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了猜測，但聽到江離這麼一說，我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國外的聖誕節，可就相當於我們國內的春節一樣熱鬧。
而國外聖誕節的當地派對，也就相當於我們各個衛視台組織的春節聯歡晚會。
在這樣隆重的晚會上，在成千上萬人民關注的直播中，所有參加晚會的人，統一停下動作，禱告著下跪，生生挖出自己的雙眼，嘴中還喃喃著反政、反家園的不當言論……
怪不得是震驚國際的奇案！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向江離問。
“恐怖份子的傑作。”
江離回著，將手中密封袋裏的蠟筆小新揚在我麵前晃了晃。
“裸頭草堿，一種毒蘑菇裏的致幻成分。
它能減弱大腦中一些部位的活動性，而這些部位往往起著連接中樞的作用，能協調各個感官的感受。
這些連接中樞的部位活動性降低，會導致大腦信息傳遞脫節，從而引起各種感官上的幻覺。
在幻覺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內心的放大。
2007年3月，法國一名17歲少女，吃了含有裸頭草堿的蘑菇後，在幻覺中跳樓身亡。
2013年6月，一名40多歲的美國中年，吃了含有裸頭草堿的蘑菇後自殘，將自己弄成了太監。
2016年5月，美林證券分析師Alex，在吃了含有裸頭草堿的蘑菇後，幻想自己會飛，從紐約曼哈頓公寓高層窗口跳下身亡。
再回到聖誕節的案子。
那些在聖誕節晚會中下跪，並挖出了自己雙眼的人，就是吸入了恐怖份子以裸頭草堿研製出的強效致幻氣體。
恐怖份子用致幻氣體放空所有人的大腦，然後用某種方法暗示他們做出相同的行為，所以才會有下跪挖出雙眼，和那些反政、反家園的不當言論。
至於那些趕過去的警察，這致幻氣體一直被恐怖份子們通過酒店通風口向酒店中釋放，所以趕過去的警察也都中了幻……”
說道這兒，江離頓了頓，直直的盯著我的雙眼。
“江北洋，你在石室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包括你自認為的夢境，那都是幻境！
你吸入了這裸頭草堿研製的致幻氣體，卻沒有得到任何暗示，所以你看到的，完全是由你當時的內心情緒，放大出來的幻境。
我想，在那樣的狀態下，你的內心情緒，一定是畏懼吧？
所以我猜測，你在幻境中看到的，會有蘇青，也有我。”
“不是……”
我聽得蹙了眉。
“江離，就算你說的不錯，我看到的都是幻境，都是我內心的畏懼，蘇青我能理解，但是為什麼我會看到你？
江離，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畏懼的？”
“當然有。”
江離回的幹脆，也依舊直直的盯著我，確實搖頭長歎了一口氣。
“江北洋，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啊，你當然畏懼，畏懼我……不再是你的朋友。”
我一愣，瞬間聯想到在石室夢境中，我看到江離從水漬中出來，忍不住的起身質問她，質問她為什麼要欺騙我……
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我覺得天都塌了，不是因為我怕江離，而是因為我在畏懼。
我畏懼江離瞞著我、我畏懼江離欺騙我，而最畏懼的，是她會離開我……
“可……可為什麼，我控製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會在木門外？”
“第一，你說你在控製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閉上了雙眼。
第二，你在幻覺中期待自己經曆的是一場夢境，你的潛意識就會自動給你的身體下命令，讓你在無意識中回到木門外，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自己的遭遇是一場夢境。”
我摸著臉深深呼吸，又想到了一處不對勁。
“那好，江離，就算我在石室中看見的一切都是我內心的畏懼。
那麼請你告訴我，我在進入石室之前遭遇的，又怎麼不是真的？那可都是我親眼所見。”
“蘇青和我，你也是親眼所見。”
“可那是在你說的幻境中……”
“那你能保證，你之前經曆的，就不是幻境了？”
江離加重了聲音。
“江北洋，我問你，你在進入古堡之前，曾想象過古堡中住著某種惡魔，對不對？”
我聽得一怔。
不錯，我在進入梁秋頌的古堡之前，確實想象過，那古堡中的黑暗裏，或許藏著德古拉伯爵，也就是吸血鬼……
而我在旋轉樓梯盡頭的死路中，看到的那血紅瞳孔，當時我第一反應，也是吸血鬼……
“我去……又是我畏懼的東西？”
“不錯，我說過了，在幻境中，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你內心的放大，你畏懼什麼，就會出現什麼。”
“可我在進入那石室之前，也沒有聞到那腥臭異香啊，怎麼會進入幻覺？”
“一定有其他原因，雖然目前我無從知曉，但我能夠肯定，你確實在進入古堡二樓，跟著靈姐從二樓出去之後，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確定？你怎麼確定？”
“這是所有推測裏最簡單的，甚至都不用推測。”
江離回著，直勾勾的盯著我的雙眼。
“江北洋，我問你，我把你從石室窗外中拉出來的時候，那石室在古堡的什麼位置？”
“在……”
猛地，話未說出口，我的後背冒出了一片冷汗。
因為我突然想到，我被江離從石室窗戶拉出來的時候，那石室窗戶分明在後花園與古堡牆壁的交彙處，也就是說，那石室就是古堡的地下室，是負一層。
而負一層，距離我進去時的古堡二樓，就相隔了一層，我他娘的……怎麼會經過一個八、九層樓高的旋轉樓梯，才到達地下石室？”
我愣住了，許久才長吐出一口氣，壓住了心悸。
“這麼說，從我跟著靈姐出了二樓，見到那旋轉樓梯……哦不，沒有見到旋轉樓梯之前，我就已經中了致幻氣體……”
“不錯！什麼旋轉樓梯、什麼血紅雙眼、什麼以人為食，都是你在幻境中，內心所放大的畏懼！”
江離沉聲。
“江北洋，這怪不得你，每個人都有畏懼的東西，畏懼鬼怪、畏懼失去、畏懼黑暗、等等等等……
而如果進入古堡的是我，我想，我應該會看到……”
沒有說出口，江離渾身顫栗般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