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程

因為我來了陰獄城,所以那人形黑影履行了承諾,放出了殷紅!

我瞪眼心驚,卻又是發現,這殷紅雖然一頭黑發長的匪夷所思,但其樣貌還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五官精致,眉峰如刀,一臉的精幹。

我與猛禽對視了一眼,這才是放下了手中的古刀,衝著殷紅走了過去。

先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殷紅卻是良久沒有回過神來,跟著又是問起了我們今年的年月。

我們當然也是告訴了她,而殷紅又是一瞪眼:“怎麼可能?我……我隻記得自己被那黑影抓走了,被帶到了這城中,關進了一口棺材,怎麼會一覺醒來就過了三十多年?”

我聽著,驚訝之餘也是想到了那些使得陰獄城城民‘冬眠’的棺材。

“或許,你真的在那棺材中睡了三十多年……”

我說著,也沒有再去打擾殷紅,拍了拍一旁猛禽的肩膀,將猛禽拉到了一邊。

“老哥,你怎麼會帶著我跑?”我盯著猛禽皺眉。

“廢話!我當然得帶著你跑啊,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啊?老五都已經……已經沒了……”

說著,猛禽怔了怔,搖了搖頭,雙眼中的神色隨之暗淡了下去。

我看著,望了望猛禽身後還背著的攀天的殘缺屍身,再次拍了拍猛禽的肩膀。

“老哥,我是想問,你是怎麼遇到我的?”

猛禽還是搖頭:“我也不清楚,隻覺的自己好像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整個陰獄城都在坍塌,你又正好在我身旁,我能丟下你不管麼我?”

我聽著,點了點頭。

猛禽知道的事兒肯定不多,知道的多的,那是般若花王。

不過現在,我寧願不知道所有的事兒,也不願猛禽再變成般若花王。

就這樣,我們坐在焦土中休息了一會,殷紅也終於是接受了自己昏睡了三十年的事實,跟著向我們借了一柄匕首,直接割斷了自己的長發,用一根繩子捆了個馬尾,露出了漂亮精神的臉蛋。

“走吧,回影門,有些事兒我得問問聶隱生。”殷紅說著,一雙墨瞳中透漏著鷹一樣的沉穩和淩厲。

果然像極了梟鷹的眼神……

怪不得聶老這麼的放不下殷紅,三十年來都不離不棄,有些人,與生俱來就存在著一股魅力,無法讓人抗拒的魅力。

我盯著殷紅搖了搖頭,從迷彩服中掏出了聶老的筆記,遞了過去:“聶老,在來救你的路上……犧牲了……”

殷紅的雙瞳晃了晃,接著筆記本的手也有些不穩,直到她拿過筆記本看了起來,直到她淚水決堤,直到她抱著筆記本蹲在了地上,埋著頭不停的抽泣。

她的抽泣沒有聲音,卻比什麼哭泣聲來的都要悲傷……

我長歎了口氣,轉過身沒有再去看,這時,一旁的猛禽也是放下了背後的攀天的殘軀,跟著脫下迷彩服把攀天的殘軀包了起來,接著再次背在了背上。

我盯著攀天屍身隻剩一半的頭顱,想到了他在黑色巨石上脫光衣服化解尷尬的大笑……

我搖了搖頭,而腦海中卻是浮現起了那一晚,所有人圍著火堆烤著大褲衩,說著葷段子……

我就這樣怔怔的出著神,直到一旁殷紅的情緒平穩了下來,我們這才是啟了程,開始往回走。

期間,我一直沒有叫出白錦,因為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再去麵對她。

我確實喜歡她,可是我已經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同樣喜歡我,還是憐憫我,還是隻把我當做棋子……

或許,就像她對我說過的,千萬不要完全的相信她,也千萬不要絲毫喜歡上了她……

沒有再多想,我們用了一天多的時間爬上了懸崖深淵,而當我們上到懸崖深淵的時候,我和攀天紛紛是傻了眼。

因為我們發現,這深淵上方,暗不見天日的黑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露出了一片晴朗的天空,並且,不再有幹擾,梟鷹給我的指南針準確的指明了我們所在的方位。

我們按照指南針的指引,一路向著南方走,隻用了一天不到就走出了整個焦土平原。

而當我們走出整個焦土平原時,我們又是傻了眼,因為焦土平原後,原本是密密麻麻的般若花群已經是整個的不見,隻留下了一片碧綠的草地,就好像,那些巨蛋般的般若花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來,隨著陰獄城的覆滅,所有有關陰獄城的一切都消失了,或許,是回到了它們應該存在的地方,那在我記憶中充滿了血腥和哭嚎的陰間地獄。

跟著,我們繼續往回走,又發現整個人類禁區的地界是一片生機,充滿了許許多多的小動物和鳥獸,一直到我們回到了看見幻象的巨石地,殷紅突的就停了下來。

她說她認出了這個地方,說這巨石地的另一邊就是發現陰獄城壁畫的古遺跡的山穀。

我們跟著她尋了過去,山穀確實是找到了,卻是一片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看來,所有的一切,關於陰獄城的一切,真的從這整個苗荒中抹去了……

