,我去纏著他們,你們趕緊走吧!”吳誌高對飛鷹說。

“謝謝你,吳兄弟!”飛鷹抱拳說。

“自家人別這樣說!我去了啊。”吳誌高匆匆地走了。

“快,香妹,我們化了裝跟過去看看那兩個人是什麼來路!”飛鷹對沈餘香說。

“好嘞!”沈餘香隻要有好玩的就來勁。隻見她把頭發一盤,紮上一條漢子的包頭巾,立刻一個英俊後生站在飛鷹麵前。“哥,咋樣?”

“好!看我的!”飛鷹轉身到灶上討了一碟醬油和醋,躲在背人處把醋和的醬油擦在臉上、手上等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再粘了一撮山羊胡子,曲著背走了出去。

外麵,沈餘香正站著傻哈哈的等飛鷹,突然一個糟老頭衝他招手道:“小子,還不走!”

沈餘香一愣,隻見那老頭臉黃皮糙,彎腰曲背的並不認識。

那老頭說:“傻啦!連我都認不得啦!”

沈餘香這才醒過神,捂住嘴偷著笑。

“別這樣笑,女娃蛋蛋像!”飛鷹低聲斥道。沈餘香暗暗吐了下舌頭,跟著飛鷹又回到了前麵那餛飩店。

走進餛飩店,飛鷹不覺大吃一驚。原來在中間的飯桌旁,吳誌高和那兩個跟蹤飛鷹他們的年輕人正有說有笑地聊得高興,這可不像是冤家路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