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隻纖細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把將我拉著貼在了黑木上。
我抱著黑木鬆了口氣,抬頭一看,隻見拉著我的正是白錦,她一隻手拉著上方的黑木、一隻手拉著我的手腕,咬著唇兒的臉頰上帶著莫大的疲憊。
不知怎麼滴,可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我衝著白錦稀裏糊塗的就笑了笑,而白錦怔怔,卻也是同樣的衝著我笑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白錦笑的如此單純,別說,真漂亮……
一分鍾之後,我攙扶著白錦再次爬上了木台,白錦鬆開了我的手癱坐在了一旁,我瞟了瞟她的肩頭,那原本就凹陷的傷口上又多了幾處撕裂的咬痕。
“你還是快回香囊休息一下吧。”
我衝著白錦說道,然而白錦卻是搖了搖頭,指了指黑木台的上方。
“過了九階應該就到了,一定不能讓鬼師得手。”
我順著白錦的手指看去,隻見就在我們上方正有數層同樣的黑木台,隻是那些黑木台一層比一層小,就好像階梯一般。
不過,白錦這樣的虛弱狀態,如果真的遇上了鬼師又能怎麼樣?難道繼續用唬的?
我心中有些擔心,這時,一旁的二叔卻又是嚷嚷了起來。
“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二叔?”我趕緊是去到了二叔身旁,俯下身湊過了耳朵。
“那鬼師還有……還有兩個靈嬰……”
我一愣,這才是想到了之前鬼師身上那三個嬰兒般的小鬼,而那三個小鬼也是沒有眼睛,隻有一對空洞的眼眶……
我日,剛才的孩童是鬼師的靈嬰?鬼師的靈嬰怎麼會一下就長成六七歲孩童的模樣?
我想不通,卻又是突的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我們這層黑木台的深處傳來,我猛地抬頭看去,隻見就在木台深處的黑暗中,竟然是踏出了兩隻孩童般的腳……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兩隻腳又是完全的踏出了黑暗,正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兩具無眼孩童!
這一個都這麼難對付了,這兩個……
我瞪眼,下意識的就回頭瞟了瞟木台之下,然而,就在木台之下,剛才被我拉下去的無眼孩童已經是爬了回來,我心中一驚,那無眼孩童卻又是停留在了距離木台幾米外的黑木上,沒有再上來。
我咬牙皺眉,回頭一瞟,隻見木台那邊的兩具無眼孩童也同樣的停住了腳,沒有即刻向我們發動進攻。
這又是什麼情況?
不等我多想,這時,癱坐在一旁的白錦卻是開了口,雙眼中帶著一股凶狠。
“還藏什麼藏?出來!”
“嘿嘿嘿~~~”
伴隨著一陣冷笑,在我們前方的兩具無眼孩童中間的黑暗中,一位黑袍裹身的男人緩緩走了出來,正是那鬼師莫有良!
我皺眉,鬼師的一雙青眼卻是將我們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們竟然避過了河裏的東西,還帶著一個累贅,真的是讓我有些匪夷所思啊~~”
“哼!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畜生麼?”白錦接過話,撐著手從木台上搖晃著站了起來,“那蠱女是被你出賣,用來引誘林間的東西的吧?還有那紮紙匠,你偷了他的替身,把他留在了船上等死!
但你可知道,那樹林裏的玩意和河裏的玩意都不是人間的東西,被它們弄死的人,連魂魄都會一並吞沒!”
“我知道,”鬼師一點頭,神色無比淡然,“你以為,我有想過跟任何人分享這墓裏的東西麼?倒是你,騙我這麼久就不感到慚愧?幸好我多了個心眼,看見你上來便用靈嬰試試你,不然,我還被你蒙在鼓裏呢~~”
鬼師說完,白錦又是一聲冷哼:“別裝!依你們苗疆的養鬼術,這靈嬰在短時間內長成這樣,你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吧?”
“確實不小。”鬼師說著,伸手一把掀起了自己的黑袍,我順著看去,頓時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這鬼師黑袍中的身體,那腰腹的位置,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這時,鬼師又是瞪著白錦一咬牙,跟著伸手就翻出了一隻匕首,在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腰腹間一劃,頓時,一塊鮮紅的血肉從他身上掉了下來,一聲悶響就砸落在了木台上。
而幾乎是同時,鬼師身旁的兩個無眼靈嬰是齊齊的呲著牙望向了那掉在木台上的血肉,一張張小臉兒上滿是迫不及待。
“吃吧。”鬼師說著,踢了踢那掉落在木台上本屬於自己的血肉。
瞬間,鬼師身旁那兩個無眼靈嬰爭向恐後的就撲向了那木台上的血肉,就連木台下的那個無眼靈嬰也是飛速攀爬了上來,躥過我們身旁就衝至鬼師身前,加入了對血肉的爭搶中。
我看得是一陣頭皮發麻,鬼師卻是一臉冷笑的放下了掀起的黑袍。
“死人我玩的多了,活人我也沒少碰過,這身上的肉那些重要那些不重要,血管經脈在什麼位置,我早已經門清,多塊肉少塊肉又何妨?況且……”
鬼師頓了頓,伸手指向了上方的黑暗中:“比起那東西,別說讓我少塊肉,就是讓我砍下雙手我也不會皺一絲眉。”
“真是變態!”不等白錦開口,我不由的就插進了話。
“變態?你們陰先生賺死人錢,成天擺弄屍身,你們就不變態了?”
