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變了神色，肉鋪老板亦是如此，並起身就關了屋子的大門。
一時間，陽光被阻擋在門外，大堂中灰暗了起來，村長從木桌一旁的一個鐵盒裏翻出了一根蠟燭，點燃了將油滴在木桌中央，將燃燒的蠟燭立住。
隻是，村長立那蠟燭的手，竟有些輕微的顫抖。
我透過燭光觀察著，心中竟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因為這樣看來，不管是因為畏懼還是怎樣，談到蘇青就臉色突變，還關門點蠟燭，並且點蠟燭的手都在顫抖，這說明，村長和肉鋪老板分明認識蘇青！
“小江同誌，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那怪物玩意……”
“我早就知道了，那未知生物，和蘇青一模一樣，這麼說，村長你們是認識蘇青的咯？”
村長沒有先回答我，而是借著燭光瞟了瞟大堂四周，直到確定沒有異常，才透過燭光衝著我點了點頭。
這舉動，讓我不由得想到了停電時來找我的徐海。
同樣的燭光、同樣的慌張、同樣的忌憚著什麼。
“小江同誌，這蘇青可不叫蘇青，叫蘇、青……”
我一愣，村長繼續道。
“這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名字，男孩叫蘇，女孩叫青。”
“這麼說，這蘇青，村長你非常熟係咯？”
“不不不……”
村長不停的搖著頭。
“我當時隻是跟蘇青父親關係挺好，也見過那剛生下來的蘇青，而那蘇青……實在太邪性了！”
“什麼意思？怎麼個邪性？”
村長深深呼吸著，雙眼瞪大如銅鈴，好像在回憶一件特別恐怖的事兒一樣。
“我們這兒是漁村，有風雨、有雲雷，都很正常。
但是，蘇青出生那個月，村子上方聚集了一大片黑雲。
我從小生在漁村，現在也快有六十，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黑的雲，就像煤炭一樣黑，完全遮住了村子上的所有陽光。
整整七天，不下一滴雨，不打一聲雷，就這樣遮在天上，遮了整整七天，這七天裏，我們村裏是白夜不分，許多村民都去了鄰村，說我們村有不祥的事兒發生。
一直到第七天，黑雲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雷霆縱橫，蜘蛛網一樣炸著，然後是狂風驟雨，就像海上的龍卷風一樣。
一直折騰到夜裏十一點，我清晰的聽到天空中的黑雲裏響起一陣異響，‘滋滋滋……’有些像電流聲，又有些想一個人的笑聲。
然後天空中的黑雲就散了。
見黑雲散了，雨也停了，我也就出了房門，可我這一出房門，便看到一個女人從蘇澤家的大門中躥了出來，捂著脖子跌跌撞撞的摔到在泥地裏。
我當時趕緊就去攙那女人，又認出了那女人是村裏的接生婆，隻是，那接生婆的脖子上有一道拇指大小的咬痕，不停的滲著血。
我問接生婆是怎麼回事，接生婆指著蘇澤大門，說蘇澤的老婆生了一個怪物！
我趕緊叫來村裏的其他人照顧接生婆，自己則進了蘇澤家，隻發現蘇澤呆呆的站在屋裏，他老婆躺在床上大瞪著眼，竟然……竟然已經沒了氣！
蘇澤老婆，被自己生下來的蘇青，活活給嚇死了！”
我聽得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許久才緩過來。
“那村長，蘇青呢？當時的蘇青呢？”
村長揉著太陽穴長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驚駭全吐出去。
“蘇青就在床邊的搖籃裏，我永遠也忘不了，真的就跟之前樹林裏的怪物一樣，生著兩個麵孔，一個在正麵一個在腦後，隻是那兩個麵孔，都算不上臉！
其中一個麵孔，沒有眉毛、沒有鼻子，隻有三個血洞，上麵兩個血洞為眼，下麵一個血洞為嘴。
而另一個麵孔，更是臉皮都沒有，血肉模糊的，就像被扒了皮的猴子！
並且，這兩張麵孔，雖然還是嬰兒，卻都已經長滿了牙，那接生婆，就是被剛出生的蘇青咬了，差點就沒了命！
現在想來，那蘇青，肯定就是下麵投上來的！
七日整陰，夜十一點日陰，那蘇青，就是托生的惡鬼！”
我聽著，驚駭的同時也確定了一件事兒。
原來蘇青生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並不是殺了白靈，將其融合。
而蘇青殺百靈的原因，看來就是為了那張臉皮……
按照村長的描述，蘇青除了血骷髏臉，另一麵是沒有臉皮的、血肉模糊的肉臉。
也就是說，瘋女人形態的蘇青，是沒有臉的，就是因為殺了百靈，換了百靈的臉皮上去，所以才能以麵容示人。
想到蘇青瘋女人的形態，竟然是披著一塊別人的臉皮在臉上……
“村長，這件事兒應該報過警吧？”
我再問，村長也跟著點頭。
“因為蘇青媽媽被嚇死，我們確實報了警，但是當警察來到村裏的時候，蘇青……蘇青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我有些意外。
“不錯，確實不見了……”
村長點頭，雙眼中的神色卻更加的沉。
“隻是，當時有村民說，親眼看見一條不知道哪兒跑出來的黃狗，托著一個……一個嬰兒，跑進了樹林裏……”
我心中一驚，瞬間想到了幾個月前，在樹林裏發現的未知生物。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村長也是微微點頭。
“不錯，現在想來，那黃狗，很有可能就是幾個月前發現的怪物玩意……”
我同樣點頭。
“這麼說來，你們並不知道蘇青後來還活著？”
“什麼？”
村長一瞪眼，肉鋪老板也是驚愣了神色。
“小江同誌，你說蘇青還活著？”
我再次點頭。
“確實還活著，並且現在是警方的通緝犯。”
村長再次瞪大眼，許久又點了點頭，歎出一口氣。
“果然是惡魔啊……”
“先不談現在的蘇青，村長，當時警察來了之後，是怎麼調查的？”
“還能怎麼調查？蘇澤在警察來之前就不知所蹤，應該是受到的打擊太大，至今都還沒有回來過。
當時的警察隻能檢查了蘇青媽媽死因，確定了是被蘇青嚇死的，又讓我們做了筆錄，然後在樹林裏搜了幾天，沒有找到那黃狗和蘇青，這件事兒也就告一段落了。”
我聽得點頭，卻也緊皺了眉。
恐懼的源頭是未知，我原以為，我一旦解開了蘇青的身世，知道了他到底是什麼東西，就會減輕對他的陰影。
沒有想到，我得到的答案，是蘇青生下來，就是惡魔，天生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