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老頓了頓,長長的歎了口氣:“墓門已開,這墓注定是守不住了,而既然守不住,就隻有毀掉,有些不屬於人間的東西,終究還是不要現世為好。”
我聽著憐老和白錦的對話,隱隱的有些明白了憐老怎麼會在這兒,這時,憐老卻又是看向了我,接著一指旁邊昏迷過去的二叔道:“說說,你二叔那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會借救你的理由引我去渡河上?”
我一聽,有些害怕憐老記恨二叔,趕緊是將二叔的良苦用心給憐老說了一遍。
憐老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接著瞟了瞟躺在一旁的二叔:“其實那晚,你們從樹林出來之後,見我撐著刀不動,我除了確實被血屍所傷,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再猶豫要不要跟你二叔翻臉。”
我聽著,心中一驚,憐老又是繼續道。
“可是,當我看見你二叔讓你給我磕頭,我就覺得你二叔應該不是邪門中人,這引我上渡河的事兒也沒有那麼簡單,現在看來,我想的還真的沒有錯。”
我聽著,這才是恍然了那晚憐老為什麼半跪在岸邊一動不動,原來他早就知道那些屍蟞和血屍是衝著他去的,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二叔下的套。
“那憐老,你的傷……”我有些慚愧,畢竟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老了啊~~”憐老歎息,我也是清晰的看見,憐老的臂膀上還殘留著幾條幽深的血痕。
看來,憐老傷的也不輕。
想著,一旁的白錦又是開了口,隻是聲音中帶著莫大的急迫:“憐老,那鬼師已經上去了,可萬萬不能讓他拿到古墓裏的東西。”
“我明白,放心吧。”
憐老點頭說著,我卻是有些擔心,憐老肯定傷的不輕,白錦更是連走路都成問題,而那鬼師可還有三個凶惡無比的無眼靈嬰……
思索著,憐老又是轉了身,我這才發現,就在憐老身後的土壤中,竟然有一個一人高的黑洞。
“這是守墓人專用的暗道,暗道內四通八達,你們可要跟緊我,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對了,白錦,你傷的這麼重,還是先回你的肉身裏吧。”
憐老說完,抬腳就踏進了那黑暗的洞口。
我有些不明白憐老說的白錦肉身是什麼,白錦卻是化為了一股白煙,再次鑽進了我褲兜的香囊中。
我這才恍然,這香囊裏麵裝的是白錦的肉身骨灰,不就相當於她的肉身麼?
跟著,我也沒再多想,背起了二叔就踏入了黑洞,跟上了前方的憐老。
憐老走的很快,很難相信他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我緊緊的跟在他身後,隻覺的這通道中還真的是四通八達,就像蜂巢一樣。
沒一會,當憐老帶著我再轉過了一個彎的時候,通道瞬間就變得陡了起來,一直斜著向上。
我也沒問,繼續跟著憐老,直到大概過了有十幾分鍾的模樣,憐老停在了一個通道口,接著轉身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點了點頭,憐老這才是踏過了通道口,我跟著走去,卻在踏出通道口的瞬間楞在了原地。
隻見在我麵前的竟然是一片沒有盡頭的茂密樹蔭,而樹蔭之下,正有一片半圓形的木台。
不,不是半圓形,是因為我隻看得到那木台的一半,因為我現在正在之前看到的巨大樹木的樹幹之中!
驚愣間,一旁的憐老卻又是拉了我一把,讓我跟著他去到了一根無比粗大的樹枝上。
這樹枝,簡直寬的就像我們村裏的路!
我心中震驚不減,憐老又是指了指樹幹之下,我跟著看去,隻見樹幹之下,一個人影正從黑暗中攀上木台,正是那控製無眼靈嬰的鬼師莫有良!
鬼師莫有良與無眼靈嬰紛紛攀上了木台,突的又是仰天長笑,我皺眉,有些不明白他笑什麼,直到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這大樹下居然是放著一口棺槨!
我心中驚駭,隻見那棺槨呈金色,槨上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那金龍纏繞著棺槨四周,龍頭朝向整個古墓的大門方向。
依照這古墓的結構,除了這大樹之上,樹下應該就是整個古墓的至高點,所以,這棺槨安置在這兒完全就是高高在上,而那龍頭也是披靡眾生。
我盯著那棺槨,雖然隔著非常遠的距離,心中卻不由的泛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這葬在裏麵的,一定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吧……
想著,那鬼師卻又是大笑著去到了棺槨麵前,他伸手撫摸那棺槨上的金龍,大笑聲是一刻也沒有停止。
糟了!白錦和二叔說的不能讓鬼師得到的重要東西多半就在這棺槨裏,可是如今白錦和憐老都是重傷,我們要怎麼阻止鬼師開棺?
我心中有些慌了起來,扭頭看向一旁的憐老,隻見憐老依舊盯著樹下的鬼師,神色卻十分的平淡。
我皺眉,想不通都這個時候了憐老怎麼還無動於衷,這時,白錦的聲音卻是從我耳邊響起。
“別出聲,注意看。”
我聽著,回頭看向樹下,隻見樹下的鬼師已經是在棺槨上摸索了起來,直到他的手停在了棺槨金龍身上的一處,跟著又是一通笑,發力一摁,那棺槨噔的一聲,竟然是開出了一條縫隙。
沒有遲疑,鬼師拉著縫隙就掀開了棺槨的蓋子。
棺槨洞開,露出了一口微微散著熒光的白玉棺材……
鬼師又是一陣笑,卻又是看到了什麼似的停住了笑容,伸手就探進了棺槨和棺材的中間。
棺材我見得多了,棺槨我也見過不少,這棺槨相當於人的衣裳,把棺材包裹在其中,而棺槨和棺材中間的夾縫,大多數都是用來放置一些墓主的貼身物品或陪葬品。
難道說,鬼師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陪葬品?
