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花灑下麵,一動也不動。我想著那些成群結隊的嬰兒,想著孫琪冷漠地表情,想著那天晚上腹部傳來的一陣劇痛,也想著那個小鬼要鑽進我的嘴裏時,我內心無法掩飾的、噴薄而出的恐懼感。
等我換好衣服,拿著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出洗手間時,青峰正趴在孫琪的肩頭,幫孫琪畫著大鵬紋身。孫琪一手固定這耳朵,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沒看到一樣,一瞬間又低下了頭。
我尷尬的笑笑,坐在了青峰旁邊:“青峰,你畫完了沒有?畫完了也幫我畫一個。”
孫琪冷哼了一聲,冷嘲熱諷的笑道:“你不是不去嗎,別白費了人家青峰的手藝。”
我繼續冷著臉,離孫琪有些遠,我便故意放大了聲音:“不去……不去,我就不能畫著好看嘛!”
青峰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腆著臉朝孫琪湊過去,嘿嘿一笑,討好般的對她說道:“孫琪姐,這畫都畫了,去不去還由得了他嘛!”
孫琪這才臉色緩和下來。
畫好紋身,正是夜色沉了的時候。
孫琪站起身來就往外走,絲毫不打招呼。我有些生氣,心想這都要陪你去了,你還不給我台階下。
孫琪走到門口,一手窩在門把手上,回過頭對我吼道:“愣著幹嘛,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沒出息的我,明知可能是回去送死的,我還是樂嗬嗬的跟在了孫琪身後。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這幾天小基地突然忙碌了起來。凡是平日裏無所事事的小混混,或是沒有任務的人們,都被派到這裏搬箱子。
我們剛要上前去,迎麵卻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孫琪不動神色的退到了我的身後,我瞥見,她的右手已經開始摸上了腰間隱藏的匕首。見此情形,我心中大叫不妙,表麵卻也隻能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正當他走近我們之際,青峰的聲音卻響了起來。他張開雙臂,迎著這個男人就走了上去。一邊走,一邊用泰語大喊了一聲什麼,說著,便激動地一把保住了麵前的男人。
我和孫琪暗自鬆了一口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正在不知所措之際,與男人聊得火熱的青峰忽然回過頭,大聲的衝我們嚷了一句,正在我們為不知何意而迷茫時,青峰一個眼色,指向了前方。我立刻明白過來,這時讓我們趕緊去搬箱子呢。
我們倆假裝低聲下氣的應承著,一陣小跑,朝著一些摞在一起的箱子趕去。
孫琪有些沉不住氣,繞到箱子的內側,貓下腰,就準備打開箱子。這時,天上竟然下起了毛毛小雨。
我的腹部又隱隱作痛,我強行壓製著,用意念安撫著體內的金蠶蠱。孫琪卻在這個時候將箱子一扔,拿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跑了出來。
定睛一看,我這才發現,孫琪在撬開箱子時,一個不留神,那螞蟻一般的蠱蟲便從箱子縫中跑了出來。
我心中緊張,趕緊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們,便輕聲的催促孫琪快一些。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雨,也開始淅淅瀝瀝的大了起來。
這時,與青峰閑聊的男人小跑過來,而孫琪還蹲在地上,剛剛將蠱蟲裝進玻璃瓶。男人便操著一口泰語朝我們倆大吼起來。
我忍著疼痛對男人訕笑了一聲,轉過身準備繼續搬箱子。孫琪也靜悄悄的將玻璃瓶收起來,朝這邊走了過來。
雨滴明顯的變大了,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身上,又順著皮膚流下去。
我和孫琪盡量表現的正常一些,不露出破綻。
接著,身後又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和孫琪雙雙站住,對視了一眼。我剛要回過頭衝他笑笑,誰知,我卻看見他指向一群正在搬著箱子的人,然後手掌朝自己揮了揮,竟是示意他們過來。
我心道,不好,難道被發現了?
我看著來人氣勢洶洶的樣子,趕緊一把扔掉手裏的箱子,對著孫琪喊道:“快跑!”
孫琪舉起箱子,對著迎麵衝過來的人狠狠地扔了出去,箱子打中了一個大漢的胸口,隻見他一個大叫向後仰去,又壓倒了兩個緊跟在他身後的男人。
我的腹部依然隱隱作痛,不敢有太大的活動,倒是孫琪,麵對眼前的兩個男人,絲毫沒有膽怯。她左手護住口袋,防止玻璃瓶不小心掉出來。另一隻手則一拳揮在了大漢的臉上,把眼前的大漢打的眼冒金星。
這邊剛倒下一個,孫琪也沒有懈怠,緊接著飛起一腿,又踢中了另一個男人的肚子。那個男人抱著肚子躺倒在地,嗚嗚的呻吟著。
我們正要接著跑,卻發現在打鬥的過程中,又有十幾個大漢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我心想,不管金蠶蠱怎麼折騰了,豁出這條老命逃出去才是王道啊。
於是我丹田用力,催動了體內的金蠶蠱。瞬間,我的腹部疼痛消失,速度也快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幾個大漢,我開始四下觀察。
突然,我發現我的腳底有一塊半個磚塊那麼大的木頭,我隨即用手肘頂了一下與我背對背站著的孫琪,兩人默契十足地移動到了適當的位置,我迅速抬起右腳,將腳下的木塊用力踢了出去。
木塊從地麵飛起,呈直線砸向了我麵前的大漢。這個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從右鼻翼一直延伸到了耳朵部分。
木塊直直的砸到了“刀疤臉”的鼻子上,他的頭隨著木塊的方向向後仰去,腳下不穩,也跟著摔了下去,鼻子裏則開始噴出了血跡。
場麵一瞬間混亂起來,十幾個人一同揚起拳頭,準備對我們發起了攻擊。
我心說,不妙,即使金蠶蠱的力量強大,兩個打十幾個也是要吃虧的。況且,孫琪還需要保護剛剛抓住的蠱蟲,自然會很快就被人找出破綻。到時候,蠱蟲被搶回去是小,我們小命不保,以後的計劃可就全都泡湯了。
於是,就在眾人準備一齊衝上來的一瞬間,我舉起兩隻手,將右手食指和中指頂在了左手的手掌上,做出一個暫停的姿勢,同時,嘴裏喊道:“s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