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所有死去的賊頭和小孩，其麵容與姿勢，都呈驚恐狀，就好像死之前，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東西一樣……
就像……真的看見了鬼……
“那小乞丐怎麼樣了？我們能去看看嗎？”
我問，江離跟著搖頭。
“我說了，小劉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
“他身上也有傷？”
我不由皺眉。
“不……”
江離還是搖頭，直直的盯著我的雙眼。
“江北洋，你見過跑死的馬嗎？
那小乞丐，就是跑死的，小劉發現的時候，已經救不回來了……”
“他一直在跑？”
“小劉說，他躺著的那小路旁的地上，方圓三裏之內，全是他的血腳印，他確實是跑死的，不停歇的跑，致使體內血管爆裂而死……”
我聽著，聯想到與吳問在代步車上，經過那土路時，小乞丐躥出來的情景。
“他不是在跑，他是在逃……”
不錯，看來我之前的推測並不準確，這小乞丐沒有停下來尋求我們的幫助，並不是因為已經不相信任何人，而是因為，他受了太大的驚嚇，神智已經不清楚，隻知道逃……
那廠房窩點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能把一個活人，嚇的神誌不清，狂奔至死……
一時間，我隻覺的，這案子是越來越離奇，直到我們麵前的ICU病房大門，突的被推開，吳問從門中冒出了腦袋。
“睜眼了！睜眼了！亦然睜眼了！”
我心中一動，趕緊就進了病房，隔著房間中的透明玻璃看去，隻見躺在病床上的刑亦然，果然已經睜開了雙眼，隻是雖說睜開，其實還是半眯的狀態，應該並沒有完全清醒。
不過，能睜開雙眼，就已經是再好不過的消息，想必，過了今晚就能醒來吧。
“這就是刑亦然？”
身旁同樣跟進來的江離喃喃，凝視著透明玻璃後、躺在病床上的刑亦然，直到微微點頭。
“確實有幾分像老邢啊……”
我心中一動，咬了咬牙，隻祈禱刑亦然一定要平安無事。
就這樣，再沒多想，與吳問和江離，繼續守在病房中，直到夜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的，直到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一睜眼，隻覺的肩膀特別的重，扭頭看去，心中不由得一動。
江離就枕在我的肩頭，側臉就正正的對著我。
長長的睫毛、精致的五官。
一瞬間，可能是因為剛被吵醒，什麼都沒想，也可能是完全自抑不住，我湊了過去，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
就好像第一次偷東西的賊，提心吊膽著，又在得手後滿是興奮。
“老姐……”
這時，我另一旁的吳問朦朧著眼嚷嚷了起來。
“電話啊老姐，你是聾了嗎？”
江離這才搖晃著腦袋坐直，雙眼睜開一道縫，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而就在她接了電話之後，扭頭就看向了我，直到電話掛斷，雙眼已經完全睜開。
“找到了，確實還有一個出口，是一個通風口，裏麵也確實有爬行的血跡，應該就是那小乞丐逃出去的通道。”
我聽得點頭，也醒了瞌睡。
“這樣一來，就好解釋多了。
那些賊頭並不是自相殘殺，而是有人從通風口鑽了進去，實施了大規模的屠殺，並且在我與吳問找過去的時候，再次通過通風管道離開。
那些賊頭身上的血洞，就是那人的傑作，那人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一口氣說完，江離卻搖了頭。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這樣？”
“那通風管道中，隻發現了一個人經過的痕跡，通向外麵的荒野中，也隻發現了小乞丐一個人的血腳印……”
我聽得一愣，江離又繼續道。
“這說明，就算有人通過那通風口、進入了廠房，也在鮮血灑滿廠房地麵之前離開了，不過如果是這樣，廠房裏的賊頭、也沒必要再你死我活。
所以，並沒有人經過那廠房，那廠房窩點中的殺戮，還是自相殘殺……”
“可……可他們到底為什麼要自相殘殺？”
江離搖了搖頭，明顯也想不通。
而就在這時，一旁的吳問卻站了起來，幾步去到了透明玻璃前，看向了裏屋之中。
我跟著去到他身邊，隻發現裏屋中的刑亦然、已經完全睜開了眼，明顯是蘇醒了，並歪著腦袋看了過來。
先是不解的神色，而後在看到吳問時，微微一笑，似乎安了心般。
吳問同樣笑，並隔著透明玻璃、衝刑亦然揮了揮手，比劃了一個睡覺的手勢，示意她繼續休息。
當然繼續休息，刑亦然還在ICU，我們也進不去，隻能等到天亮，她轉入普通病房再詢問一切。
可能是還處於虛弱狀態，刑亦然衝著吳問點了點頭，也再次閉上了眼。
看著，我心中擔憂的心，這才放鬆了些許，同時，身旁也傳來了江離的聲音。
“我們也別瞎猜了，等刑亦然轉到普通病房，問問她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點頭，也就這樣，與吳問和江離再次回到了鐵椅上打瞌睡。
直到早晨八點，我們被一位護士叫醒，幫著忙就推出了刑亦然，換到了普通病房。
當然，此時的刑亦然一直睜著眼，意識已經完全的清醒。
沒有先問她廠房窩點的事兒，在自我介紹之後，提著心打聽起了她的身世。
一開始，她還有些不願說，直到江離從手機中翻出了老邢的照片，揚在她麵前。
用不著任何詢問，我隻看到，刑亦然在看向江離手機中老邢的照片時，雙眼不自禁般的一睜，明顯是認識老邢。
“你……你怎麼會有……”
刑亦然的聲音非常的細微，卻還沒說完，就被江離接過了話。
“三年前，老邢和我還在局裏的時候，我跟他共事過，也算是朋友。”
刑亦然跟著直視江離，雙眼中的神色卻又是一晃，躲避著低沉了下去。
“我……我不認識……”
“你不用怕連累老邢，是老邢讓我們來幫你的。”
刑亦然再次雙眼一睜，直直的看向了江離，卻是在下一瞬，眼角泛起了一片晶瑩。
“那……那爸爸去哪兒了？怎麼大半年都沒來見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