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王叔的話也是一驚，我明明剛剛解除夢境啊，怎麼可能苦娃子早就醒過來了？
“來了。”趙一川突然轉身看向了院子裏。
我們都隨同他一起看過去，院子裏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鬼魂。是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輕人。而且他穿著一身戲服，一副小生打扮。
他低著頭看著我們這裏，我這時候才感覺到了額頭上傳來冰冷的感覺。
與此同時苦娃子也沒有了瘋癲的樣子，而是一副高傲的姿態，直接從我們中間走了出去，慢慢的走向了那隻鬼魂。
苦娃子走路的樣子很怪，就像是一個女人。我可以斷定，就是女人的姿態，蓮步輕移，我想到了那個唱戲的女人。
那個小生打扮的年輕人甩了甩雲袖，然後躬身扶著苦娃子伸出的一隻手。，就像是電視裏給人引路的奴才一樣。
我看著苦娃子被他牽著慢慢的走了幾步，接著他就直接趴在了地上。但是那個小生打扮的鬼魂手裏還是牽著一隻白皙的手，那個唱戲女人的身形出現了。
她是從苦娃子身體裏出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附身在苦娃子身上的。看王叔的表情，他都沒有察覺到。
那個女人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竟然還對我們行了個古時的禮儀，才慢慢的離開了。
我們沒有敢追過去，而是先把苦娃子扶了進來，王叔問趙一川道：“老鬼，那主什麼時候來的，你知道嗎？”
趙一川微微點了點頭，說在我進入夢境之後，她就來了，也有可能是她一直都在，隻是我們沒有注意到而已。
王叔說這很奇怪，一般的千年厲鬼哪個不是陰氣衝天，這個女的怎麼能夠輕易的躲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呢？
我們還在思索的時候，苦娃子突然醒了過來，但是雙眼空洞的就像個死人。他雖然眼神空洞，但是動作卻很利索。
苦娃子突然跑到了屋子的角落裏，那裏有一口大缸，裏麵是涼水。苦娃子直接舀了一勺水出來，然後又拿起桌子上兩個破碗。
分別把水倒在了兩個碗裏，一隻碗放在了桌子上，另一隻碗卻放在了地上，還抓了一把泥土扔到了碗裏。
苦娃子做完這一切之後，就沒有了動作。我隻覺得他現在不像是個瘋子，而像是一台沒有靈魂的機器了。
我不明白苦娃子做的這一切是什麼意思，王叔卻好像看懂了，疑聲道：“井水不犯河水？”
沒想到王叔剛說完，苦娃子竟然慢慢點了點頭，看來這就是那隻女鬼的意思了。
我看著王叔，現在那隻女鬼也算是服軟的意思吧，當然也可以說是警告，我們還要繼續探尋嗎？
王叔看向了趙一川道：“老鬼，你怎麼看？”
趙一川想了想，說那隻女鬼確實不一般，不止是因為千年厲鬼的原因，她聰慧異常，比活人難對付多了。
王叔笑道趙一川是不是怕了，趙一川也回應一個微笑。
“道士，別忘了現在道上的人叫我什麼，鬼王，怎麼可能被一隻鬼給嚇退？”趙一川淡然的說道，但是我卻能夠聽出他的傲氣。
王叔也是掛著笑意，還嘲諷說他年輕的時候可是比他的鬼道還要強上半分的。趙一川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反駁說王叔比他年紀大上兩歲，不然的話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我看著兩個老人家鬥嘴，心裏的驚慌也減少了不少。
王叔隨意的拿起了兩隻裝滿涼水的碗，然後直接倒掉了裏麵的水，摞在了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王叔剛做完這一切，苦娃子卻慢慢的癱在了地上，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苦娃子還是用空洞的眼神看著我們，王叔趕緊過去查看了一下他的情況。
“死了？”王叔皺著眉頭道，我們都蹲在了地上，苦娃子真的沒有了呼吸。是他的眼神一直都和死人沒什麼兩樣，我們一時才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死了。
我也見過了很多的死人，甚至還親手捅死了沐易，但是一個大活人在我麵前突然死了，我還是很難受。
而且，苦娃子雖然是那隻女鬼殺的，但是如果不是我們找到了他，他或許還可以瘋瘋癲癲的活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不敢去看苦娃子的眼睛，他的眼睛還睜著。王叔說這對於苦娃子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隻是現在無法像老村長交代了。
