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看著已經是天色差不多了,關上了門又是溜達了過去。
常師傅起的很早,收拾店鋪跟擺出家夥什,與之相比的是對麵的理發店還關著門。
“呦,起得挺早啊,來,叔給你刮個麵。誒呦,這頭發怎麼成這樣了,我再給你修修。”常師傅熱情的跟我打著招呼,看著我昨天被鬼剃頭弄了一半的頭發也是說道。
我一想真是剛起來啥都沒洗漱呢,便過去躺在了趴凳上。
“常師傅,我發現對麵是什麼問題了,應該是鬼剃頭,您聽說過吧。”我覺得常師傅走南闖北這麼長時間,在剃頭匠這門行當更是幹了四十多年,這話肯定得聽過。
“嗬,我猜也是,但是沒轍啊,這年頭歪門邪道多了,我這老頭子哪還有什麼辦法。”常師傅給我刮著麵說道。
我說常師傅您可別歎氣,您打眼瞧我給您帶來的什麼,這祖師爺當年留下的家夥什您沒丟,我也沒丟。
隻要您滴上精血掛在招牌上,保證把對麵的那個局給破了!
我把呂洞賓的紋牌拿出來給他看了看,他誒呦一聲說你小子手裏是真有活啊,也是真敢幹啊!
當年你師父來刮麵剃頭,我就讓他給我做這麼一塊,他非得說祖師爺這年頭不賞飯吃了,怎麼著也不肯做。
我也不好逼他,想著近些年來的確這些歪門邪道也少了,這不碰上了知道是鬼剃頭都沒轍麼。
我笑了笑,說您早就知道是鬼剃頭,沒告訴我就是想考考我吧。
常師傅哈哈大笑道,說你小子還挺精,比你師父強多了,腦子也活泛,這手藝還就得靠你們這種年輕人發揚光大。
說著他把紋牌接了過去,卻是隨手扔進了火爐裏,笑盈盈的接著給我刮麵。
“臥槽!常師傅你幹嘛!”我差點從趴凳上蹦起來,看著那燃燒的火苗一陣陣的發愣。
難道這大哥不想開店了?就算不想開店也得救救那些被鬼剃頭的人們吧!
“別衝動,年輕人。”常師傅一雙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突然轉換了個語氣,那副一直笑盈盈的麵孔讓我有些不寒而栗。
雖然夏天的早晨有些清冷,但是周圍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很多,直接變成陰冷的感覺了。
我開始發覺有些不對勁,卻發現那店門直接莫名其妙的關上了。
臥槽!什麼情況,對麵是借鬼剃頭做生意,難道這常師傅直接就是鬼剃頭?!
他的剃刀還刮在我的臉頰上,我的額頭上已經是瘋狂的冒冷汗了,這個常師傅到底是什麼人!幹嘛要設這麼一個局來弄我!
“別緊張,我要是想殺你,昨天刮麵的時候動動剃刀就行了,不會等到今天的。”常師傅的聲音開始變得十分的清冷,跟昨天那種和藹的老人音有了很大的變化。
“大……大哥,那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對麵那鬼剃頭您怎麼著也得用這塊呂洞賓的紋牌給破了吧……直接燒了幹嘛啊……”
“嗬嗬,果然還是心善的。放心吧,明天你就不會看到那個店了,那鬼剃頭,就是真真正正的鬼剃頭,那水不是死人毛發泡過的,隻是幫助鬼尋找位置的罷了。”常師傅仍舊給我刮著麵說到。
“那鬼剃頭……不是您設的局吧……”我好像是明白了什麼,開口試探著詢問道。
這鬼剃頭本來就是跟我師父說的情況有出入,隻不過我以為這鬼剃頭也是與時俱進了,現在看來可能根本就不是那傳聞中的鬼剃頭。
而且看常師傅現在這模樣,絕對有問題啊!
我突然想起來,我師父也從來沒跟我提過這個老朋友,照我師父那閑著沒事的老光棍,應該是成天找人來插科打諢的,但是常師傅我卻是從來沒見過。
常師傅笑著不回話,剃刀在我臉上遊走著把泡沫刮下去,說你想好了麼?
“什麼……什麼想好了麼……”我有些奇怪的問道。
“是站在陰行這邊,還是人屠白起那邊。”
臥槽?這件事他都知道?
