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驚駭,又見那鼠潮之後的幹瘦人影一邊吹著短笛、一邊退進了黑暗之中。
“二叔!怎麼辦?”
我問著,這時,已經是有老鼠從墨鬥線的上方翻了進來,開始不停的撞起了祖屋大門,照著這樣下去,祖屋大門遲早會被撞開!
“別慌,這些蠱物的目標是你……”
說著,二叔一怕大腿,跟著是衝進了自己的臥室,而當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我隻看見他一隻手拽著一個紙人,一隻手擰著一個黑色的箱子。
“二叔,你這是……”
我皺眉不解,二叔卻是什麼也沒說,將那紙人放在了地上,接著打開了那黑色箱子。
我跟著看去,隻見那箱子中竟然是裝滿了一捆一捆四四方方的黑皮包裹。
“二叔,這些是什麼?”
“炸藥。”
二叔說著,也不抬頭,打開了紙人腦袋的竹結,將那些炸藥全部往紙人的身子中塞去。
我看得是稀裏糊塗,也不明白二叔從哪兒搞來這麼多炸藥,這時,祖屋大門外的撞擊聲卻是轟然了起來。
我幾步去到大門前透過縫隙看去,隻見門外已經是堆滿了躍過墨鬥線的老鼠,正不停的撞著祖屋大門,撞的大門上的門栓是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
我知道,這祖屋大門撐不了多久了!
“二叔!”
我趕緊是回頭看向二叔,這時,我卻突的鄙到,就在大堂的另一邊,我的臥室門口處,幽深的黑暗中,正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頭皮一麻,那血紅雙眼隨之躥進了大堂,我這才看清了他的全貌,竟然是老村長……
老村長就像門外所有異變的村民一樣,四肢伏地的呲著牙瞪著我,一雙紅眼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我有些不願相信,老村長一直都是個為村民著想的慈祥老人,我以前也沒有少去他家裏蹭過飯……
該死!真他媽該死!!
我咬牙,老村長卻是從臥室門口飛速的爬了過來,速度之快,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撲倒在了地上。
我心中驚駭,死死的推著老村長的雙肩,而老村長那猙獰的臉則是不停的向我湊來,一張充斥著腥臭的嘴瘋狂的朝我咬合。
我咬緊了牙關,手中力道一絲都不敢鬆懈,同時左閃右躲的避開老村長的大嘴,直到二叔的大叫聲從另一邊傳來。
“陽兒!”
伴隨著二叔的大叫聲,突的,一隻纖細的手抓上了老村長的脖頸,竟然是單手就把陷入的瘋狂的老村長從我身上給提了開去。
我渾身一鬆,扭頭一看,隻見提著老村長的人居然是白錦。
“打個盹都能出這麼大的事兒,還真是不讓人放心啊。”
白錦挑著眉說著,另一隻手伸出兩指夾住了老村長的左手中指,跟著嘴中一陣念叨,我隻看見,隨著白錦的念叨,老村長的身軀上浮現出了一隻碩大老鼠的黑影。
接著,白錦伸手就把那老鼠黑影從老村長的身子中扯了出去,老村長的身子也隨之癱了下來。
白錦放下了老村長,另一隻手抓著那老鼠黑影,卻又是瞟了瞟我,跟著挑了挑眉,把那老鼠黑影扔進了殷紅棺材中並蓋上了棺材蓋。
我翻身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深呼吸了幾口氣,隻見二叔依舊在擺弄著他的紙人,看來是知道有白錦出手我不會有事兒。
不過,二叔弄那紙人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想不通,身旁的祖屋大門卻是又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撞擊聲,驚的我是側身一縮。
這時,我身旁的白錦也是微微皺起了眉,幾步去到了大門前,透過大門縫隙向外隻看了一眼,跟著便轉過了身,直勾勾的盯著擺弄紙人二叔,那眼神,似乎有什麼事兒很想不通一般。
而同時,二叔已經是將炸藥完全裝進了紙人的身子中,跟著將紙人腦袋的竹結用墨鬥線纏了起來。
“陽兒,過來,快!”二叔衝著我一揮手。
我趕緊是去到了二叔的身旁,卻見那紙人腦袋上正貼著一張黃紙,而那黃紙上寫著的,竟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二叔,你這是……”
“那些蠱物不是衝你來的嗎?那我就給它們下個套!”
二叔說著,抓起一旁的一把剪刀,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就剪下了一大把。
“我去!二叔你搞什麼啊這是?”
我撫著腦袋瞪眼,二叔又是抓過一旁木桌上的蠟燭,一邊用燭火烤著我的頭發,一邊將被烤的縮卷的頭發灑在了紙人身上。
我隻見那些縮卷的頭發落在紙人身上如小蟲般的蠕動著,直到二叔用我的頭發在紙人身上灑出了一個大字,縱貫了紙人的雙手雙腳。
我看的是稀裏糊塗,二叔卻又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根銀針,摁著我的腦袋就用銀針紮破了我的眉心,接著另一根手指在我眉心一抹,帶著我的眉心血就向紙人的腦袋上抹去。
然而,就在二叔的手指將要觸碰到紙人腦袋時,一隻纖細的手卻是猛地抓住了二叔的手腕。
我抬頭,隻見抓住二叔手腕的人正是白錦。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白錦瞪著二叔,神色微微有些凶狠。
“那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二叔同樣的瞪著白錦,“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是,你能保證在門外那些蠱物衝進來的時候護住陽兒麼?”
