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去了一小段,但是因為阿婆一直在後麵很著急但又跑不快,所以我就必須要回去扶她。
等走到房子前的時候,我早早看見了阿童站在門口,這也算是讓我鬆了一口氣,至少證明他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阿婆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快要到了,突然讓我回去把水提過來。
我就當作沒有聽到,鬆開了她的手,問阿童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害怕,他指著樓上,手一直在抖,不過立馬被阿婆按了下去。
“阿童是不是被狗嚇到了。”阿婆抱著阿童,做出拍打狗的動作。
我直入主題,沒有被她蹩腳的謊言所欺騙。
“阿婆,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我們中午就走,好像沒有必要吧。”
阿婆她突然一愣,整個人都僵直在了原地,我問阿童到底看到了什麼,他指著樓上說。
我看到了床上躺著一具死人骨頭。
阿婆的反應有些激烈,她推開了我們然後上了樓。
我隨後跟了上去,房門敞開著,阿婆趴在床上。
如同阿童所說的,的確有一具白骨,單單露出一個頭顱,身上都被棉被蓋著。
阿婆掀開了被子,像是觀看寶貝一般地檢查著整具白骨,生怕有什麼損壞。
我還沒有開口,剛上前了一步,阿婆就讓我去樓下打一盆熱水上來。
我愣在原地沒動,她繼續說,別擔心,你去打一盆熱水上來,我就告訴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下去,讓阿童隨我一起,我不敢將他一個人留在樓上,萬一再出什麼事情,可比昨天晚上還要可怕。
我端著一盤熱水,阿童拿著一塊毛巾放在了床邊。
阿婆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把毛巾浸到了熱水中,擰幹。
我在門口看著一切,沒有說話,阿童咬著自己的指甲,也不敢說話,他一直攥著我的手。
“躺在床上的就是我的老伴,他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最終還是比我先走了。”她說的很慢,話語中帶有抽泣。
我問她:為什麼還要把屍體留在床上,而且這臥室隻有一張床,她睡在哪裏。
阿婆拿毛巾擦拭著頭骨說,如果我把他埋了我就真的隻有一個人了,我一個老太婆哪也去不了,也怪無聊的,帽子織了拆掉,拆了又重新織,也不知道是給誰戴。
我後來才明白她昨晚上的那些話,兒子女兒都到城裏去了,本來就兩個老人生活在荒無人煙的地方。
而如今老伴都已經死了一年了,之前來人的時候她老伴還活著,所以她才會對我津津樂道,這期間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這就是為什麼昨天晚上她沒有摸清楚我究竟是什麼人就放我進了門,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對我說,她隻不過是想要找一個真正能跟她說會兒話的人。
而不是一具白骨。
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阿婆根本就沒有想害我們的意思,她隻是好久沒有做多人份的飯了,所以盛粥的大碗的外圍才有一些白粉,讓我誤以為她會下藥。
她默默地擦著她老伴的全身,我和阿童就一直看著。
等她擦完,她才笑著站起來說多住兩晚,我去給你們做飯。
經過阿童的同意之後,我兩多停留了一天,在離開的時候我問了阿婆的名字。
她叫羅娟,他的老伴叫沈平,我猛然一驚,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阿婆對裕陽村也有些了解,告訴我隻要沿著那條打水的河一直走,等到看到下一個湖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裕陽村了。
我和她道別,重新回到了那塊墳地,我清楚的記得在眾多的墓碑中,有兩塊墓碑。
一塊刻著羅娟,一塊刻著沈平,兩塊挨在一起。
沿著河一直走,兩邊雜草叢生的田沒有任何其他場景,走了一下午才終於穿過了兩山之間。
期間剛好碰到了從外麵回來也打算前往裕陽村的村民,他載了我一路,過會兒換我載他。
他對裕陽村比較熟悉,跟我說如果要走的話,至少還要走一天半的時間,蹬三輪的話大概一天就能到了。
他是個賣梨的,每個月都會回家一趟,這次剛好被我碰上了,我就直接叫他梨叔了。
而阿童喊梨叔比我還歡,至少梨叔可以讓他不用一天都喝水了,有梨吃。
一天的行程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路上三人結伴倒也增添了不少的樂趣。
梨叔好像特別喜歡阿童這小子,每次我踩三輪的時候,他兩坐在後車鬥,總有說不完的笑話。
不過這也難怪,這小子油嘴滑舌討東西吃,誰都招架不了。
更何況梨叔是一個有剛滿月孩子的父親,這種父愛溢出的狀態,剛好發揮在阿童身上。
裕陽村終於到了,從很遠的地方我就能聽到從村子裏傳出的聲音,這個村子與我出生的那個地方截然不同。
梨叔看到了自己的村子,立馬跳下了車讓我去休息,他讓我和阿童坐穩了,他要加速了。
進了村子之後,他將我們停在了村口,就跑回家去了,一個月沒見孩子難以壓抑住那種心情。
整個村子十分熱鬧,有一群人圍在村口,觀賞著舞獅表演,敲鑼打鼓。
村子裏有一個廟,從裏到外排滿了人,大家手裏都拿著三炷香,我隨便拉了一個村民問怎麼回事。
他告訴我今天是七月半,簡單地來說就是中元節,也稱為鬼節。
基本上所有的村民都要在廟裏祈福上香,要一艘冥錢做的紙船,然後等到天黑放入河中,免除鬼神打擾他們安逸的生活。
聽完我也拉著阿童要了三炷香,算是入鄉隨俗吧。
排隊的時候,阿童被其他小孩帶走了,說是每個小孩都要在臉上畫上特殊的圖案過一天,不然就會被鬼帶走。
阿童特別相信這句話,因為在道觀,道長就說如果他不認真學習道術,就可能被鬼帶走,鬼特別喜歡胖胖的小孩。
他還一本正經地讓那個畫圖案的人在他臉上多畫一些。
晚上我們是在村子裏吃了廟會舉辦的百人飯,全村的人都坐在寺廟的空地上吃飯,大家要挑選一塊大骨頭串上紅繩綁在脖子上。
這樣一來就算被鬼抓走,鬼也先嚐胸前的骨頭,而不是吃人。
孩子們吃完飯比較早,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知道放冥錢船的用意,他們隻覺得好玩。
一群孩子站在同一個地方,手裏輕輕捏著小船,倒數一二三然後看看誰的船開的比較快。
後來大人們吃完,我也加入了其中,河兩旁滿是提著煤油燈的人們,上百隻冥錢船在河裏漂走。
而我不知道為什麼,船放在河麵上開了一段距離就直接沉了下去。
梨叔站在我旁邊,他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事,可能就是我的運氣太差了吧,帶著幾個村民還有小孩一起嘲笑我。
今天所有小孩都不準出門,大人們必須在午夜之前放完鞭炮,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鬼嚇走。
我今晚暫時住在裏梨叔家,午夜整點鬼門開。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還有些好奇,拖著疲憊的身體愣是沒睡,看著窗外一直到午夜。
但是外麵格外安靜,根本沒有鬼門,連個人影都沒有。
看來傳說隻是傳說,梨叔跟我說鬼門開門,百鬼出關夜行的場麵十分壯觀或許也是從書上看到的吧。
我關上窗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蠟燭熄滅了又重新燃燒了起來,最後一陣風不知從何而來熄滅了蠟燭。
我看到外麵突然閃過了四五道黑影,速度極快沒有看清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