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彌留之語

133彌留之語

被前後兩麵黑壓壓的人群包圍著,已經是一種很令人恐懼的事情,此時圍著我的是一群長著白眼珠舉止形同惡鬼行屍般的人。這一會他一步步向我*近,可是看得出雖然他們走路的姿勢依舊有些別扭但是絕對和正常人無異。

麵對一群血鼠我還能逃跑,還能反抗,可是麵對著這麼多行屍一般的人,我又該怎樣反抗,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可問題是現在就算我想撞牆,撞到的隻能是那些人不人屍不屍的家夥的身上,那根本就不是自殺而叫做投懷送抱!

咬舌自盡我倒是想要試一試,可是我就是下不去那裏力道,這不是誰都能做的出來的事情。眼看著這些烏泱烏泱黑色腦袋向我*近,我真想立刻就死去,我已經放棄了任何抵抗。但是看到走在最前麵的蕭醫生時,我還是對著他叫:“蕭醫生,蕭醫生我是麥子,我是麥子。你醒醒,蕭醫生,你醒醒啊。”可是蕭醫生還是一步一步緊緊*近,絲毫沒有理會我的叫喊。

“蕭醫生,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越喊聲音越沒有底氣,因為蕭醫生不僅沒有反應而且似乎行的還變快了。

這時身後響起了“沙沙”的淩亂的腳步聲,我覺得奇怪,因為他們的腳步聲自從一開始就一直很整齊。

於是我絕望的轉過頭,因為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出現類似於英雄王子一類的人物,因為我既不是美人也不是公主。

轉過頭雙體一軟跌坐在地,因為那些在大廳裏向我圍攏過來的怪物,我就稱他們是怪物更容易理解。那些怪物紛紛向兩邊散開一條路,接著就有一個全身被血染紅的人拖著一直斷掉的腳,一跛一跛的走過來,我實在是不願意稱呼他為怪物,因為他就是阿強。阿強的脖子已經斷了,在斷口處露出一塊脛骨,突兀的有些紮眼。他腦袋就那麼歪著,然後笑嘻嘻的向我走過來,那張臉上的笑容就和平時他的笑容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燦爛。

可是這個燦爛的笑容在此時阿強的臉上,那種帶給我的恐懼是徹徹底底能擊潰我所有心裏防線和精神上任何一根神經!

阿強的速度很慢,因為他要拖著那隻被我踩斷的腳還有頂著那樣一個搖搖欲墜的頭顱,時不時的還有調整一下他的方向。

盡管阿強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可是我還是不願意把他和那些人一起稱作是怪物。我的內心對於他的死亡已經烙下了深深的悔恨與愧疚。

“對不起阿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裏麵。”我輕聲呢喃道,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注意此時我的呢喃。

此時阿強盡管笑的燦爛,但是那是另外一種猙獰,一種威脅。我轉頭看到蕭醫生和那些怪物一樣站在那裏,好像是一群無所謂的圍觀群眾,而我和阿強才是這件事情的主角,我們兩個人才是被圍觀的對象。

“蕭醫生,蕭醫生!”我還沒有放棄,其實我早已放棄。

蕭醫生這一次側側頭,好像是在傾聽,不過我卻並沒有抱多大期望。就算蕭醫生此時清醒過來又如何?這些已經不再是精神病人,就算這些還是精神病人,還是他的患者也無用。這麼多病患的集體暴走,可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了得。與其讓蕭醫生清醒過來然後和我一起被虐殺掉,還不如讓他以這種行屍走肉的模樣生活下去。其實這也是另外一種死亡形式,是精神上的死亡。而我則是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雙重死亡,一種不可逆的死亡。

我最後看了一眼蕭醫生,這個照顧了我十年,為我充當了這麼長時間的父親的男人,我這一眼沒有怨恨,隻有感恩。

阿強已經站在我的麵前,他的一隻腳已經抵住了我的膝蓋。我此時沒有了恐懼,有的隻有不舍和對阿強的愧疚。

“對不起阿強!”我哽咽道。

阿強俯下身子,他的眼角滴落下一滴淚水,正好滴在我的臉上。淚水是熱的,我知道這是阿強靈魂在哭泣,他已經原諒了我。

他一隻手按住了我的頭,我猛然從床上坐起,阿強一臉焦急的看著我,身邊還有護士和今晚值班的精神科醫生和其餘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著我。

“我???”看著這些人,一時間大腦出於混亂狀態,完全適應不了這空間上的轉換。

“別說話。”一名中年女醫生輕聲對我說。

雖然我已經看到了這些人但是我還在哭,我還在為誤殺了阿強而痛苦,還在為自己的死悲傷,我依舊沉浸在剛剛的夢魘中無法自拔。

“麥子?麥子?”這是阿強的聲音,我也看到了他,他被一群醫生和護士隔開,他正探著頭焦急的望著我。

“阿強”我叫得那麼輕,可能在場的人都沒有聽清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還在為夢中誤殺他向他道歉,這本來是無心之語,對於阿強來說更是沒有意義,可是我看到阿強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慘白的,而且還很慌張。我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有如此的表現,隻認為他還沒有原諒與我,他還在怪我誤殺了他,讓他死的那麼的慘。

病房裏麵的那些人都看著阿強,因為他們看到是在和阿強說話,而值班的精神科醫生則側過臉來,想要挺清楚我說的是什麼話。

“病人的意識還沒有清醒,不過暫時不能在用藥了,我看還是觀察一下比較好,而且病人已經醒了,過不了多久就應該會清醒,還是在等等看。”值班的精神科醫生對眾人說。

“嗯他的燒還沒有退的跡象,我看還是在給他注射一支退燒藥比較好。”另外一個醫生*到。

值班的精神科醫生摸了摸我的頭說:“是很燙,好吧再注射一支賴氨匹林,然後等蕭醫生來了再說,畢竟這個病人十年來一隻都是他的病人,蕭醫生對他的病情應該很了解,在此之前我們還是等化驗結果為好。”

“蕭醫生。”我聽到他們說蕭醫生立刻想到他也沒事,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精神一放鬆我又失去了意識,我靈魂又一次陷入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在那裏的某一個角落裏遊蕩漂浮,等待著生命對我的下一次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