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明真大師和飛鷹還留在沈老爺房裏。飛鷹輕輕走到房門口探頭四處看了看,然後輕輕地關好門回到沈老爺身邊。
“鷹兒,你有什麼發現嗎?”沈老爺突然睜開眼,看來精神並不錯。
“啊!義父,原來您也會演戲呀!”飛鷹高興地說。
“看這孩子!你義父其實傷得真不輕呢!”明真大師笑著說,“說吧,你有什麼發現。”
“你們知道嗎,我在出警察局門口的時候先後看見了兩個人!”飛鷹神秘地說,見兩位老人正關注著自己,趕忙接著說,“我先是在裏麵看見了雲山縣警察局的羅副官正和一個警官說話,後來在門口又看見了在賈以貴家地牢裏曾經救過我們的那個神秘人,不過我隻是看見他的背影在人群中一晃就不見了!”
“你確信沒有看錯?”明真大師問。
“沒有!”飛鷹肯定的說。
“唉!我特意當眾毀掉藏寶圖,可是看來仍有不少人在關心著佛寶呢!”沈老爺沉思著說。
“更要命的是,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內鬼是誰!”明真大師看著飛鷹,關切地說,“明天我們就要分手了,鷹兒你可要多加小心呢!”
“嗯。師父,我準備這樣……”飛鷹湊到師父身邊低語起來。
第二天早早的吃過飯,飛鷹他們來向沈老爺和明真大師告別。飛鷹探身觀看了下義父的傷情,有點傷感的說:“師父,我真不願意看著義父這樣重的傷就離開他,他還需要人照顧呢!”
明真大師安慰他說:“孩子,你們放心去辦你們的大事吧,一切有我呢!”
飛鷹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沈餘香,沈餘香突然轉身對白納蘭說:“三哥,我把我爸交給你了,你幫我照看他老人家,送他回雲山去好嗎?”
白納蘭爽快地說:“行!四妹這樣看得起在下,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沈餘香看了下飛鷹,走到白納蘭身邊柔聲說:“三哥,其實你自己也受了傷,你也需要休息。你就借這個機會好好養養,順便幫我照看著我老爹吧!”
白納蘭甩甩手不高興的說:“哎!我這點傷算什麼!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義父的!”
“那就拜托你了!”沈餘香笑著說。
“什麼托啊托的,煩人!”白納蘭假裝不高興的說。
沈餘香突然從自己脖子下摘下一塊精致的玉鎖,輕輕一拉成為兩塊,手裏托著半塊走到白納蘭身邊輕輕的說:“三哥,這是我家祖傳的二合一和田玉鎖,它有避邪保平安的作用,真的很靈的!你帶上它,願你一路平安!”
“謝謝!我怎麼敢接受四妹如此貴重的禮物呢!”白納蘭躲閃著說。
沈餘香把那半塊玉硬塞在白納蘭手裏說:“叫你拿著你就拿著!”
白納蘭隻好訥訥著說:“謝謝四妹,我一定不辜負你的好意!”
沈老爺瞪眼看了看他們並沒有吭聲。
“好吧,就這樣吧!”明真大師歎了口氣,轉身對飛鷹說,“鷹兒,你們準備怎樣走?”
飛鷹有點猶豫的說:“一切線索好像都斷了,我想還是回東山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線索隻有隨緣了!”
“那就這樣吧,佛祖會保佑你們的!”明真大師慈祥地說。
故地重遊飛鷹心裏並不好受,這寺裏的僧人被害的慘狀還曆曆在目。還有,在這裏自己曾被人冤枉過,自己的義父和兄弟被人暗殺過。這一切都不堪回首!
繞過幾幢殿堂來到廟裏的大雄寶殿,一陣低低的哭泣聲隱隱傳來,飛鷹順著哭聲找到釋迦牟尼菩薩像後麵的後廂,見一個老和尚正獨自低頭哭泣。
“師傅打擾了!”飛鷹輕聲說。
老和尚緩緩抬起頭看了看飛鷹四人,表情木然。
飛鷹思忖著說,“我們是來找南少林的,沒想到竟碰上了這樣的事情,請師傅節哀!”
“唉!造孽呀!全寺四十五個僧人隻剩下老衲一人了!嗚……”老和尚哭訴著,“老衲若非下山化緣去了,恐怕也遭此劫難了!”
