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話還沒有說完,白錦卻微微抬起了憐霜的腳指了指,我這才發現,憐霜的腳裸上並沒有什麼血痕,有的隻是一排淺淺的牙印。
“這小妮子運氣好,這行屍是個老人,沒有牙齒……”
白錦說著,搖了搖頭,跟著幫憐霜穿起了鞋子。
我這才是重重的鬆了口氣,隻是心中的思緒無比的繁雜。
這一次沒有事兒,不代表下一次也不會有事兒,我是一個罪人,害了這麼多我身邊的人,還要欺騙一個女孩,騙她自己在保護她,其實……我也是在害她啊……
想著,我站起了身,環顧了一圈荒地,荒地上躺著無數的行屍,其中有老人有小孩,還有那被胡子大叔砸的麵目全非的小年輕,甚至還有一位孕婦……
他們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也都是我殺死的……
我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會害了怎麼多人……
我晃了晃腦袋,隻覺的一股無力感從頭頂透支到腳底,我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對著所有行屍磕下了頭,雙眼中淚如泉湧。
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媽的!媽的!媽的!!
我死死咬牙,直到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白錦的聲音跟著幽幽傳來。
“這就是你的命,肖陽,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可有的時候,善良就是最致命的缺陷,走吧肖陽,好好的活下去,帶著這些因你死去的人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白錦也不顧我回應,直徑就把我架了起來。
我依舊盯著荒地上的具具屍身,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就這樣任由白錦架著我,直到我們下了小路,回到了山穀中,我這才是推開了白錦,從胡子大叔肩上接過憐霜,背在了背上。
我背著憐霜低著頭,一步步的走著,直到拐過那山穀的拐角,頓時,山穀的前方赫然出現了十幾個站立著的人形黑影。
我停下了腳步,白錦已經是走上前去,卻又是跟著退了回來。
“這些都是屍門的人,段簾出過手,都是一刀斃命。”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繼續出神的走著,身後傳來了胡子大叔的叫罵聲。
“他奶奶的,原來不是條子,我還以為是堵我的條子呢,嚇得我直接上了那山坡小路。”
我沒有理睬,繼續向前走,一直到走出山穀,沿著鐵軌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是在前方看到了一絲閃亮的光明。
那是車站照射過來的燈光,劃破了漆黑而血腥的夜。
“不能進車站,說不定還有邪門的人。”白錦在我身旁開了口。
我愣了愣,一旁的胡子大叔又是一招手,指了指鐵軌一旁的一片荒林:“如果你們也是犯了什麼事兒,不想在車站遇到條子,那就跟我來,我都聯係好了,外麵有兄弟接應。”
白錦點頭應了一聲,跟著便拉著我跟上了胡子大叔,而胡子大叔也是帶著我們進入了荒林中。
我們在荒林中穿梭了一會,直到走出了荒林,眼前赫然開朗了起來,正是火車站外的一條小路。
小路上沒有燈光,胡子大叔點上了一根煙遞給了我,我想也沒想,接過煙狠狠的抽了幾口,跟著,胡子大叔自己也點上了一根煙,舉了起來晃了晃。
煙頭上的星火在黑暗中劃出了一道弧線,隨之,一輛隱藏在小路黑暗中的黑色轎車行駛了過來,停在了我們麵前。
胡子大叔沒有遲疑,拉開了車後排的門,對著我們揚了揚手:“快進去。”
白錦一點頭,拉著我們就進了車門,而胡子大叔則是上了副駕駛,隨之,駕駛室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老大,這些是……”
“別多問,先回去。”胡子大叔擺手
就這樣,黑色轎車駛出了車站附近,我放下了背上的憐霜,白錦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沒有理會她,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車窗外,輝煌的燈火在我視線中逐漸變成了一道光線,我盯著那光線出神,腦袋中是一片空白。
我想起了劉達夫婦,想起了王寡婦,想起了老村長,想起了太多太多我曾經熟悉的人。
可是,他們都因為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還有我的父母,也是因為我,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受著什麼樣的罪……
我突然就覺得好累,累的想放下這一切……
直到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轎車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胡子大叔轉身看向了我們。
“你們要去哪兒?我讓司機送你們吧。”
“苗疆。”白錦直說。
頓時,胡子大叔挑著眉瞟了瞟我,跟著再次看向白錦。
“六月去苗疆,你們還真不是一般人,不過也沒問題,對了,我叫陳天楚,承蒙道上兄弟看得起,叫我一聲楚哥,以後在這片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完,陳天楚又是向著司機吩咐了幾句,跟著就下了車,急匆匆的向著小區門口跑去,而我也是晃眼看見,那小區門口正站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老人不停的對著跑過去的陳天楚招手,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似乎在嫌棄陳天楚回去的太晚。
這時,司機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苗疆地界大得很,姑娘,你們這是要去哪一片啊?”
