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肖凡抬起頭來佯裝生氣的看著古三妹說道:“我和你女兒說話,你不要插嘴。不管我說什麼,你女兒說什麼,你都在一旁聽著。你如果在這樣,我就不看了。”
“別,別。您別生氣,我,我這不也是著急麼。您跟我說了,我就知道了。”古三妹連忙搖頭,趕忙應了肖凡的話。
肖凡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古三妹的女兒身上;他打量了一番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輕聲問道:“你說我的眼睛沒有生氣,像個瞎子,又說我跟你一樣可以看到的你朋友,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的眼睛是一樣的咯?你的眼鏡也沒有生氣?也是瞎子?”
“我跟你不一樣。”小女孩搖搖頭說道。
“為什麼?”肖凡不理解的反問道,他從對話開始就已經把這個女孩當成了一個成年人進行平等的對話,一切都在信任的基礎上進行。所以小女孩也樂於和肖凡對話,這在古三妹看來也是非常意外的,她來的路上還擔心自己這個不喜歡開口和陌生人說話的女兒會不搭理醫生呢。
“因為我們兩個的眼睛來自不同的地方,我的眼睛是生命,你的眼睛是死亡。”女孩滿臉認真的看著肖凡,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平靜的像是她的身體裏住著一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一絲絲的壓抑和神秘流淌在空氣之中。
“這些都是你看到的,還是你的朋友告訴你的?”肖凡問道,他之所以這樣問,因為他覺得這個小女孩應該是在遇到了那個所謂“朋友”之後才會有這樣的變化的。如果從小就是這樣,恐怕她母親古三妹早就瘋了,也不會這兩年才跑起來。
“我朋友告訴我的,他教我怎麼看人。”女孩非常誠實的點頭說道。這一瞬間,小女孩的眼眸中折射出了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該有的可愛和天真。肖凡見狀眉頭一下皺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這個女孩的出現總和他有著無法分割的關係,不是偶然倒像是無法避免的必然,好像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樣。
“既然你說我也可以看見你的朋友,那你願意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麼?我也非常樂意結交新的朋友。”肖凡笑著看著小女孩說道。
小女孩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肖凡轉而低下頭去,可愛的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腦袋上的兩個小辮子和撥浪鼓上的裝飾一樣,來回晃動;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回到:“不可以,如果我把我朋友介紹給你認識了,她說她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避而不見?肖凡愣了一下,點點頭停止了和小女孩的交流,正當肖凡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的時候,小女孩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白紙遞給了肖凡:“這個給你,大哥哥!”
肖凡伸手從小女孩的手裏接過這張疊了很多次的白紙打開來一看,發現是一副水彩筆畫的畫;肖凡還沒有仔細端詳呢,一旁的古三妹便開口說道:
“醫生,我女兒特別喜歡畫畫。但是她不會畫別的東西,有事兒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畫一個東西,就是這白紙上的東西,我們問它這是誰?這是什麼,她也從來不會跟我們說。不過,我女兒似乎特別喜歡你,因為她從來不會把自己畫的畫送給別人的。”
“恩。”肖凡點點頭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小女孩而後把目光聚焦在手裏的這張白紙上,一看百紙上畫的東西,肖凡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裏。紙上畫著一副盔甲,盔甲的頭盔下有一雙眼睛栩栩如生的正盯著肖凡,正如同肖凡也想看清楚這頭盔裏麵的人臉一般用力和認真。
肖凡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一幅逼真的畫作竟然出自一個小女孩的手;盯著畫作看了幾秒,肖凡的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了,因為這畫上的盔甲和人物他似乎在哪裏見過!肖凡飛快的在自己的腦子裏搜索者關於這個畫麵的記憶,終於想了起來:
“自己好早之前去風家家族給風畫看病的時候,曾經在風畫的房間裏,也就是那座風家的高塔樓牆麵上看過這幅畫,當時自己也很好奇這話裏威風淩淩的人物,記得手裏還有一把看上去特別耀眼的寶劍,隻是那寶劍小女孩沒有畫出來。”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和風家有著什麼樣的聯係?肖凡皺著眉頭在心裏不解的呢喃道,這小女孩出現的時候也太尷尬了,恰好此時不管是黑袍鬼還是風畫都不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也無從深入驗證,似乎一切到了這種程度都成了謎團。
肖凡小心翼翼的把白紙重新折疊好,攥在手心裏,他望著小女孩,問道:“你把這個給我,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大哥哥,所以我想送你一份禮物啊。”小女孩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仿佛她這個贈畫的舉動當真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古三妹在一旁一直關注著自己女兒和肖凡的交流,古三妹見著肖凡似乎也入戲了,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女兒太邪乎了,把醫生都給繞進去了。所以她忍不住再次插了一句,滿臉憂心忡忡的看著肖凡問道:“醫生,我,我女兒到底是怎麼了啊?”
