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當你看見我嫁給了別人,終究會心痛……”
阿秀說著,轉身坐在了黑色大床的床沿上,我這才看清,那大床上躺著的男人正是暗鼬,隻是暗鼬的右手手臂彎曲著,手中握著一柄雪亮的匕首,而那匕首的鋒芒紮著的,正是他自己的胸膛。
這阿秀竟然能在那麼短的瞬間製服了暗鼬,並且將暗鼬本來紮向她的匕首調轉了方位,看來,這阿秀早就有預料,所以做好了準備。
思索著,阿秀又是伸手撫上了暗鼬的臉頰。
“我以為你終究會心疼我啊~~我以為,你看到我嫁給了別人,終究會心痛的啊……
可是你呢?竟然唆使他來刺殺我,看來,我在你身上學到的東西還是太少,太少太少……”
我聽著阿秀仿佛自言自語的喃喃,完全搞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而那在阿秀大床床腳的大瓦缸卻是愈發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吵什麼?”
阿秀起身回頭,瞪了那瓦缸一眼,接著一腳就踹在了瓦缸上。
頓時,那瓦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抖動的太厲害,被阿秀這麼一踹,竟然是砰地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隨著那瓦缸倒在了地上,我隻看到,那瓦缸中竟然是爬出了無數的毒物,有蠍子、蜈蚣、毒蛇、蜘蛛等等等等,那些毒物密密麻麻的湧了出來,而就在它們湧出瓦缸之後,我還看到,那瓦缸中竟然還放著一具赤裸的屍體!
我心中大驚,那屍體就在瓦缸中,渾身上下爬滿了各種各樣的毒物,整個身子的肌膚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甚至有些地方的肌膚已經是被毒物嗜咬的血肉模糊。
我看著,心中有些不舒服了起來,而我又是突然發現,那瓦缸中屍體的胸膛部位,好像被什麼重物壓過一般,凹陷進去了一塊……
是那被銀牛踩死的蠱族少女!
我心中一驚,阿秀也是盯著那瓦缸中蠱族少女的屍體滿臉譏笑的開了口。
“哼~~如果我沒有在神牛的身體裏下蠱,不能隨意操控它的話,你可就真的取代我成為新的聖女了~~”
說完,阿秀又是向著湧出瓦缸的毒物們晃了晃手腕,頓時,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她的手腕處傳出,那些湧出瓦缸的毒物跟著紛紛爬回了瓦缸,阿秀也是笑著將瓦缸再次立了起來。
“好了好了~~寶貝們~~吃個飽吧~~”阿秀拍著瓦缸的缸口笑說著,又是想到什麼似的,對著瓦缸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我這兒還有客人呢~~都別搶,慢慢吃,安靜點~~”
說完,阿秀再次笑著拍了拍缸口,跟著轉過了身來。
“你看,你當初教我不管做什麼事兒都要三思而後行,我照做了,二十多年來,我一直保住了聖女的地位,你說,我做的還不錯吧?”
說著,阿秀捂著嘴兒就誇張的笑了起來,笑的雙眼中都流出眼淚,笑的彎下了腰。
我聽著阿秀的笑聲,想到那瓦缸中的蠱族少女,隻覺的心中一陣發毛。
這時,阿秀又是突的抬起了頭,而這一次,她的神色中不再有笑意,而是充斥著凶惡。
“二十多年了……”
阿秀說著,每說出一句話就向著我們踏出一步。
“二十多年了,你居然寧願忍受情絲蠱的吞噬也不願來見我……”
“二十多年了,我隻有在每晚的睡夢中才能見到你……”
“二十多年了,你知道,當我看到這暗鼬,知曉你們進了苗荒,我有多興奮麼……”
“二十多年,我依舊愛著你啊,我依舊愛著你啊……”
說道最後,阿秀已經是來到了我們的麵前,就在我的身旁站定,我不知道她是對著誰說的這番話,反正肯定不會是我。
“二十多年了,你這雙眼睛依然沒變……”
阿秀說著,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上遮掩太陽的雲層散開了,一道陽光突的就直直的從我們身後的外廊中灑來,正好灑在了阿秀那乖巧的臉頰上。
霎時,我隻聽到一聲滋滋滋的灼燒聲,阿秀大叫著捂著臉退後了一步,退出了陽光的照射。
而當阿秀再次抬起了頭時,我隻驚訝的看到,她的臉頰上被陽光照射過的肌膚,竟然剝離般的從臉蛋上掉了下來……
我心中大驚,阿秀則是不停的撫著那臉蛋上傷口,一臉驚慌的瞪著眼。
“我的臉,我的臉……”
驚叫著,阿秀幾步就躥到了大床邊的梳妝櫃前,伸手在梳妝櫃中翻找了起來。
“怎麼會沒有了……怎麼會沒有了……”
阿秀驚慌的喃喃著,又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木櫃中翻出了一柄匕首,幾步就去到了那床腳的瓦缸前。
這時,我隻看到,她臉上的肌膚已經不停的萎縮了起來,崩裂著向地上掉落。
而阿秀也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就把瓦缸中蠱族少女的屍體連帶著無數毒物拖了出來。
“不行不行,不能用了……”
阿秀盯著那蠱族少女屍身的腦袋不停的甩著頭,卻又突的想到了什麼似的,將蠱族少女的屍身塞回了瓦缸,接著猛地轉過身來,瞪著眼看向了我的身旁。
“對對對!”阿秀不停的點著頭,仿佛找到了什麼救命稻草,她那大部分臉皮都已經脫落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瘋狂的喜悅,連帶著血肉相連的肌膚組織,“這樣我們就能不分開了!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不分開了!”
