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告訴我,沐易的陰魂躲到了我的身體裏,他用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把它逼出來。沐易生前的道行就比王叔厲害,就算是死了王叔也拿他沒有辦法。
我問王叔還有沒有什麼辦法,王叔思索了良久,才緩緩地開頭。
“三隻千年的厲鬼,取其千年陰魄精粹,以毒攻毒。”
我想了一下,千年的厲鬼,那不是趙歸真那種等級的陰魂了?還是需要三隻,我怎麼可能抓得到?
王叔說不是我想的那樣,一般的千年厲鬼沒有那麼厲害,趙歸真是因為生前的道行,才會那麼強勢的。
饒是王叔這樣說,我也沒有多大的信心。而且李治不就是被一隻千年的厲鬼纏死的嗎?他也算是一個高手,連他都鬥不過,我就更沒有把握了。
我陪著小雯呆了好久,突然覺得身邊好像少了點什麼。往周圍一看,白羽靈竟然不見了。
不對啊,白羽靈不會這個時候走吧,而且她就算走也會跟我打聲招呼吧。我呆了太的時間,腿都有些麻了。腳下一個不穩,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因為突然的一用力,腹部的傷口又被掙開了。王叔趕緊去找東西給我包紮,我則是看向了院子裏,白羽靈也不在。難道她真的先離開了。
我捂著傷口走到了院子裏,竟然看到白羽靈倚著牆倒在了地上,臉色蠟黃,嘴角還有血跡。
我竟然不知道,原來她傷的這麼重。而且我剛才,完全把她忘記了。我趕緊招呼王叔,讓他先救白羽靈,王叔也馬上跑了出來。
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把白羽靈扶起來,院門就被猛地推開了。
來的人是嚴漣,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羽靈。我看到嚴漣怒氣衝衝的看著我,然後迅速走過來,一把推開了我。
我被直接推到了一旁,要不是王叔扶著我,我肯定被她推到地上去了。嚴漣一句話都沒有說,小心的抱起了白羽靈,然後就往外走去。
我想要上前解釋一下,但是又好像覺得沒有什麼可以說的。確實是我的疏忽,我把白羽靈忘記了,任由這個堅強的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昏了過去。
嚴漣抱著白羽靈離開了,其實這樣也不錯,最起碼白羽靈有嚴漣的照顧,應該會好起來的。
王叔把我拉到了屋裏,給我包紮起傷口。我再次問王叔,小雯真的沒有救了嗎?王叔半天沒說話,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臉上濕潤了,我抹了一下淚水。到了現在,我才來得及流出淚水。小雯的死,給我的震撼太大,讓我的反射弧延伸到無限。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終於接收了這個現實。
王叔讓我先養傷,小雯的後事他會幫我安排好的。我木然的點了點頭,王叔也沒有多說什麼。
王叔這裏有我之前留下的衣服,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我就抱著小雯回到了房間。我要幫小雯也換身衣服,但是這裏根本就沒有她的衣服。
我看著小雯身上的血衣,覺得更加的難受了。我自顧自的往外走去,我要去婚紗店,我要為小雯買一身最美的婚紗。
她之前最喜歡婚紗,說一定要為我穿一次。
王叔趕緊過來攔著我,問我要去哪裏。我說出去買衣服,王叔疑惑的看著我。我給王叔解釋了一下,王叔就說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明在再去也不晚。
我沒有認同王叔的看法,我和小雯之間的相處,已經不多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獨自躺在冰冷的目的。
我沒多說,隻是慢慢的繞過了王叔,獨自往外走去。
王叔也沒有再攔我,而是緊跟著我一起出來了。我和王叔走到了巷子口,看到了司徒邑留下的那輛黑色越野車,我們就直接上去了。
我開著車一路飛馳,終於在這繁雜的城市裏找到了一家婚紗店。但是已經關門了,婚紗就放在櫥窗裏。
我把頭埋在了方向盤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小雯。她本來應該掛著最美的笑容,穿著婚紗的。但是,都是我,都是因為我!讓小雯的婚紗將成為壽衣。
而現在,我連一件婚紗都買不到。我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王叔好像下去了。不過我也沒有在意,直到我聽到了一聲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響。
