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燈火通明，宋睿屏退一眾宮人僅留下莫向天和宋楚燁二人。
“如今也沒外人，燁兒且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吧。”英俊的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盯著自家兒子，眼神堅毅：“朕想聽實話。”
莫向天“唉”了一聲，也扭頭瞅自家女婿：“我就說這事兒瞞不了陛下！陛下雖說平時看著笑嗬嗬好脾氣的很，實則心思縝密眼光毒著呢！”
宋睿心想這莽夫確定是在誇他？
“這麼說來此事莫將軍也已經知道真相？”
“自然是知道。”莫向天咧開嘴，笑的屬實有些欠揍：“倆孩子剛剛查出真相便特意趕去將軍府告訴了臣，煩人著呢。哦嗬嗬陛下您心裏千萬別不痛快，他們心裏也並非覺得臣比您更靠譜兒，就是覺得您日理萬機的實在不方便打擾您…”
這莽夫確定不是在他麵前洋洋得意的顯擺？
宋睿強忍翻白眼兒的衝動，示意自家兒子：“燁兒到底怎麼回事兒？刺殺明竟的幕後指使並非雙洱國那幾個皇子是不是。”
“父皇明察秋毫，幕後指使確實另有其人。”宋楚燁俊臉緊繃有些躊躇，心中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來說去宋楚衍也是和他連著血脈的手足，而對於宋睿來說更是骨血至親…
宋睿將他神色盡收眼底，重重歎了口氣：“你這孩子看著冷漠其實心底還是有些柔軟的，你是怕說出那人父皇會傷心對嗎？”
“父皇…您可是知道些什麼？”宋楚燁驚訝抬起頭。
“恐怕朕遠比你想的要知道的多。”宋睿神情有些說不出的寂落：“是衍兒吧。”
他說的是肯定句。
這下兒連莫大將軍也不淡定了，大漢眼珠子瞪的老大：“陛下，您怎麼會知道？”
宋楚燁也是緊緊盯著坐在寬大案幾後麵的男人。
宋睿站起身腳步沉重的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冷風吹在臉上：“你們也不必驚訝，因為這些朕遠比你們知道的更早，隻是沒說出來罷了。”
嶽父女婿倆人都沒出聲，靜等其後麵的話。
“其實打從明竟第一次私下和衍兒有所接觸的時候朕便已經知曉，隻不過心中顧念著他是朕的親生骨肉便一直想著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在關鍵時刻他還是顧念親情幫朕擋下箭翎，如若不然朕又怎會放任他到現在。”
帝王聲音平平淡淡就跟最尋常的嘮嗑兒一般，但這番話聽到另外二人耳中無疑掀起了驚濤駭浪！
“父皇，您那時就知道？”
“其實那日在城外就算沒有衍兒以身擋箭朕也無事，因為之前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還有明竟陷害燁兒那次，若不是冬雪拿出證據朕也已經想出了對應之策。”宋睿迎著夜風點點頭：“朕還知道那明竟最開始其實是接觸的你，但你直接拒絕他才又去接觸的衍兒…衍兒之後的一番作為確實讓朕失望了。”
莫向天和宋楚燁再次交換個眼神，震驚過後倒是也能理解：作為一國帝王自然所有事情盡在自己掌握，豈能任底下人為所欲為！
“明竟陰謀失敗後本可以咬出衍兒作為要挾，但他留了一個心眼兒什麼都沒說。從那刻起朕便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麼鬼主意，無非就是想借此要挾衍兒為他所用！讓他沒料到的是被逼急的衍兒竟然棋走險招直接對他下死手…”宋睿聲音越來越低：“其實明竟死活朕一點兒不在乎，隻是在行宮動手必然會引得蒼月和雙洱兩國矛盾更激化，衍兒這招實在是自私至極！”
想來指使小孩兒到驛館給胡柳幾人報信兒的人也是他。
莫向天跟著歎口氣：“既然陛下已經早就知曉那我們也不必發愁該怎麼與您說…對於二皇子您想怎麼辦？”
“養不教父之過，衍兒長成現在這般朕也有一定責任，要不然朕也不會在明知他做下這些錯事還一再假裝不知…不過現在朕也已經想清楚自己行為就是對衍兒最大的縱容！待這次處理好雙洱和番邦兩國的事後一定要讓衍兒吃些苦頭，要不然他的行為會愈演愈烈。”宋睿轉身盯著宋楚燁，眼中幽光閃爍：“燁兒你去行宮的事兒朕也知道，但不明白你到底拿什麼作為交換條件讓明竟同意配合你？”
明竟那人陰狠毒辣，若沒有足夠讓他心動的條件是萬不會答應合作的…方才在大殿上他又是下跪又是眼淚的，也真是個戲精。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父皇。”宋楚燁沉聲道：“明竟此人不光心狠手辣其心思還很縝密，其實不用兒臣說他也明白自己現在處境！兒臣不過是答應幫他安全回到雙洱國，還有就是把這場刺殺行動順水推舟到他那幾個兄弟身上，至於回到雙洱國以後他又怎麼和那些兄弟狗咬狗就是他們自己的事。”
明竟又不傻，自己提出的條件對他百利無一害！現下他四麵楚歌還少了條手臂，反觀其雙洱國內幾個兄弟虎視眈眈就等著摁著他往死裏嚼吧…若是有機會讓明竟往那幾人身上扣屎盆子他自然是一百萬個樂意！
明竟最是巴不得將刺殺之事全都栽贓給那幾個兄弟。
宋睿了然：“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先把另外兩國的使臣應付走吧，至於以後的事兒還得請父皇定奪了。”
畢竟事關皇子，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
“也好，朕決計不會再任他瞎胡鬧，給他些懲處就當教他做人吧！”
“陛下明鑒。”莫大將軍撓撓大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莫將軍還有話要說？”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臣那上不得台麵的三女兒…雖說微臣已經當眾與她斷絕關係，但總歸是有些放心不下。”
“將軍心中顧慮朕也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放心，朕不會為難她的。”宋睿歪頭看著莫大將軍，眼中終於隱隱有了笑意：“說起莫將軍家的孩子就得提提冬雪，那孩子腦瓜子實在轉的靈活，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她是功不可沒！莫將軍真是替朕、替燁兒教養了一個好兒媳好娘子，朕瞧著她是個當國母的好料子。”
莫冬雪若是當國母的話，那一國之君豈不就是…這還是宋睿頭一次說涉及皇位傳承的話，在場二人麵上波瀾不驚但心底同時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