我們回到了巨石地,找到了之前埋葬梟鷹的墳包,我們在墳包前站了許久,猛禽說了很多,關於完成任務,關於攀天的犧牲。

跟著,再沒有什麼意外,我們又花了四天左右的時間,回到了苗荒的邊緣,回到了當初進入苗荒的第一條小溪邊。

而在這四天中,猛禽在睡著以後也沒有在變為般若花王,就好像隨著陰獄城的消失,猛禽身上的般若花王也消失了似的。

我們淌過了進入苗荒的第一條小溪,在小溪的這邊休整。

我坐在之前聶老帶著我坐著的石塊上,擰著聶老給我的過濾水壺,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所有隊員的聲音。

梟鷹、猴子、暗鼬、攀天、聶老……

我還隱隱記得那一句,苗荒的瘴氣,可比磕農藥還帶勁……

我甩了甩腦袋,將水壺中的水灑向了四周,猛禽則去到了小溪的邊緣,對著小溪那邊的苗荒跪了下去。

這個身形健碩的男人,此刻的背影,在我的眼中是那麼的蕭條。

走苗荒,刀尖淌……

我們就這樣在小溪邊待了很久,直到跪在溪邊的猛禽起了身,對著我們擺了擺手。

我們再次啟程,穿過了叢林,終於回到了苗寨中的影門據地,上了影門的石樓。

吳潛從石樓三樓中衝了出來,卻在看見我們的瞬間,雙瞳中的神色隨之暗淡了下去,他愣了許久,也沒有再問什麼,隻給我們安排了房間休息。

我回到了石樓的一樓,之前呆過的那間石屋,脫掉了所有的衣物,好好的洗了個澡。

直到我從浴室中出來之後,我隻發現,那放在石桌上的迷彩服中,正有一處突起。

我皺眉,走了過去,掏出來一看,隻見那是一個巴掌大的銀色鱗片,在燭光中閃著微光。

我想了起來,這是在那陰獄城大霧中,似乎是二叔留下來的東西。

我皺眉,盯著鱗片發起了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鱗片,不是因為它的大小,而是它的顏色。

幾乎是純銀的顏色,卻並不是金屬的手感,有些軟,放在鼻間還有一股腥味,應該是什麼生物身上的東西。

沒有多想,我也不想多想,穿好了衣物將鱗片放回了兜裏,而這時我才發現,我的兜裏,空空如也……

白錦的肉身香囊……不見了……

我心中一動,這才想起,在那大霧中,過那石橋的時候,白錦自己掏走了自己的肉身香囊。

是這樣麼……原來是這樣……

看來,白錦和二叔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隻是她的任務,任務完成,就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一時間,我的心裏竟然輕鬆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再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再去弄明白這一切的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想救二叔,卻發現二叔聯合所有人騙了我,我喜歡上了白錦,卻發現我隻是白錦的任務。

還有什麼好說的?曾經報以希望的都已經絕望了,曾經怦然跳動的都已經死心了。

還有什麼好說的?

正好,從現在開始,我肖陽就是一個凡人,一個平凡不過的人。

我長出了一口氣,放空了自己的腦海,躺在大床上閉上了雙眼。

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覺,不用擔心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群各色各樣的人虎視眈眈的盯著我,一個個對我圖謀不軌。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大亮。

我起了身,又是想到了一件事兒,急忙就找到了吳潛,向他詢問憐霜在哪兒。

吳潛讓我放心,說憐霜在之前就被聶老安排到了城裏的影門的分區,說一定不會有危險。

我這才是放下了心,並且提出了要去看看憐霜。

吳潛答應了下來,嘴裏卻又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事兒要說。

我讓他有事兒直說。

吳潛這才是一點頭,跟著告訴我,說攀天今天下葬,問我要不要去送送。

我恍然了過來,攀天的屍身至少也死了有五六天了,是該抓緊時間下葬。當然,我也肯定會去送攀天最後一程。

吳潛也是點頭,帶著我就出了石樓,繞到了苗寨的另一邊,一座荒突突的山坡前。

山坡前圍著一群身穿黑衣的影門中人,影門中人的中央,還放著一個木架,木架上便是一口灰色的棺材。

猛禽與其他五名影門中人就站在棺材的四周,棺材下則墊起了木棍,似乎準備抬棺。

我趕緊是走了過去,猛禽則扭頭看了我一眼。

“來了?”

“嗯。”

猛禽點頭,讓其中一位影門中人退下,我跟著補了上去,就這樣抬起了棺材頭的左邊木棍。

猛禽在右邊,抬起木棍抗在肩上的同時苦澀的一笑:“老五,你躺好咯,四哥這就帶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