王叔拿著一件奢華的婚紗走了回來,他把婚紗店的櫥窗給砸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叔,他回到車上直接把婚紗丟給了我。
“我也年輕過。”王叔有些感傷的對我說道,然後王叔第一次主動的給我講起了他的一段往事。
王叔說已經有快四十年了。回想起來真的是彈指一揮間。
王叔說的很模糊,大致就是他年輕的時候,還是一個道門中的年輕俊傑。當時王叔給自己取了一個別名,王安下。以安天下為己任。
後來,王叔遇到了一生的摯愛。王叔沒有說出她的名字,隻提到她的姓氏,司徒。
“無聊的門派之爭,當年我們隻能在我的師門和她的家族的湍流之中浮沉。”王叔無奈的道。
我問王叔他和那個女孩子之後的事情,王叔看向了窗外,狀若平靜的說,她死了,自殺。
王叔說是兩方的爭鬥逼死了她,王叔說從她死的那一刻,王安下這個人就跟著死去了。王叔改回了從前的名字,王玄曜,王叔隱忍了七年,終於再次出現在了世人的麵前,以強橫的姿態,光明正大的打進了司徒家。司徒家嫡係一百多口,除老弱婦孺,全部死於王叔一人之手。
之後王叔的師門迫於壓力把他趕出了師門,但是也沒人敢去招惹王叔。
我和王叔回到了家裏,我自己幫小雯換下了血衣,穿上婚紗的小雯真的好美。王叔又為小雯畫好了妝,小雯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在小雯身邊呆了一天一夜,就這樣看著她,回想著我們之間過往的點點滴滴。我們從初識,相知,到承諾廝守,以及最後那個讓我不願意去回想的墓室。
王叔來勸過我幾次,但是我都沒有離開小雯半步,送來的吃食我也都一口沒動。
三天的時間,王叔和我一起就辦完了小雯的一切後事。我沒有把小雯安葬到墓地,而是捧著她的骨灰盒,回到了我們租住的小屋。
屋子裏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樣,但是卻再也回到了從前了。這裏再也不會有小雯的歡笑聲,我回到家的第一天是抱著小雯的骨灰盒睡著的,在沙發上。
小雯的葬禮很簡單,她和我一樣沒有什麼親友,甚至隻是在借用王叔的家簡單的弄了一個靈堂。
第二天,我開始酗酒。想要用這種我曾經反感的東西來麻痹自己,效果還是有的,當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就短暫的逃避了悲戚。
但是,當我從宿醉中醒來的時候,卻又滿是空虛。我就周而複始,隻要清醒過來就灌醉自己。甚至有一天,我在小區裏的草地上睡了一宿。我是出去買酒的時候,倒在了地上。
已經記不起小雯離開我幾天了,清醒過來的時候,是白天。滿地的酒瓶和髒亂的客廳,這是我幾天下來的寫照。
我抱著小雯的遺像,腳邊放了幾個空酒瓶子,笑一會再哭一會。我知道外人看到我這副情景一定會以為我是個傻子,但是我自己知道我更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天色漸暗,我再次用酒精將自己麻醉。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夜裏幾點了,這好像是我這幾天以來最清醒的時刻。
我感到額頭上有冰涼的感覺,隻是笑了笑,沒有在意。我額頭上的印記有了感覺,就說明我周圍有鬼魂出沒。但是,又如何呢?
“來啊,弄死我啊!”我大聲的吼著,巴不得哪個膽大的鬼魂過來替我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大的房間裏隻有我自己的回聲,嘶啞而瘋狂。
我額頭上的感覺更加強烈了,還真有不怕這個印記的鬼魂,那一定是很厲害的鬼了,不知道它能不能幫我解脫。
我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好像就在我的房門外麵,我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但是卻感覺到它遠離了我。
“不敢碰我就滾遠點!”我譏諷道,以為隻是一隻不長眼的小鬼而已。
我回到了地麵上已經堆滿垃圾的客廳,把沙發上各種雜亂的東西隨手一揮,挪出個地方就躺了下去。
額頭上冰冷的感覺消失了,因為酒精的作用,我的頭開始變得很痛。但是不當緊,隻要我再喝幾瓶,睡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伸出手在茶幾上摸索著,有個杯子正好撞到了我手裏。我拿起來就猛灌,但是杯子裏的不是酒,而是純淨水。
我記得我之前一直拿杯子喝酒來著,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倒過水了。不過也沒有多想,我現在的時間大部分都是記不清的。
把杯子扔回了茶幾上,又從地上摸出一罐沒有開封的啤酒,打開之後就開始猛灌。記不得到底喝了多少,我的意識終於漸漸的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