這也是肖凡想要問的問題。
這最後一個病人,肖凡恐怕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了,更多的卻是肖凡想要詢問這個小女孩,更多的關於自己眼睛和她那個朋友,還有這幅畫的事情。但是這個小女孩根本就不打算在繼續往下說了。
就在屋子裏的場麵漸漸地不受肖凡控製的時候,那小女孩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母親古三妹說道:“媽媽,我想單獨和這醫生哥哥說句話,行不行啊?”
肖凡和古三妹聞言都不由一愣,古三妹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肖凡,顯然是在尋求肖凡的意見;肖凡點點頭,對著外麵揮揮手,示意古三妹先出去。古三妹雖然心中多有不放心,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她也沒有理由不順著自己的女兒的意思來,遲疑了兩秒便站起身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原本是想讓你母親在屋子裏聽著,找個理由讓你母親相信你沒有病。現在倒好,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自己了。”那古三妹出去之後,肖凡苦笑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呢喃了一句。
“哥哥。”小女孩完全忽視了肖凡說的這句話,輕聲喊了一句肖凡。
“恩?”肖凡應了一聲,疑惑的望著她。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我的朋友說了,我和你是一起的。你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把我帶在身邊,我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須跟著你。雖然我的朋友沒有告訴我是為什麼,但是她就是讓我這麼跟你說的。”
“真的不能把你朋友叫出來讓我見一麵麼?”小女孩說的話越來越玄乎了,肖凡越發的想要見這個小女孩所謂的朋友。但是小女孩搖搖頭,老氣橫秋,滿臉遺憾的攤開雙手,輕聲道:“不好意思,醫生哥哥,我的朋友已經走了。往後我都不會在見到他了,但是我還是能看到我爸媽看不到的東西,以前我和害怕,但是我朋友出現之後,那些東西對我都很友善,所以現在我不害怕了。你把我帶在你身邊吧,我可不想這麼早就死了。”
明明這小女孩是再說一個很悲傷和沉重的事情“關於死亡”,但是她那老氣橫秋的表情,配上肉嘟嘟的萌娃臉,肖凡愣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在這小丫頭的臉蛋上掐了一下,說道:“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醫生哥哥欺負人,我朋友還讓我保護你呢。你如果不讓我跟著你,你也會死的,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媽媽。”小女孩說道。
“是螞蚱,不是媽媽。”肖凡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無奈的拍了一下,他覺得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好好的藥王堂這邊來驗證,怎麼的就多了個和自己在一根身子上的“萌螞蚱”了?
可是肖凡看到小女孩拿出來的那幅畫,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說的一切是有真實根據的,的確能夠讓肖凡相信。正是如此,肖凡有絕對的理由相信這個女孩說不定還真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和自己綁在一起,不過肖凡也覺得極有可能是那個女孩的朋友故意讓她這麼說,從而到這裏來需求自己保護的,畢竟像鬼寡婦的那樣的惡靈似乎對這樣特殊的人類特別感興趣。
想了半天,肖凡點點頭道:“好吧,不過要說服你媽媽把你放在我這,可不容易。”肖凡抬手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撓了兩下,臉上露出了頗有些為難的表情。到是這個小女孩伸手在肖凡的手臂上拍了兩下,老氣橫秋的說道:
“我已經想好辦法了。”
肖凡一聽不由啞然一笑,他怎麼感覺隻要古三妹不在身邊,這個小女孩就變得人小鬼大了。總是在他肖凡麵前擺出一副成熟的大姐大的姿態,讓肖凡是哭笑不得;肖凡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用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小丫頭,問道:“什麼辦法?”
“你就和我媽媽說我是有精神幻想症,需要長期治療,你要安排我住院。然後表露你的身份,我母親一定會讓我跟著你走的,還會有藥王堂給你做擔保不是,另外我也會跟我母親說我根本就沒有朋友,隻要我有好轉的跡象,我母親一定會高興的。”小女孩再次語出驚人,一旁的肖凡聞言,錯愕的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你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