“師傅,你們這兒就是南少林嗎?”飛鷹緩緩地問。
“唉!說是也不是。施主不知,自從一百多年前乾隆毀寺殺僧後,閩地南少林就名存實亡了。後來逃亡的僧人慢慢聚在一塊才重建了寺廟,香火才得以延續。不過聽說除東山寺外,還有莆田的九蓮山也有個廣禪寺,都是南少林的香火呢!”老和尚說著好像有所悟,低頭思忖起來。
“謝謝師傅指點!不知師傅可知‘明大複心一’的故事?”飛鷹說話突然古怪起來。
老和尚莫名其妙地看著飛鷹,想了想說:“老衲自幼出家,跟隨方丈六十餘年,卻從未聽說過如此古怪的故事,施主何故有此問?”
“沒什麼,隨便問問而已!”飛鷹轉移話題說,“老師傅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啊!我也是剛剛想到,歹人殺害了我們的僧人,但是佛祖的香火不能斷,我要重整東山寺,重續南少林香火!”老和尚臉色堅定地說。
“啊!恭喜老師傅參透大道,東山寺重整有望,佛祖會保佑您的!”飛鷹虔誠的說。
“善哉,善哉!謝謝施主!阿彌陀佛!”老和尚經過和飛鷹一番對話精神好了許多。
“這就是廣禪寺?”沈餘香指著夕陽下傲立在九蓮山上雄偉的寺院,向往的說。
“嗯!快走!”飛鷹大步往前走。進到廣禪寺,隻見寺院內的僧人東奔西跑的忙碌著,一些香客三三倆倆的好像在議論著什麼。
“難道又來晚了?!”飛鷹的心裏忽然有如巨石下墜般的沉重。
經過一番周折,飛鷹終於在方丈的屋裏見到了方丈智清。智清方丈似乎受傷不輕,躺在床上,見飛鷹來訪隻是笑了笑作為回禮。
“我們是來尋找南少林的。”飛鷹簡單的說明自己的來意。
“哦!南少林?”智清方丈聞言眼裏突然有了光彩。
“地振高罡!”智清方丈突然說。
“一脈溪山千古秀!”飛鷹答道。
“門朝大海!”智清方丈又說。
“三合河水萬年流!”飛鷹從容回答。
“啊,尊貴的客人,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智清方丈欠起了身子。飛鷹趕忙上前扶著方丈躺下,關心地問:“方丈是怎麼受的傷?您不要緊吧?”
智清方丈歎了口氣說:“唉!也不知道哪裏跑來的兩個蒙著臉的歹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找到我的,抓住我就問什麼佛寶在哪裏。我說,你們是中邪了吧,我們這兒哪來的什麼佛寶?於是他們不由分說地狠打了我一頓,可是怎麼打也沒用啊,我哪見過什麼佛寶啊。這不,我就被他們打成了這樣!他們見逼問我沒用就自己滿寺亂找,還連累我寺許多僧人受了傷。唉!”
“哦!有這樣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飛鷹問。
“就是剛不久的事!”方丈答。
“啊!”飛鷹沒有再說話,獨自陷入了沉思。
智清方丈見飛鷹如此,就對知客僧說:“智平,安排貴客住下吧!”
“是!”智平帶飛鷹他們來到寺廟的後院,廣禪寺雖然也算是南方大寺,但因地處山上,所以住寺的人並不多。智平安排飛鷹他們在主客房住下,飛鷹謝過並送走智平大師,就獨自麵朝裏躺在床上,跟誰也不說話。穆傑等人見他這樣,知道他心裏有事也就讓他獨自躺著不敢打擾。
寺裏的晚飯很晚,吃過晚飯沈餘香覺得無聊,就獨自往後山走去。後山並不高但樹林仍然很密,也許練武之人都膽大,沈餘香在黑暗的樹林裏散步仍然心情不錯,想著在和父親分手的時候白納蘭的尷尬表情,她就從心裏感到好笑。
“你倒是說話呀,你這樣讓人瞧著就心疼!”樹林前麵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沈餘香忙隱著身子向前摸去,見一棵大樹下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就好奇地藏好聽他們說話。
“你整個晚上都陰沉著臉,就不怕傷了人家的心嗎?”說話的是駱雁平。
“我問你,”飛鷹終於說話了,聲音略顯生硬,“今天早晨出客棧的時候,你回去幹嘛了?”