苦娃子的死是瞞不住的，不可能告訴他苦娃子是被一隻千年女鬼害死的，我們絕對擺脫不了關係了。
“我來吧，正好我還能活動幾天。”歐陽訪突然就從趙一川的身體裏走了出來，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躲在了什麼地方呢，沒想到他竟然就藏在了趙一川的身上。
歐陽訪直接鑽進了苦娃子的身體裏，然後苦娃子就又慢慢的站了起來。我知道現在掌管這具身體的是歐陽訪，他抽著鼻子聞了聞身上，一臉的厭惡。
“行了別聞了，你個老東西躺在醫院裏的時候和人家差不了多少。”王叔不耐的說道，歐陽訪也沒反駁。
雖然現在歐陽訪正好占據了苦娃子的身體，但是這也隻能是一時之計，不過也算是暫時解決了麻煩，讓我們能夠繼續呆在村子裏。
歐陽訪說實在是受不了這裏了，洗了個澡就跟著我們回到了住處，老村長兒子的家很大，勻給他一間也不算什麼，隻是我們還是躲著村裏人。
苦娃子突然跟我們混在一起，這不太好解釋。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老村長又來叫我們，還是看到了歐陽訪。
我正在房間裏休息，突然外麵傳來了唱戲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趕忙出去看了一下，歐陽訪正在老村長麵前唱著戲，他的唱腔雖然和苦娃子不太像，但是誰又會注意一個瘋子怎麼唱戲呢。
王叔解釋說看他一個瘋子挺可憐的，就把他帶回來，讓他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這有啥子用呦，過不了幾天他又邋裏邋遢的嘍。”老村長有些無奈的說道，但是他還是感謝我們照顧了苦娃子，說我們都是好心人。
老村長帶著我們去他家吃飯，歐陽訪也跟著一起來了。隻是他現在要盡量的模仿苦娃子的狀態，沒外人的時候他有些無奈的道：“我一個讀書人，不說經世之才，放在古代也絕對能考個狀元。想不到死了沒幾天就在這裝個傻子，作孽啊。”
歐陽訪沒有能抱怨幾句，老村長就端著飯菜進來了。他老伴已經去世了，隻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成了家之後小兩口就常年在外麵打工，他就一個人住在村裏。
席間歐陽訪也跟著吃了不少東西，但是老村長一看他的時候他就得表現成一個瘋子的模樣，一頓飯下來我們幾個都很不自然。
吃完飯之後我們就回到了住所，一進門王叔就把歐陽訪提了起來，照著肚子就是一拳。
王叔使了巧勁，這一下就讓他剛才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歐陽訪剛想發作，王叔就說苦娃子雖然剛死，但是身體畢竟是死了，沒有了消化的功能，這些飯菜在肚子裏，隻能加速屍體的腐爛。
“我知道，但是道士你就不能讓我自己來嗎？”歐陽訪抱怨著，我覺得三位老人家在一起都沒了平時的古板。尤其是王叔，以前我從來沒看到他和人開過玩笑，這幾天他們三個在一起就像是年輕人一樣時常打打鬧鬧的。
趁著終於空下來了，我就趕緊把在苦娃子夢境中的所見全部說了出來。尤其是最後，我看到那隻怪獸的事情。
“鎮墓獸！”三人齊聲說道，我心道看來他們都知道那東西啊，就趕緊讓他們告訴我那怪獸到底是什麼。
歐陽訪雖然是長輩，但是不得不說他是個話癆，尤其是講到這種知識的時候，他直接開始了長篇大論。
從那隻怪獸的神話起源，到後來的各門術法，甚至是各個朝代時期的講究，他都全部講解了一番。
大致的意思就是，那隻怪獸叫‘鎮墓獸’，傳說中有驅逐外來者守護墓主的作用。而且鎮墓獸在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時期還有不同的形態，我所見到的隻是其中一種。
而且，這種鎮墓獸通常都是以雕像或者壁畫的形勢出現在墓裏，並不是什麼真正存在的東西，有些道門會傳下刻畫這種東西的術法。
根據歐陽訪的解釋，我覺得這東西的原理有點像沐易以前用過的日本陰陽術，是那種式神一樣的東西。隻是沐易把陰陽術和中國的道法雜糅到了一起，反倒讓陰陽術有些怪異。
“不對，鎮墓獸都是在墓裏，怎麼會從村子裏走出來？”趙一川疑惑說道。
歐陽訪遲疑了一下，目光深遠的看著屋外，突然驚聲道：“如果，這村子底下真有個古墓呢？”
王叔說歐陽訪胡思亂想，這理由也太牽強了。歐陽訪卻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道士，你看看我的眼睛。”歐陽訪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