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宋楚燁被莫淮生拉著去佘啟山屋中吃夜宵、順便進行男人間的友好交流。
莫冬雪簡單洗漱一番,窩在床上翻閱著前兩日從佘啟山那裏找來的一本民間著作:這本書也不知道是誰寫的,裏麵講的都是民間一些很古老的故事以及傳說,其中還涉及鬼怪神仙之類。作者的文筆相比那些咬文嚼字的大家來說更加通俗易懂,每個小故事描寫的都頗為生動引人入勝,讓看者很容易產生代入感。
盡管她兩世為人但對讀書這件事實在提不起興趣,不過這本書卻覺得有意思的很。這幾日隻要閑暇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翻一翻看一看,待把故事看的差不多了再聲情並茂連哄帶嚇唬的講給珍月那小丫頭片子聽…看著那欠揍的丫頭被嚇的一愣一愣的莫四小姐心裏那叫個暢快。
“叩叩”
正當她看到狐狸化成的精怪要進門害人之時外麵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哎呦喂誰這麼應景這會兒來敲門,簡直要嚇死個人。”莫冬雪拍著小胸脯長呼一口氣,一邊喊著“來了來了”一邊小跑過去開門:她都想好了敲門的無論是誰她都得噴一頓,誰讓他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嚇唬人玩!
不過四小姐已經到了嘴邊的吐槽在看見來人後老老實實的咽了回去。
因為門外戳著的是她親爹。
“父親?怎麼會是您?”莫冬雪將腦袋探出門外左右看了看:“就您自己?”
“你那是什麼表情,老子自己來瞧瞧自家閨女還不行?”大漢微微眯著眼珠子顯得有些不滿。
“能能能當然能,父親您過來看雪兒可是雪兒天大的福氣。”反應過來的小人兒急忙側開身子將大漢迎進屋內,反手關上門後又跑到桌邊給剛剛坐下的親爹倒了杯溫茶,然後擠出一臉甜甜的笑:“父親您喝茶。”
莫向天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耐煩,但嘴角兒卻是往上揚起。
“我方才路過啟山的房間見他們三人喝的正盡興,看時間對於你這種晚睡的夜貓子來說也尚早,反正也無事便過來看看你。”
莫冬雪“哦”了一聲,斜愣著一雙眼睛笑吟吟的看著大漢:“我記得父親您那會兒不是抱著棋盤找王伯伯下棋去了嗎…難不成你們兩個又打起來了?”
“這次可不怪老子!”一聽小人兒說這個大漢眼珠子瞪的那麼老大:“老子棋品是不怎麼樣老子也承認,但王老頭兒他整個就是人品不行!老子不過偷摸換了一個棋子不巧被他看到,這下可好了就抓著這點小事說起來沒完沒了,連挖苦帶諷刺的把老子說的簡直都不配為人!老頭子的倔脾氣實在不招人稀罕,老子以後再找他下棋就是狗!”
莫冬雪撇撇嘴根本沒將大漢說的氣話當一回事兒,因為她之前從大漢嘴裏聽到類似的話實在太多了。若發的誓都能實現她的親爹早就將十二生肖裏所有的動物全都變了個遍。
莫大將軍氣哼哼的又吐槽了半天,一開始對象僅僅是得罪了他的王丞相,後來連他那位臭棋簍子親家也一起加了進去!那大嗓門子轟隆轟隆的直震的坐在對麵的莫冬雪耳膜發疼,若這人不是她親爹她早就連人帶凳子一塊兒扔出去了…
大將軍發泄一通心裏的火氣也有所緩解,喝下第三杯茶後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
“雪兒,你跑那麼遠坐著幹甚?”他看向不知何時搬著凳子坐在門口的小小身影。
莫冬雪心說我倒是想在原來的地方坐著,但更要為了自己一雙耳朵著想呀…這會兒見大漢的吐槽終於告一段落小人兒搬著凳子又重新做回了桌邊:“父親,您氣兒消點沒?”
“誰說老子生氣了,一個臭棋簍子一個墨跡老頭兒根本不值得老子生氣!”
“好好好您沒生氣,我們的大將軍寬宏大量怎麼會那麼小家子氣!他們針對您無非就是嫉妒您比他們優秀,咱莫家人可不跟他們計較。”
莫冬雪也是了解這位親爹,順毛捋最是管用。
果不其然大將軍臉色好看了許多。等氣兒過去後大漢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盯著眼前小人兒抓耳撓腮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父親您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莫冬雪自然看出大漢的窘迫。
莫向天又搔了搔後腦勺,這才重重歎口氣道:“雪兒,其實為父今日是特意過來找你的。”
莫冬雪點點頭心中了然:自家這親爹雖說確實不著調的厲害,但也不至於因為和別人賭氣大晚上的跑來自己這裏吐槽。
所以他指定是有別的話要說。
“咱們父女之間沒有那麼多顧忌,父親您想說什麼直接說便是。”
莫向天又盯了她好半晌,然後又是長長一歎:“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那會兒聽你們說完佟家的事情後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感慨?
這個詞兒從五大三粗的漢子嘴裏說出來可真挺稀罕兒。
莫冬雪也不做聲,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聽你們說起佟家兩姐妹之間似乎矛盾重重,這在大戶人家並不罕見…雪兒你是我最小的一個女兒,在所有外人看來理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真實狀況卻是背道而馳…你娘在你年幼之時便撒手人寰,而我又遠在邊關鎮守一年到頭也回不了一次家,你一個不過幾歲的孩子要獨自在偌大的將軍府生活下去,期間受到的各種欺辱和苦楚我這個當爹的想也想不到…”
莫冬雪沒想到親爹竟然會對她說這個,看大漢眼圈有些紅便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父親,那些過去的事您還提它做甚。”
“雪兒你不必安慰我…若論保家衛國我莫向天可以拍胸脯保證這輩子絕對對得起陛下和百姓的厚愛,可對於家庭來說我卻不是一個好夫君、一個好父親!這些話不僅是針對你和你娘,還有淮生兄妹四人以及…”最後那個名字他沒說出口,但莫冬雪心領會神。
莫向天微微握住雙拳,顯然在控製著情緒:“當時你娘逝去後我心裏很難受,回到文都城將她的喪事料理完畢後便又馬不停蹄趕回了邊關。因為戰事吃緊為父根本無法再分心顧及遠在文都城的你,也是因為每每看到你為父便會想起你娘…所以為父一直在刻意回避,心裏明明知道你在府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但仍舊狠下心不過多插手!身為一家之主卻連最基本的家事都處理不好,咱們府中會造成現在的局麵都是為父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