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渾身暴露出來的肌膚蒼白而凹陷,一頭遮住臉龐的黑發淩亂的垂在胸前,周身都散發出濃烈的惡臭,也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了。
而就在女屍的對麵,差不多三米左右的位置,還有另一張麵對著她的木椅。
木椅上空空如也,隻有布滿椅麵的血跡,和椅腳邊的一根環形鐵鎖。
隻是,此時那環形鐵鎖中,正有一隻從腳裸處被截斷的腳掌斷肢!
這是外麵那中毒血人被截斷的腳掌斷肢!
“別看了!先救人!”
江離的聲音喚回了我驚駭的神智,我抑住了心中的心悸,轉頭與江離在房間中尋找起了水源。
一直到我們找來大量的清水給血人灌了下去,並包紮好血人腳裸傷口將他抬下樓,急救中心的人終於來了。
我們幫著將血人抬上了急救車,而可能是我們之前的舉動讓早餐店老板明叔發現了不對勁,他正好也趕了過來。
在江離的拜托下,明叔連連點頭,陪著血人就上了車,急救車也緊跟著鳴笛遠去。
我目送著快速消失在街尾的急救車,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除了填滿的驚駭,還有抑製不住的失望。
好不容易有了解三年前車禍詳情的希望,沒想到就這樣斷了……
“江離,這血人就是老邢吧?”
“是。”
“上麵那女屍……”
“他妻子。”
江離冷冷的回著,聲音中滿是咬牙切齒。
當然咬牙切齒,這老邢對江離來說至少也是前輩。
一邊報了警一邊回了六樓,進了老邢的房間。
江離沒有先查看女屍,而是排查起了房間中的所有窗戶,這讓我有些疑惑,開口一問,江離的回答卻是嚇我一跳。
“我們砸門的時候,凶手就在這房間裏!
我進來的時候仔細看了,沒有看到凶手,隻有一個可能,凶手跳窗逃了。”
“不是……江離你怎麼確定我們砸門的時候凶手就在這房間裏?”
“因為老邢手上的刀!”
“刀?瑞士軍刀?”
“不錯,那是凶手給他的,不然,老邢不可能從那椅子上起來!
而假設老邢一早就有瑞士軍刀,早就脫身了,這樓道隔壁就有人,老邢砸門隔壁的人不可能聽不見。”
我聽著,也是想到了老邢在裏麵砸門的時候,驚動了隔壁的男人。
對,老邢如果能夠隨時從椅子上起來……等等……
我瞪眼,直勾勾的看向江離。
“江離,你的意思是,凶手給了老邢瑞士軍刀,老邢用瑞士軍刀……”
我頓了頓,指了指一邊女屍對麵木椅下的環形鐵鎖,當然,那鐵鎖中正烤著老邢從腳裸處截斷的斷肢……
江離沒有猶豫,沉著臉衝著我點頭。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腦海中想象出了當時的畫麵。
我們敲門時,老邢正被困在房間木椅上,卻因為被割了舌頭無法叫喊,心中當然萬分焦急。
這個時候凶手出現了,給老邢以某種方式施放了毒藥之後,給了老邢一柄瑞士軍刀。
而老邢就是用那瑞士軍刀,親手截斷了自己的腳裸!所以那瑞士軍刀才會像浸泡過鮮血一樣紅!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無法去想象老邢當時的痛楚。
這時,江離有了發現,就在客廳一邊的陽台上,有一盆被摔壞的小型盆栽。
我跟過去掃視了一眼陽台,隻見這陽台的圍欄上擺滿了各種花草盆栽,唯獨左邊的一角有一處空隙,明顯就是這摔壞的盆栽原來擺放的位置。
也就是說,有人上了陽台圍欄,繼而打翻了盆栽。
我與江離對視一眼,去到盆栽空隙處向陽台外看去,好嘛,這陽台外斜下方,正有一條一米左右寬、靠著樓房外牆的遮雨台!
“操!蘇青!”
我想也沒想就罵出了口,這跳窗從遮雨台離開的把戲,我在偵探社就已經見識過了,隻是那時候蘇青還沒有顯出原形,還是瘋女人的一麵。
江離點頭,猛地一拳砸在了陽台一邊的牆壁上,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
我知道,江離是真的怒了。
我還知道,不止是因為蘇青害了老邢,也不止是因為蘇青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我們,還有一點,就是這樣一來,我們也間接性的害了老邢!
因為是我們將蘇青帶出了潘家村!也是我們載了蘇青一路!讓他能趕在我們之前來這兒給老邢下毒!
我咬了咬牙,想安慰一下江離,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江離則搖了搖頭,沉著臉進了客廳,去到了客廳角落木椅旁,老邢妻子屍體麵前。
我跟了過去,細細的打量了老邢妻子屍體一番,隻發現有些不對勁。
那老邢渾身都是傷口,還被割掉了舌頭、挖了一隻眼睛,而這女屍雖然已經腐臭,但是屍身卻不見絲毫損壞。
“江離,老邢都被蘇青折磨成那樣了,為什麼他妻子的屍體卻完好無損?”
“完好無損?”
江離冷著臉搖頭。
“江北將,你無法想象她經曆了什麼……”
說完,江離伸出小指撥開了老邢妻子女屍的淩亂黑發,我順著看了一眼,整顆心都是劇烈一顫。
這女屍的雙眼和嘴巴還有耳朵,竟然完全被封了起來!
不錯!那是三條縱橫的、呈X形的黑線,直接封住了女屍的眼皮嘴唇和耳朵!
也就是說,這老邢妻子在死前,是看不見、聽不著、說不出的狀態!
這不由得就讓我聯想到了古代曆史中,一種名叫‘人彘’的極刑。
人彘極刑,是將四肢剁掉、挖出眼睛、封住耳朵、毒啞喉嚨、割去舌頭,然後扔進廁所,使其看不見、聽不著、說不出,隻保留嗅覺,折磨致死的刑罰……
我無法想象在一片絕望的深淵中等待死亡得多麼的痛苦,隻是覺得,其殘忍尤勝於三千六百刀的淩遲處死!
“操……真不是人啊……”
我罵,江離卻冷著臉搖頭。
“還有更不是人的……”
說完,江離一指老邢妻子屍體對麵那血跡斑斑的木椅,我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老邢妻子屍體對麵的木椅,原本坐著的肯定就是老邢。
這兩張木椅的距離隻有三米左右,老邢趴在地上伸直了手應該有兩米多,可因為腳腕被鐵鎖鎖住,這剩下不到一米的距離,老邢無論如何也無法逾越……
老邢是在無數次的嚐試,無數次的焦急和絕望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死的!
自己的愛人近在咫尺,卻無論如何也救不了!就那麼一米不到的距離,卻天人相隔,這樣的折磨,身心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