阿秀瘋一般的嚷嚷著,跟著幾步就衝到了我的身旁一邊,舉著手中的匕首比劃了起來。
“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永遠的在一起!你是愛我的,你一定會同意的,對不對?對不對?”
阿秀不停的說著,握著匕首的手不停的晃動了起來,連帶著一陣陣肌膚劃破的聲響。
我聽著那劃破肌膚的聲音,就在我的身旁傳出,心中發毛的同時是一片焦急。
不管阿秀在傷寒誰,那都是我不願看到的。
但是,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阿秀,我動不了,我也叫喊不了,我隻能看著一切的發生。
我暗自咬牙,阿秀卻已經是停下了手,笑著站直了身子,而我隻看到,就在阿秀的手中,正擰著一整張血淋淋的臉皮……
我心中惡寒,那阿秀卻是一臉欣喜的笑著,擰著那臉皮幾步就去到了大床邊的梳妝櫃前,從梳妝櫃中翻出了一麵鏡子,將那血淋淋的臉皮直接蓋在了自己肌膚掉落的臉上。
我心中一顫,阿秀又是持著匕首不停的在覆蓋自己臉頰的臉皮上劃著,直到那臉皮完全吻合了她的臉頰輪廓。
阿秀拿下了臉皮,轉身去到了瓦缸前,伸手抓了一把毒物,仰起頭,握著毒物的手一發力,頓時,那些毒物生生被她捏死在了手心中,並且濺下了黑紅色的血液。
那些黑紅色的血液直徑流在了阿秀沒了皮的臉頰上,直到布滿了每一個部位,阿秀這才是將準備好的臉皮蓋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跟著再次去到了梳妝櫃前,照著鏡子調整了起來。
我盯著阿秀不停的調整著那血淋淋的臉皮,心中的惡寒已經是貫穿了全身。
同時,我也知道,就在我身旁,梟鷹三人之中,有那麼一個人,已經被阿秀活生生的剝下了臉皮……
我不敢去想那人是誰,梳妝櫃前的阿秀卻已經是調整好了臉頰上的臉皮,跟著再次去到挖缸前,伸手搖起了自己手腕上的鈴鐺。
隨著那鈴鐺的聲響,一群褐紅色、如螞蟻般的蟲子爬出了瓦缸,沿著阿秀的手臂就爬上了她的臉頰。
那些褐紅色的蟲子就在她臉上爬著,吸食著她臉頰上多餘的血液,並分泌出了一種粘性物質,將那臉皮完全的融合在阿秀的臉上。
直到阿秀的臉上不再有鮮血,直到整張臉皮的分裂處都被那褐紅色蟲子的分泌物粘合,這時,阿秀伸手撫下了臉上的蟲子,再次去到了木櫃前,用放在木櫃上的匕首修了修臉上的眉毛,刮了刮嘴唇四周的胡須。
做完這一切,阿秀臉上驚慌的神色終於是放鬆了下去,她打量了一番鏡子中的自己,跟著起身再次看向了我們。
我隻看見,阿秀的臉頰已經完全的恢複了之前的模樣,甚至,相比之前更加的嬌嫩,除了那鼻翼的部位,似乎有那麼一道留過疤的印子……
我看著那印子,我想,我已經知道剛才阿秀是對誰說的那些話,割的又是誰的臉皮了……
“你看~~真好~~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阿秀笑著,再次來到了我的身旁一邊,伸手在我身旁一邊的方向搗鼓了幾下。
瞬間,伴隨著阿秀手中的動作,我隻聽到一陣沉沉的咳嗽聲隨之響起,而阿秀也跟著回到了那大床的床邊。
“能動了吧?那還不快過來?來,你再挑一個,我也幫你換一換臉~~”阿秀盯著我身旁的方向笑說著。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拋下你……”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一個男人的身影從我身旁站了起來,而此時,那男人的臉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完全露出的牙床、圓鼓著仿佛要掉落而下的眼球,隻有兩個孔洞的鼻子,滿是紅白肌肉組織的臉龐……
是梟鷹,真的是梟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