白錦沒有回二叔的話,而是死死的瞪著二叔,直到祖屋大門外再次傳來一陣轟然的撞擊聲,而這一次,祖屋大門的門栓是伴隨著撞擊生生彎曲。
“沒有時間了!”二叔瞟了一眼大門,咬著牙瞪向白錦。
白錦同樣的咬著牙,直到冷冷一哼,鬆開了手。
隨之,二叔飛快的將我的眉心血抹在了紙人的額頭上,而隨著二叔這麼一抹,我隻隱隱的看見,那紙人的身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而那黑影……居然他媽的跟我是一模一樣!
我心中大驚,二叔卻是提起那紙人就向著祖屋大門衝了過去,同時,又是一聲巨響,祖屋大門完全被外麵的血眼老鼠們撞開,也就是這個瞬間,二叔將手裏的紙人猛地向著門外投擲了出去。
一時間,無數的老鼠和異變的村民竟然是調轉了身子,衝著那紙人落下的方向就衝了過去。
我突的就明白了二叔的意思。
那紙人代替的就是我,這些血眼老鼠被蠱門的人操控,想要對付我,當然就會去追那紙人,而那紙人的身子中是填滿了炸藥,後果可想而知。
“臥倒!”
不等我細想,門邊的二叔扯著嗓子一吼。
我趕緊是趴在了地上,埋著頭死死的捂住了耳朵,等待著炸藥爆炸的巨大聲響。
然而,等了許久,我卻是沒有聽見絲毫的爆炸聲,直到白錦的冷哼聲從我身側傳來。
“起來吧。”
我一愣,皺著眉抬起了頭,隻見門外確實沒有發生爆炸,所有的血眼老鼠與異變的村民們竟然是向著村尾的方向紛紛退了去,而那被二叔扔出去的紙人也是不見了蹤跡。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我皺眉不解,卻又是突的發現二叔不見了蹤影。
祖屋的大門敞開著,門柱四周纏著的墨鬥紅線也依舊完好無損,隻是剛才還在門邊的二叔卻是消失不見。
我心中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扭頭環顧祖屋,大聲喊起了二叔的名字。
沒有回應,二叔竟然就這樣生生消失了……
不會被那些老鼠和異變的村民叼走了吧?
我心中不安,卻又是聽到一旁的白錦再次冷哼了一聲。
我扭頭看向白錦,微微皺眉道:“白……白錦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二叔去了哪兒?”
白錦半挑著眉兒,凝視我良久,接著又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怎麼就這麼蠢?”
我一愣,白錦又是指了指祖屋大門外的墨鬥紅線:“蠱門的蠱物雖然厲害,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怕火!陰先生識陰門百家,你二叔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是,他為什麼單單隻用墨鬥線陣,而不用火逼退那些蠱物?”
我再次一愣,想到了之前在劉達家的時候,異變的劉娃就是非常怕火,還有我們救老村長的時候,那些血眼老鼠就是火給逼退的,二叔確實不可能不知道……
這時,白錦又是去到了二叔裝炸藥的黑木箱前,彎腰在那黑木箱中用手指抹了抹,跟著再次冷哼。
“你就沒有想過,你二叔怎麼會有怎麼多炸藥?”
“我……我……”我有些搭不上話。
“不用想了,”白錦搖頭接過話,“這箱子中裝的根本就不是炸藥,而是黃土。”
“怎麼可能?”我皺眉,去到白錦身邊,同樣蹲下身抹了抹黑箱子。
沒有炸藥味,有些粘,還真的是黃土……
“那……那二叔用黃土填那紙人是為什麼?”我看向白錦,心中莫大的不解。
“為了在我眼皮底下取你的人魂,”白錦盯著我皺眉道,“發為骨,血為肉,你二叔移了你的魂在紙人身上,這是紮紙匠的下三濫手段,他配合蠱門的人演這一出戲,就是為了在我眼皮下奪你的人魂!”
我聽著,瞪著眼盯著白錦,心中是萬分不敢相信,卻又是想到了剛才在紙人身上的黑影,我當時看的千真萬確,真的是我的模樣……
這麼說,二叔其實和這些邪門歪道是一夥的……
“不會的,不會的!”我對著白錦不停搖頭,“二叔怎麼可能會害我?他要害我的話早就動手了,況且,如果他真的要害我,又怎麼會讓我和你冥婚,這不是妨礙他麼?”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不過,會不會、是不是,真相就在村裏,你想不想知道?”白錦盯著我說道。
“當然想!”我重重點頭。
“那好。”白錦同樣點頭,卻又是去到了一邊的殷紅棺材旁,接著回頭衝我有些邪魅的笑了笑。
我一愣,盯著白錦皺眉道:“你不是說找真相麼?難道真相就在這棺材裏?”
“不,我隻是餓了……”白錦說著,伸手掀開了殷紅棺材蓋的一角,接著猛地伸進了手去。
頓時,殷紅棺材中傳來了一陣吱吱吱的叫聲,我這才想到,這殷紅棺材中還有一隻血眼老鼠的陰魂。
這白錦不會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