鬼師冷笑,卻又是盯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原本我對你小子的軀體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你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送上門來,那麼,我可就真的笑納了~~”
說完,鬼師衝著我就是一揮手,頓時,在他麵前的三具無眼靈嬰紛紛是朝我奔了過來,隻是眨眼間就把我給團團圍住。
“別傷了這小子,這小子的身子可也算個寶貝~~”鬼師衝靈嬰們說著,盯著我的神色中帶著一股狡黠的笑意。
我聽著鬼師的話語,盯著圍著我的三個無眼靈嬰,心中除了驚駭更多的是滿腔的憤怒。
這時,鬼師又是扭頭看向了一旁的白錦,一雙青眼在白錦的周身遊走了起來。
“仙家的人果然不一樣,個頂個的水靈,白錦,要不然你就跟我算了,我們鬼門各種各樣的陰魂都有,保證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這你就不用多心了,我是個固執的人,既然有了婚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任何人!”
白錦說著,盯著鬼師是咬牙切齒,而我卻是心中一動。
白錦說的婚事……難道指的就是我們……
“那就很可惜了,”這時,鬼師搖頭接過話,衝著白錦就走了過去,“本來你上樹之前,我還想著你要是真的有點斤兩,就和你平分這墓室裏的東西,哪想到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真是讓我失望啊~~”
我咬牙聽著,死死的盯著朝白錦走去的鬼師,心中是一片焦急,這時,我卻是晃眼看到趟在地上的二叔在衝我眨眼。
我一愣,跟著看去,隻見二叔一邊盯著我一邊斜著眼睛看向木台之下。
我瞬間就沒明白了二叔的意思。
木台下的無眼靈嬰已經上來了,而這木台下的黑木是傾斜的,如果我們跳下去,單憑滾落的速度無眼靈嬰就不一定追得上,況且,鬼師肯定不會讓無眼靈嬰離他太遠,他更不會再回到黑木下的河岸邊。
隻是,這一跳下去,憑這些黑木的堅硬程度,在上麵翻滾,我們能抱住命麼?
隻是一瞬,我從腦海中剔除了這個擔憂,因為我知道,拚一下或許還有活路,而如果繼續留在這木台上麵對鬼師,肯定是隻有死路一條!
拿定主意,我抬頭就看向了對麵的白錦,隻見白錦也是瞟了瞟木台下又看向了我。
我知道她跟我想的一定都一樣,衝著她就點了點頭。
白錦同樣點頭,又在下一瞬張手成爪,幾乎是撲著衝我身旁的無眼靈嬰就躍了過來。
我當然也沒有猶豫,同樣的衝向了那一具無眼靈嬰,與白錦一起將那無眼靈嬰狠狠地推向了鬼師。
緊接著,我衝出了另外兩具無眼靈嬰的包圍,彎腰抓過二叔的手臂,牽著白錦的手就躍下了木台。
身後傳來了鬼師憤怒的大吼聲,白錦在躍出木台的瞬間便化成白煙回到了我的褲兜香囊中,我揮手抱緊了二叔,與二叔一起砸向了僵硬的黑木。
一時間,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疼得我是渾身發麻,我死死的彎著腦袋以防被撞到,就這樣向著黑木下方飛速滾落,直到耳邊傳來白錦的聲音。
“肖陽,堅持住!……咦~~”
伴隨著白錦的疑惑聲,一隻突如其來的手猛地抓住了我臂膀,那手上傳來的力道十分的驚人,直接將下落的我連帶著二叔生生拉停。
我被那手拽著,另一隻手抱著二叔趴在黑木上是頭暈目眩,這時,那手又是一發力,直接將我和二叔拉進了一旁的一根弓起的黑木縫隙中。
我躺在了黑木的縫隙中,重重的呼吸了幾口氣,卻隻覺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拉我的人給拉折了。
然而,還沒等我出聲,一隻滿是老繭的手卻是突的捂上了我的嘴,接著,我隻看見眼前的黑木之上,一個熟悉的孩童身影飛奔而過。
我頓時恍然,咬牙也沒有再哼哼,直到鬼師的大喝身隱隱從上方響起,那孩童般的人影也再次從下方奔了回來,掠過我們去往了上方的黑木台。
我重重的鬆了口氣,這才是扭頭看向了捂著我嘴的人,而還沒等我看清那人,那人卻已經是笑了起來。
“看來老頭子賭贏了,我們又見麵了~~”
我一愣,這才看清,這拉我進黑木的人,竟然是之前離開村子的墨鏡老頭!也就是二叔口中的陰師憐老!
這是怎麼一回事?憐老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還不等我思索,我兜裏又是散出一股白煙,白錦跟著就現了身,坐在地上看向了那憐老皺眉道。
“憐老,你怎麼會在這兒?”
憐老盯著白錦微微笑了笑,絲毫沒有陌生的感覺,看來他與白錦也早就相識。
“老頭子奉師命,守了這墓幾十年,前些天見各路邪門的人進了村,怎麼會不守在這兒?”
憐老一說完,白錦恍然般的一瞪眼:“這麼說,憐老,你的師門即是陰師又是守墓人?”
“不,”憐老搖頭,“隻是我師傅碰巧是守墓人,師傅又沒有後代,於是就留下了遺言,讓我替他守這古墓,不過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