“我去找這個了!”駱雁平手裏握著個黑黑的東西。
“那是什麼?”飛鷹問。
“在你們桌子底下找到的,你看看吧!”駱雁平輕聲說。
“啊!這是……”飛鷹有點吃驚。
“噓……”兩人低語起來,不知在搞什麼。
沈餘香覺得沒趣正想走,突聽飛鷹說:“雁平姐,請你原諒我的多疑!你知道,當我發現有人又搶在我們之前染指佛寶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氣憤!而……而我發現自己最喜歡的人也在懷疑之列時,你知道我是多麼的心痛嗎?”
“啐,活該!哎,你能不能不叫我姐?”駱雁平說。
“噢,雁平!”“傻鷹!”
“哎,那天你說那個什麼鑰匙又是怎麼回事?”駱雁平突然問。
“哈!這個呀!”飛鷹說著聲音輕了下去,兩人頭碰頭的低語起來,此情此景隻應閨中有!
沈餘香差點沒氣死,眼看著他倆那樣親昵,她的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過。可是樹林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隻是好像沒了那麼纏綿。
“雁平,你看,現在國家是這樣的懦弱,隻要是外國人都可以欺侮咱們。而官僚當政、軍閥混戰,獨裁橫行、壓製民主,搞得老百姓民不聊生的。你說在這樣腐敗的政府統治下,我們找佛寶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將是勞動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國家由人民管理,佛寶將是人民自己的佛寶,再也沒有戰爭,再也沒有殺戮,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那多好啊!”
“你說的那是理想社會,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不可能!我們一定能打倒軍閥,我們一定能打倒腐敗,建設一個新的國家,開辟一個嶄新的時代。”
“哎,雁平,你這一套一套的是從哪學來的?”“是謝記者告訴我的,她懂得可多了,她讓我知道了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我真想多和她在一起,多學點東西!”“聽你這樣說,我也想再見見她!”“哎,飛鷹,我一直想問你。你今天跟方丈說的話怪怪的,你是從哪學來的?”“什麼呀,那是天地會的暗語……”兩人低語起來。
“誰!”突然一聲嬌吒,兩條人影先後躍起,追逐著向樹林外跑去。
飛鷹對駱雁平意味深長的笑笑,搖了搖腦袋。
回到客房,穆傑和沈餘香都已經睡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飛鷹和駱雁平對視無語,各自回房休息。就這樣一夜過去了,整夜都那麼平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可是到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飛鷹卻意外地沒看見駱雁平,問沈餘香,她卻說她有些頭痛起得晚沒看見。大家以為駱雁平也許是晨練還沒回來,可是等到大家都吃過早飯,太陽都升起老高了,還是沒看見她的身影,飛鷹這才真的著了急。
“香妹,你真的不知道雁平去哪兒了?”飛鷹心急火燎地問沈餘香。
“我真的不知道!”沈餘香有些結巴的說,“隻是……隻是昨夜臨睡前我對她說過,要她好好照顧鷹哥,是……是一生一世的那種。我這樣說她應該不會生氣吧?”
“咳!你,你,什麼時候了,還想這種事!”飛鷹氣急的說。
沈餘香從未見過鷹哥對自己這樣生氣,她訥訥的說:“這……這……”
“別說了!還不快找去!”飛鷹生氣地衝出屋去。
可是飛鷹、穆傑和沈餘香找遍了寺外後山也沒找著駱雁平。方丈知道了這個消息,派出寺裏所有的僧人也在寺裏寺外的找,仍然沒有找到。
飛鷹急得在寺裏飛快地兜著圈子。
僧人們擴大了尋找的圈子,一個時辰後,人們終於在後山十裏外的懸崖邊找到一隻駱雁平的繡花鞋!
飛鷹撲到懸崖邊,見懸崖下白雲飄繞,崖深不見底,心裏一陣陣發涼。
“雁平……雁平……你在哪?你回答我!……”飛鷹淒慘的呼喊撕心裂肺!
但是隻有穀底久久才傳來的回音和著山上的鬆濤在哭泣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悲慘的故事,也仿佛在唱著一首古老的情歌。可是,駱雁平到底去了哪兒,懸崖邊的鬆樹它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