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國榮?”
鬼臉看向了身後的另一個鬼臉隨從。
“有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連續來了三年了,身份好像有些特殊,每次都是老鬼親自接待。”
隨從回著,鬼臉跟著點頭,又一起來到我們麵前伸出一隻手,不過始終有一隻手藏在身後。
見狀,我隻能壓住心中疑惑,與江離伸手和他們握了握。
“那兩位,你們想要什麼供體?”
鬼臉跟著問。
“這個~~”
江離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我們還是直接跟老鬼談吧~~”
鬼臉一怔,與隨從對視了一眼,沉默了一瞬,最終也是點頭。
接著,鬼臉讓隨從去通知老鬼,自己則給我們帶起了路。
就這樣,我與江離以客人的身份,跟著鬼臉進了拐角,而拐角這邊,竟是一個寬闊的地下廣場。
地下廣場呈長方形,應該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各處都遍布著衣著各異的、沒有戴麵具的人。
那些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著牆壁、有的直接躺在地上。
雖然姿勢各有不同,但是他們都出奇的安靜,一個個低沉著臉,隻齊刷刷的向我與江離投來異樣的目光。
之所以說是異樣的目光,是因為這些人我們都未曾相識,而他們盯著我們的目光中,竟然帶著一股複雜的憤恨……
這讓我渾身都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我與江離是被押著遊街的罪犯一樣。
直到我在這些憤恨的目光中,發現了一個臉熟的男人。
那男人靠著牆壁站在廣場一邊,看著三十來歲的模樣,身子非常消瘦,黑發淩亂的臉下一張凹陷的臉,正是之前我在垃圾箱中看到的人頭的臉!
而看到這廣場中的‘人頭’,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地下器官黑市的成員沒有與我們翻臉,因為我們並沒有打草驚蛇。
之前江離問我在垃圾箱中看到的人頭有沒有戴麵具,就是在確定這一點。
這地下器官黑市中的成員,為了保全自己,應該都戴著麵具,而我在垃圾箱中看到的人頭並沒有戴麵具,說明那人頭並不是地下器官黑市成員。
所以江離能夠那麼自信,說我們是老邢介紹過來找老鬼買供體的。
而這在垃圾箱中嚇到我的消瘦男人,應該也是來這地下黑市賣器官的‘供體’,他當時應該是想上胡同,卻正好遇到了我,在不確定我身份的情況下,隻能退了回來。
恍然大悟,我也暗自鬆了口氣。
因為這樣一來,在這些地下器官黑市成員的眼中,我與江離就隻是收購‘供體’的客人而已,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們有什麼敵意。
直到我跟著發現,那靠著廣場牆壁的消瘦男人,竟盯著我揚起了嘴角,其凹陷的臉頰上,帶起了一股詭異的笑……
我不由得就皺了眉,隻覺的這消瘦男人似乎認識我,可我明明不認識他啊……
這時,給我們帶路的鬼臉又開了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別在意,這些人來賣器官,要不是因為欠了錢,要不就是欲望得不到滿足。
一群沒本事兒的人,心甘情願來賣器官,又不是誰逼的,有什麼資格仇視收購供體的人?
如果沒有你們收購供體的話,他們連器官都賣不出去,又拿什麼去還債?拿什麼去滿足自己?
所以,他們得感謝你們才對~~”
我聽著,掃了一眼廣場上向我們投來憤怒目光的所有人,心中非常的不是滋味。
我曾看過地下器官黑市的一篇報道。
這些進入地下器官黑市賣自己器官的‘供體’,因為欲望的隻占很小一部分,比如前幾年盛傳的腎五腎六。
大多數,都是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兒,急需用錢,又走投無路,所以才會選擇來賣器官。
而這地下器官黑市的渾水,沒了解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以腎髒舉例。
一個腎髒,黑市向收購者的報價是五十萬左右,交易一旦達成,買家給了錢,不管手術是否成功,這錢都拿不回來了。
而這五十萬,並不是除去中介費都歸賣家,而是經過手術醫生、護士、黑市組織等等層層抽水,最後剩下的才是賣家的。
這賣家,也就是賣腎的‘供體’,最終能拿到手的錢,往往隻有可憐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五萬……
原本賣了五十萬,拿到手隻有五萬,所以這些賣器官的‘供體’,非常仇視黑市組織的人和收購器官的人。
但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能來到這兒的人,都已經走投無路,他們隻能依靠黑市組織的人賣掉自己的器官,以度過各種難關。
這是一種有錢人永遠體會不到的複雜心理,當這些‘供體’心甘情願進入這地下空間時,他們就已經沒有把自己當人,而是當做可以交易的物件……
生活二字,對於有些人是享受,而對於有些人,能夠生下來,能夠活下去,就他娘的是生活!
暗歎了一口氣,給我們帶路的鬼臉又指向了地下廣場的另一邊,而那另一邊的一麵牆上,正有兩扇挨在一起的鐵門。
“老鬼這會兒應該在裏麵等著兩位了,兩位請吧。”
我與江離跟著點頭,心中當然也明白,我們可不是來收購什麼供體的,而是想辦法問出老邢的秘密。
江離之前說,老邢一家沒有心髒病,那麼,老邢要那顆心髒幹什麼?
這個秘密至關重要,不然蘇青也不會折磨老邢和其妻子那麼久。
當然,想知道這個秘密,前提是那老鬼還沒有被蘇青滅口……
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在鬼臉的帶領下,一路去到了兩扇鐵門最裏麵的那扇前。
鬼臉開了鐵門,對我們向門中揚了揚手,自己則守在了門口。
我與江離跟著進了鐵門,一時間,整個視野都亮堂了起來。
這鐵門後的房間不再充斥著昏黃燈泡的光芒,而是三根並排在天花頂端的白熾燈。
白熾燈下,其房間中一邊是實木質地的辦工桌,一邊是將一個透明茶幾圍成一圈的真皮沙發,除此之外,各處還擺放著花草盆栽,就像某公司的辦公室一樣。
而就在此時,那圍繞茶幾的真皮沙發上,正坐著一個戴著紅臉臉譜、端著茶壺,往茶幾上的茶杯中添茶的男人,應該就是那鬼臉口中的‘老鬼’。
“隨意坐,別客氣。”
老鬼開口,臉譜上唯一露出的雙瞳深深的凝視了我們一瞬。
我不由得一怔,隻覺得有些眼熟,細看了一眼才發現,這老鬼的紅臉臉譜,竟然是關公的麵容。
這就有些嘲諷了,關公自古以來代表的都是忠義,這老鬼身為地下器官黑市的成員,人性道德早就拋在腦後,居然戴關公的臉譜,就不怕關公顯靈,一刀青龍偃月劈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