“那個,您是陰行派下來的人?”我聽杜仙兒說過陰行已經是有了除掉我的打算,該不會是怕我真的投靠到人屠白起那邊直接滅了我吧。
“想好了麼。”常師傅仍舊是這麼問著,手上的剃刀力氣也是加重了一點,我的胡子根部都感覺被刮出來了,泡沫根本就不管用了。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警告還是動作需要,反正現在在我眼裏,他這就是在威脅我。
馬勒戈壁的,這人的心機太深了,故意不告訴我是陰行那邊的還是人屠白起那邊的,就是單純的問我想沒想好,如果我答錯了跟他所要的答案不一樣,估計這剃刀就絕對割在我脖子的大動脈上了。
馬的最近怎麼這麼不順,先是被杜仙兒的箭頭插著眼睛,現在又被一把剃刀比著大動脈!
我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感覺回答什麼都是個死,隻好是歎了口氣,說沒想好。
他的剃刀停了一下,然後便是把趴凳給支了起來讓我坐了起來,用一塊溫熱的毛巾把我的臉部擦了幹淨,然後便是用手推子給我修起頭發來。
“杜仙兒畢竟是個女流,刀子嘴豆腐心,下不去手。實話告訴你,你的選擇非同小可,陰行上麵非常重視,如有必要,今天你就走不出這個門了。”
他說話語氣很平淡,但是手推子一下一下的剪在我的頭發上,冰涼的觸感弄的我一陣頭皮發麻,我總感覺他跟杜仙兒不一樣,他說殺掉我,可能就真是動一下手的事情。
“您到底是什麼人?能讓我做出回答之前告訴我一下嗎?”我現在知道了他是陰行的人,而且職位一定不低,但是好奇心讓我有點想刨根問底。
就算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
“中央鬼帝,周乞。這片區域在張靈修掌管的時候我一直從未涉足過,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我雖然看不起他,但是杜仙兒過來之後我該幫還是要幫一把,畢竟距離我的管轄區域比較近。”
他動著手推子說著。
看來張靈修在陰行的人緣是真的不咋地啊,誰都看不上他。
不過這也是,要不然張靈修被七釘封身的時候,竟然還有一種解脫跟休息的表情,他仿佛背負著難以想象的使命。
“這一套做完之前你最好就給我一個答案,要不然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跟你耗。”周乞仍舊是平淡的說著。
他這哪是給我思考的時間呢,整個是逼我說出選擇陰行啊!
“天下蒼生的生命是否會被生靈塗炭,都在你這一念了。我看你連對鬼剃頭的人都抱有善心,說明你還不算是無可救藥。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跟你浪費時間。”
我去!什麼情況就把我跟天下蒼生聯係起來了,我就是一個屌絲啊!什麼玩意就生靈塗炭,茅山雕刻術這門都快失傳的手藝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而且白冥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啊,至於陰行這麼緊張?
現在五方鬼帝都因為這一塊刻牌出來三個了,媽蛋的這是要我命啊!
我正天人交戰著,他已經是把我身上的那塊布給解了下來,說頭發修好了,你該告訴我答案了。
他慢慢扯下自己的臉,竟然是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個年輕的臉龐,但是五官十分的深邃,仿佛曆經了滄桑。
“嗖!”我還在猶豫著,一支箭從緊閉的店門外麵射了進來,從我跟周乞的中間穿了過去,緊接著杜仙兒一腳把門踹開走了進來,右手還拿著那把鬼月弓,左手握著一支箭。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這塊區域既然被我爭取了過來,你最好就別插手了!”杜仙兒冷目看著周乞。
“仙兒,我這也是幫你。我看這小子定力不強,說不準就投了人屠白起那邊,到時候你我合力都不會有什麼辦法的。”
“不需要跟你合力,等張靈修恢複過來,我和他就能解決掉這小子。
再說他怎麼選擇是他的自由,就算是投靠人屠白起,也是他的自由,誰都無權幹涉。”
杜仙兒冷聲說著,似乎很是看不起這個周乞。
周乞淡淡的看著她,然後便是哈哈大笑,說你竟然還是對張靈修抱著希望,哈哈哈,張靈修,哪點比我強!
不對啊!重點好像是轉的有點快,不是關於我的選擇麼,怎麼現在看起來像周乞跟張靈修爭風吃醋呢啊。
“他比你強,也比你成熟,就這麼簡單。”杜仙兒過來拉住我的手便是往外走,但是周乞一把扯住了她:
成熟?我經曆過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還配不上成熟二字嗎!
“那張靈修經曆過什麼,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太關注我了,在我的事情上麵就丟了穩妥的考慮,今天這件事我不會上報到陰行,你抓緊時間回去吧。周乞,我很不喜歡你現在的這個樣子,真的。”
杜仙兒掙脫開周乞的手,便是拉著我離開了這家理發店,我沒敢回頭看,我估計周乞的表情一定會很豐富。
哈,總算是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