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累啊……”
說著，刑亦然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就往枕頭上掉，那咬著的唇兒，也充斥了莫大的委屈。
我看著，心中無比的自愧，當然也確定了，這刑亦然，就是老邢、刑國榮的私生女。
“你爸爸出了遠門，讓我們來照顧你，是我們太笨了，一直沒找到你。”
江離笑著，抽過床頭櫃上的抽紙，幫刑亦然抹起了臉頰上的眼淚。
“亦然，你放心，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我們保證。”
刑亦然怔了怔，沒有開口，卻愈發的咬緊了唇兒，雙眼中的眼淚、也決堤般順著臉頰往枕頭上掉。
一個九歲的小女孩，一個受盡世間刺骨涼、並掉入過暗勢力手裏的九歲小女孩……
我心中的自愧愈發的重，也明白，江離說老邢出了遠門，屬於善意的謊言。
刑亦然現在的狀態，如果告訴她，他父親老邢已經去世，估計她怎麼也承受不住吧。
如果再告訴她，我是她的殺父仇人，她痛苦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狠狠咬了咬牙，直想扇自己幾耳光，江離則一直握著刑亦然的手，安慰著刑亦然，幫她擦去不停掉落的眼淚。
直到床頭櫃上的抽紙，全部被刑亦然的眼淚打濕，或許是哭出了所有的辛酸和委屈，她終於停止了哭泣，卻也因此閉上眼沉沉睡去。
我們當然也沒有打擾她，壓下了心中的急迫，就在病房裏等待。
直到在等待中，我的手機響起了一陣來電鈴聲，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給江離和吳問使了個眼色，出了病房，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接了電話。
然而，就在我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的瞬間，我的整顆心都是一顫。
因為，我聽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嘖嘖嘖……江北洋，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卑微啊~~”
一時間，我整個人都傻了，握著手機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因為我此時在手機中聽到的，分明就是北魔的聲音！
“江北洋，你可不要太驚訝，可是你讓我滾出你的身體的~~
廢話少說，遊戲已經開始，今晚醜時，暗黑無界，魂歸天兮~~”
話罷，那邊便掛斷了通話，我瞪著眼看向手機，照著打了過去，卻已經提示關機。
確實是北魔的聲音，我絕對不會記錯！
北魔並沒有隨著我的治療而消失，而是……而是從我的體內分離了出去……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兒？
第二人格，怎麼可能離開主人格的身體？成為一個單獨的個體？
完全不可能！
可但是，這電話中北魔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兒？
我瞪大了眼，靠著走廊的牆壁，縮著身子坐在了走廊鐵椅上，心中的驚駭如潮水般翻湧。
我當然記得，半年前，我在爸媽墓碑前暈過去之後，在沉睡中，讓北魔滾出我的身體。
可我那句話的意思，是讓北魔消失，可沒想到，北魔竟然真的離開了我的身體，成為了另一個單獨的個體……
不！一定是什麼地方錯了！
第二人格不可能離開主人格的身體，這北魔不可能是真的！
我不停的說服自己，卻又聯想到了北魔的神秘。
他知道地下器官黑市，知道月牙灣延壽村有雙生人，並且還有那預知未來的、匪夷所思的能力……
這北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的心，再無法堅定、北魔已經在我第二人格治療中、消失這一觀念，一股籠罩整個天空般的陰暗，包裹了我的心。
北魔，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不是我的第二人格？
我咬著牙胡亂思索著，直到麵前的病房房門洞開，一個人影冒了出來，看向了我。
“江北洋……”
我瞪眼看去，鬆了口氣，隻見冒出房門的是吳問，不是江離。
幸好，如果是江離看見我這個模樣，估計又要起疑心了吧……
“打什麼盹啊？亦然醒了。”
吳問白了我一眼，縮回了病房門中，我深呼吸著，壓下了心中的驚駭，同樣的進了病房。
病房中，刑亦然確實已經醒來，江離正坐在她身邊，看來正在詢問廠房窩點的事兒。
而刑亦然的整個臉色，也完全改變了，不再是之前弱弱的模樣，而是大瞪著雙眼，似乎回應到了當時廠房窩點中的場麵。
她就這樣瞪著眼，渾身漸漸縮成了一團，直到整個人開始在病床上發抖。
身旁的吳問皺了眉，想上前安撫刑亦然，江離卻是一伸手，阻止了吳問。
直到刑亦然在這極度驚恐的姿勢中，用盡全力般吐出了一個字兒。
“鬼……”
我心中一顫，看向了另一邊的江離，江離則沉著臉，問刑亦然，鬼是什麼意思。
“就是鬼……”
刑亦然答著，那大瞪的雙眼，帶著無比的驚恐，直視了江離。
“有鬼……有鬼進入了廠房裏……”
“你怎麼確定是鬼？”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聽到那些壞人大吼有鬼，然後他們都瘋了！
他們為了找出鬼，在工廠裏看見人就殺！看見人就殺！
他們還殺自己人！他們都瘋了！
而我……我當時想到爸爸說過，遇到危險的事，一定要躲著不出聲，於是就躲在一台車床下麵，捂著嘴，才沒有被他們找到……”
我聽著，已經有所猜測，再次看向江離，隻發現江離也正看向我。
我微微點頭，江離同樣點頭，又看向了病床上的刑亦然。
“那亦然，你有沒有見到你說的那鬼？”
“沒……沒有看到麵貌……”
刑亦然搖頭。
“就看到……就看到一個影子在工廠裏飄來飄去，而那影子一消失，那些壞人就瘋了……”
江離點頭，握上了刑亦然的手，安撫起了她，讓她別再去回憶，說有我們陪著她，她很安全。
刑亦然這才漸漸恢複了神色，吳問又跟著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給刑亦然放起了動畫片。
隨之，江離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隨著她出了病房，去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江北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