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雨霧村莊

我們攙著老村長慢慢從小山坡上下去,他見到了這番場景,指著池塘的手不停再抖動,破口大罵:這到底是誰幹的!誰幹的!我一定要查出來好好給個教訓。

大家都在安慰著老村長,雖然嘴裏也再抱怨著哪個王八蛋幹得這種好事,一邊將佛頭打撈上來。

佛頭大概有一個女人那麼高,我看著立在河邊的佛頭,總感覺他在死死地盯著我。

晃了晃頭,我又沒有幹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我看著它會感覺特別瘮人。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的意思,鬥笠完全沒有作用,濕透的衣服穿在身上特別難受。

老村長火氣很大,直接扔掉了鬥笠,他讓其他幾個叔去將所有的村民都召集起來,這件事情必須嚴肅處理。

我留在那裏陪老村長,他俯身拍著大腿一直哭訴道:誰幹得這種缺德事啊,佛天天保佑著我們,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要遭雷劈的啊,遭雷劈啊。

我拉著他,他抱著佛頭。

在老村長去安排工作的一段時間,我試著去搬起佛頭。

很重,完全不可能是一個成年人能夠辦到的,而且寺廟離池塘走路少說也要二十分鍾。

誰抱著佛頭,從寺廟裏走到池塘,然後再把佛頭丟在池塘裏。

這樣做完全是不可能的,從剛才佛頭被從池塘裏拉出來就能看出來,三四個成年男人搬動佛頭還有些吃力。

所以很有可能是多人作案,然後再將佛頭放在三輪車裏,差不多就是最輕鬆的運輸方法。

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寺廟的前麵,這下基本上村民都知道大佛像被損壞的消息。

百事通也擠過人群到了我的旁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小良,大事情大事情啊,你說這可能誰幹的。”他似乎看熱鬧不怕事大一般,老村長往這邊瞪了一眼,他才收斂了一些。

村民大概有百十來號人,這麼查完全不是回事,而且寺廟裏麵空間就那麼大,走動完全不方便。

我想跟村長提個建議,但是又發覺自己是外村人,似乎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他們村內的事情。

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百事通,他這個大嘴巴果然不出我所料,一聽完我的建議點頭同意之後就舉手示意。

村長!我有個主意。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他,他三步並成兩步都走到了老村長的旁邊,然後將想法告訴了老村長。

這才使得老村長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不然板著個臉給全村人看,誰看著都不好受。

村長笑著拍了拍百事通不知道是褒還是貶地說,果然還是你個百事通注意多,行,你先下去吧。

百事通又蹦又跳地回到了我身邊誇了我一句:你小子挺聰明的嘛。

我扯出一抹微笑,咋聽著總覺得不是那麼舒服。

老村長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靜一下,他在村民裏還是挺有威嚴的,場麵立刻安靜了下來。

“大家聽我說,誰家裏沒有三輪的可以走了,有三輪的全部留下,別渾水摸魚,誰家裏有沒有,我這檔村長的一查便知道。”

老村長說完話後,立馬有一群人轉身離開了,最後差不多就留下三十多個人。

雖然人數還挺多的,但是至少比起百來號人來說,這工作量就少了很多。

留下的幾個人詢問老村長為何隻留下家裏有三輪的人,而讓其他人離開。

老村長把原因一說,台下立刻拍起了手,大家一個勁地誇讚村長的主意不錯。

張駱遲遲趕到,跑到寺廟的時候就一臉哀怨,在村長麵前訴苦:村長啊,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把佛頭丟在我的池塘裏啊,那裏養著魚,死了一片呢,再加上下雨,好多魚都跳岸上來了啊。

他的損失是小事,老村長根本沒有太多關心,就讓他坐在一邊哭訴去了。

佛像被人惡意毀壞才是大事情,這就跟把所有村民的信仰都給踐踏了一般。

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和百事通在場,我昨天才剛到村子,雖然老村長和村民都熱心地招待了我,但難免會把嫌疑落在我的身上。

如果再被某些人添油加醋說成是掃把星,那我情況就十分不妙了。

老村長把所有在場有三輪的人都記在了本子上,最後發現,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東頭的羅蠻不在,他家也有三輪。

還有人說一開始他明明是在的,聽完村長說誰家沒有三輪可以離開之後就隨著人群一起離開了。

村長合上書立馬叫上人走了出去,嘴裏罵道什麼東西。

村長後腳剛走,我立馬拉著百事通就往外麵走,他本來還想看熱鬧,但是被我強拽著沒有辦法,所以隻好和我一同去到了外麵。

“陳兄弟,你這是幹嘛呀,我還想看熱鬧呢,誰是肇事者,我可要第一個知道的,不然怎麼對得起我這個百事通的稱號。”他甩開了我的手,還想回到寺廟裏去,被我拉住了。

我把我之所以像逃跑一般出來的原因告訴可他,他一拍手這才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問我。

是不是你幹的。

我當然說不是,更況且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我剛昨天到村子,完全不了解這個村子的情況,怎麼可能破壞佛像,這頂多算是個巧合。

“我想來也不是你。”百事通的這一句馬後炮令我放心了不少。

回到梨叔家裏之後,阿童問我去了哪裏,反正我和他說了也不懂,所以我就編了一個謊隨便圓了過去。

梨叔和他的妻子正在照顧孩子,討論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將孩子交給了妻子,攬著我走到了一邊,問我有沒有什麼線索,一直跟著老村長,應該知道點什麼。

“現在目標鎖定在了村子裏有三輪車的三十幾戶人家裏,那個佛頭很重,不是幾個成年人完全搬不動,所以肯定不是一個人。

更何況從寺廟到後田的池塘,肯定是要有運輸工具的,要麼有人拿了別人家的三輪,要麼就是在那些有三輪的人當中。”我說完之後,梨叔若有所思。

梨叔摸了摸我的後背濕了一片,就讓我趕快去洗澡,萬一著涼了不好。

我脫下衣服就打算去,突然想起來什麼事情,回過頭來愣了很久。

他問我怎麼了,我想起來說,村長在排查的時候,好像有一個叫羅蠻的跑了。

梨叔微微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熱水從脖頸處倒下,特別的爽快,我特別喜歡這種感覺。

熱水在我身體上滑落的聲音,掩蓋了外麵的落雨聲,這場雨到底是巧合還是真的是上天對於裕陽村的懲罰。

再這樣下去,河水漫出來,後田的大部分莊稼都會被淹死,這對村子來說損失太大了,而且雨水使山路變得泥濘。

修佛像的人完全不能進入到村子裏,寺廟立著一座無頭佛像雖然被蓋著白布,但是怎麼來說村民都知道了,事情拖越久越不好。

我擦拭著自己的身子,之前受的傷現在雖然不痛了,不過那些印記估計一直都存在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心髒那一塊像是被人在捏一般。

劇烈地咳嗽之後,我居然吐出了血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我還感覺身體一點情況都沒有,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幅模樣,我扶著牆跪了下去,又咳出了一灘血。

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這感覺就像是那場夢一般,胸口沒有血洞,就是發疼。

我想站起來但是沒有力氣,一腳打滑地摔在了地上,之後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