我皺眉,定眼向著樹下的鬼師看去,隻見鬼師在棺槨和棺材中間的夾縫中摸索了一會,終於是抽回了手,而隨著他抽回手,我隻看到,他的手中竟然握著一張飛揚的黃符……
黃符?這棺主陪葬物是黃符?
我萬分的想不通,扭頭看向憐老,隻見憐老看向樹下的神色中也是微微皺著眉。
看來憐老應該也沒有打開過這棺槨,所以他也搞不清楚這棺槨中怎麼會有黃符。
我皺眉,再次向樹下看去,隻見那鬼師冷冷的哼了一聲,將黃符扔在了一邊,跟著搓了搓手,一臉貪婪的就按上了那白玉棺的棺材蓋。
幾乎是同時,一陣白煙又是從我褲兜中散出,白錦現了身,蹲在我身旁的樹幹上,雙手撐著樹幹的邊緣,死死的盯著那白玉棺材,竟然是準備一躍而下的姿勢。
我心中一驚,想要去拉白錦,另一隻手卻是在我前頭攔在了白錦麵前,正是一邊的憐老。
“看。”
伴隨著憐老的話語,我隻看見憐老正指著樹下,一對漆黑的墨鏡似乎在閃著光。
我趕緊又是衝著樹下看去,隻見那鬼師已經是摁上白玉棺的棺蓋開始發力,隻是他掀了幾次那白玉棺的棺材蓋都沒有掀開,仿佛那棺材蓋和白玉棺用什麼東西連接著似的。
“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幫忙!”
鬼師衝著身旁的三具無眼靈嬰一瞪眼,那三具無眼靈嬰跟著便去到了鬼師身旁,與鬼師一起摁上了白玉棺的棺蓋。
我看著鬼師與靈嬰摁上棺材蓋,不知道為什麼,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這時,那鬼師又是一聲大喝,隨之,那白玉棺材的棺材蓋終於是微微的被抬了起來。
而就在那白玉棺材蓋被抬起的同事,一聲噗的聲響卻從白玉棺材中響起。
我皺眉,鬼師卻沒有停下,繼續掀那白玉棺的棺材蓋,而隨著他的動作,那白玉棺材中更多的聲響傳了出來,竟然有十數聲。
直到最後,整個白玉棺材都被掀開,而也就是同時,那白玉棺材中突的就立起了一個人影。
我心中一驚,耳邊卻是傳來了憐老的冷笑。
我定眼就向著那白玉棺材中的人影看去,心中頓時就是一縮,隻見那白玉棺材中的人影,竟然是之前我二叔用十三連環與憐老一起封禁的男屍!
那剛才那十數聲悶響……是那十三顆黑木釘被拔出男屍關節的聲響!
我瞪眼心驚,棺材旁的鬼師卻又是一聲大罵,跟著連退了數步。
“媽的!白毛僵!”
鬼師大吼,跟著一揮手一揮手,頓時,那三具靈嬰紛紛擋在了他的麵前,盯著男屍是呲牙咧嘴。
同時,棺材中的男屍垂下了頭,望了望自己的雙手,跟著仰頭就是一通長笑,那笑聲直鑽我的耳膜,回蕩在整個墓室之中。
“憐惜刀啊憐惜刀!我終究還是出來了!”
男屍狠聲吼著,一腳踏出了白玉棺,而隨著他的腳掌落地,我隻看見一片白色的毛發從他落地的腳上冒了出來,直至他的周身。
他的雙眼眼瞳隨之變得灰白,嘴中長出了蝙蝠般的獠牙,他呼出一口氣,卻是形成一股白煙,那白煙飄了上來,寒的我鑽心刺骨。
“老頭子降服這白毛僵的時候,可沒少費工夫。”
耳邊傳來憐老的話語,樹下的白毛僵卻也是轉過了身,一雙灰白的瞳孔死死的盯著靈嬰後的鬼師。
隻是一眼,原本無比狂妄的鬼師連退了數步,指著白毛僵就對靈嬰吼了起來,隻是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上……上!”
頓時,那三具靈嬰衝著白毛僵就衝了過去,一張張沒有眼睛的臉上是無比猙獰。
我皺眉,再看向那白毛僵,卻詭異的發現,那白毛僵竟然在盯著向他衝去的靈嬰咧著嘴笑。
那笑容,配上白毛僵灰白的眼瞳,簡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靈嬰們衝到了白毛僵的麵前,白毛僵是一抬手,一爪就抓住了其中一具靈嬰的脖頸,直接將那靈嬰整個提了起來。
剩下的兩具靈嬰紛紛撲上了白毛僵的身子,卻又是還沒撕咬便掙紮著跳了開去,而在他們的身軀上,紮滿了刺一樣的白毛。
這時,白毛僵轉頭,瞪向了越退越遠的鬼師,跟著掐著靈嬰的手一發力,那靈嬰的腦袋竟然生生被白毛僵掐斷了!
我看著,心中是一陣惡寒,一旁的憐老卻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自己憐老是盯著我指了指一邊的通道口。
我也沒遲疑,背起了二叔便進了通道口,跟著,憐老和白錦也是紛紛跟了進來。
“鬼師必敗,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