“隻要有苗寨的地方就行。”白錦回到。
司機愣了愣,跟著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駕駛著轎車就向著長街的盡頭駛去。
窗外的景色再一次在我視線中變成一條線,我盯著那條線,隻覺的無比的累,漸漸的便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車窗外已經是一片光明,轎車依舊在疾馳著,卻是在一條鄉間小路上。
我當然不知道這兒是哪兒,我也不想知道,直到白錦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來。
“醒了?”
我扭頭看向白錦,點了點頭。
“你……你沒事吧?”白錦問著,盯著我的神色少有的有些飄忽。
我再次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問司機要了一根煙,搖下車窗便抽了起來。
就這樣,一直到轎車在一個小鎮前停下。
“六月苗疆要舉辦神牛節,不進生人,我也隻能送你們到這兒了。”司機從駕駛室探過身子,盯著我們的神色有些沉。
“不管你們去苗疆做什麼,我勸你們一句,少招惹苗疆的女人,不然,有可能一輩子就出不來了。”
白錦點了點頭,跟著便下了車,見狀,我也是背起憐霜同樣的下了車。
轎車調轉了車頭,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我這才抬頭向著小鎮中看去,隻見小鎮中滿是穿著鮮豔色彩服飾的少數民族,看來應該就是苗族人。
“跟著我,不要和任何苗子說話。”
白錦說著,當先進入了小鎮,我背著憐霜跟在她身後,也不想去思考為什麼白錦會帶我們來這兒,哪怕白錦和鬼師是一夥的,帶我來獻給鬼師,我也無所謂了。
經曆這麼多事,我漸漸覺得,我的心,仿佛空了一塊……
就這樣,我們進入了小鎮,而就在我們進入小鎮的一瞬,整個鎮上的人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了我們。
有提著蛇的、有拿著刀的、有搬弄壇子罐子的。
我無法在他們的神色中判斷他們是喜是怒,我隻知道,他們肯定不歡迎我們。
不過,白錦並沒有因為眾人的目光而停下,而是帶著我在小鎮中走街串巷,直到去到了一間土屋前。
土屋非常小,沒有門,當中供奉著一尊牛神雕像。
白錦也沒有拜那雕像,而是進了土屋,看向了土屋四周。
“沒有人麼?”
白錦的聲音非常洪亮,而也就是這一嗓子,許多苗子都來到了土屋門口,一個個盯著我們皺著眉,神色非常緊張。
我聽二叔說過,苗族可是信奉牛神,把牛神當做衣食父母,白錦在牛神雕像前這樣喧嘩,能不引起苗子的注意麼?
我皺眉,伸手護住了背後的憐霜。
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想去想,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憐霜!
贖罪也好,愧疚也罷,憐霜如果再因為我出事兒,我隻怕自己的心裏防線會完全崩塌。
這時,土屋外的苗子們交頭接耳了起來,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語,隻是看他們的神色,說的也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直到其中一群苗子亮出了雪亮的苗刀,繞過眾人來到了土屋前。
我皺眉,隻覺的現場的氣氛緊繃了起來,而這時,那些苗子中卻走出了一位穿著現代衣物的男人,男人伸手擋住了那些拿刀的苗子們,跟著緊皺著眉看向了我。
“我叫李木,是這兒的原住民,你們這是打哪兒來?怎麼在苗族牛神麵前喧嘩?”
“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找人,”不等我開口,一旁白錦接過了話,“我聽說影門的人覆蓋了整個苗疆,隻要有牛神像的地方就能找到他們,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誇大其詞了。”
“仙家就這麼看不起人麼?”
白錦話音剛落,一個男人的聲音卻是從我們身後的牛神雕像處傳來。
我心中一驚,這土屋不大,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也將這土屋看了個遍,可分明沒有人的啊……
我皺眉轉身,隻見牛神雕像依舊矗立在土屋靠裏的牆上,四周也是空空如也,哪兒會有人?
那麼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我皺眉不解,卻又是突的發現了一件怪事兒。
這土屋中沒有窗戶,沒有陽光,那牛神雕像的一旁,卻有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