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在隧道口吞沒我們的一瞬蹲下了身,隻是那人影額頭上的朱砂如燒紅的烙鐵般印在了我的心中,我撐手瞪眼,想去找人影的蹤跡,然而眼前的隧道中是一片漆黑,早已不見了那人影。
我無法確定人影有沒有蹲下,我也無法確定人影有沒有被隧道口擊中,我隻能確定的是,人影額頭上的那一點朱砂我非常的熟悉。
在曾經的記憶中,在成為僵屍軀之前的夢中,在我腦海深處,在我心底深淵。
那眉心的朱砂……分明就是王殷紅胡仙戰鬥狀態顯現出來的朱砂!
這人影,這一切的幕後凶手,是王殷紅!
我整個人傻在了列車頂,直到列車衝出了隧道,月光灑下,我木楞的看向車頂四周,想要再找到那人影的蹤影。
然而再沒有了,車頂前後一片空曠,人影不見了,或者說王殷紅不見了……
我站起了身,在車頂上狂奔了起來,想要再找到王殷紅的身影,然而當我找完整輛列車的車頂也未能如願。
我回到了車尾,呆呆的掃視整個車頂,心中的思緒如排山倒海般繁雜。
我想到了人影說的那些話。
人影說,綁架李嫣是因為不想李嫣在我身旁。
人影說,我如果殺了她,會生生世世受到內心的折磨。
人影說,她將會是我的噩夢……
還有人影問我的那些問題。
刑廉是否闖入了長白山,長白山五大仙家的損失情況。
而在我如實回答的時候,人影的情緒明顯有變化,一句當真也是問的咬牙切齒。
她的情緒當然會有變化,如果她真的是王殷紅,在得知胡仙總堂被刑廉血洗,心中肯定非常憤怒。
可王殷紅……王殷紅怎麼會是這一切的幕後凶手……
王殷紅怎麼會手段如此殘忍的殺了那小旅館中的情侶?王殷紅又為什麼要綁架李嫣,帶我們踏上這趟一路向南的列車?
王殷紅到底有企圖?她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不!不可能是王殷紅!
王殷紅一向嫉惡如仇,無論言行舉止,完全是俠女風範,她怎麼可能濫殺無辜?怎麼可能是幕後凶手?
可是……可是那人影眉心的一點朱砂……
我咬牙,死死的咬牙,隻覺的腦袋中的思緒繁雜的仿佛要爆開了似的。
我伸手敲起了頭頂,大口大口的呼吸,卻依舊抑製不住繁雜的思緒。
怎麼可能是王殷紅?怎麼可能是王殷紅?怎麼可能!!!
我死死咬牙,狠狠咬牙,甚至想用斬馬刀砍上自己周身肌膚,想以疼痛來製止心中繁雜的思緒。
一直到熟悉的聲音從車頂一邊的下方傳來。
“小昇子,丫的你在幹什麼?怎麼還不下來?”
瞬間,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和尚心思那麼的縝密,他應該能夠判斷我見到的人影是不是王殷紅!
我思索著,趕緊收了斬馬刀放下了車頂、打開窗戶之後鑽進了車廂之中。
車廂中還是我離開時的模樣,零散的乘客不是聊天就是休息,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的車廂角落。
而楊瑩與老大爺也沒有醒來,已經保持著睡著的模樣。
這時,和尚著看向了我,神色中帶著一絲疑惑:“怎了小昇子,眉頭皺這麼緊,難道沒有找到雀鳥?”
我搖頭,直視著和尚,嘴角卻有些發顫:“和尚……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我剛才在車頂上,好像見到王殷紅了……”
和尚一瞪眼,一句怎麼可能脫口而出。
我依舊微微搖頭:“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那人的眉心有一顆朱砂……”
和尚眉峰隨之皺在了一起,讓我把剛才發生的事兒給他敘述一遍。
我點頭,當然也就把車頂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和尚。
和尚聽完之後臉色無比的深沉。
“怎麼樣和尚?你怎麼看?”我急問。
和尚微微搖頭:“按照你說的看來,那紫衣女人是王殷紅的可能隻有百分之十,而假扮王殷紅的可能高達百分之九十。”
“確定?”我追問,心中長鬆了口氣。
“當然不確定,”和尚跟著道,“就算隻有百分之十的可能,那紫衣女人也有可能是王殷紅。”
我聽得點頭,卻又有些想不通。
“可和尚,那紫衣女人說的話,問的問題,都表明著她是王殷紅,為什麼在你這兒隻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很簡單,”和尚回道,“正因為那紫衣女人說的每一句話和問的每一個問題都將她的身份指向了王殷紅,所以她更像是專門假扮王殷紅來會你。
第一,按照你的描述,那紫衣女人隻是在即將撞在隧道口的時候回了頭,你看見的也隻有她額頭上的朱砂。
為什麼紫衣女人隻在將要撞在隧道口的時候回頭?她就是要你看不清她的容貌,而黑暗中最亮眼的肯定是紅,所以她也知道,在隧道口回頭,你看到的隻能是朱砂。
第二,小昇子,你難道忘了胡仙家對你的特殊稱呼,剛才在你的描述中,那特殊稱呼沒有出現過一次。
而不管一個人有多大的改變,從好人變成壞人也好,從壞人變成好人也罷,口頭禪是不可能完全改變的。
王殷紅見到你,肯定不會叫你守山人陳昇,至於會叫什麼,你自己心裏也應該明白。
以此可以判斷,很有可能,隻是那身為幕後凶手的紫衣女人假扮王殷紅,以此來讓你亂了陣腳。
別忘了之前幕後凶手下的局,她最擅長的就是兵不見血刃。”
我聽完,長長的鬆了口氣。
和尚說的不錯,如果那身為幕後凶手的紫衣女人真的是王殷紅,那麼見到我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稱我守山人陳昇。
王殷紅對我的稱呼,一直都是臭男人……
“小昇子,”和尚再次開了口,“那紫衣女人雖然不是王殷紅的可能性極大,但是她既然知道王殷紅,能想到假扮王殷紅的套路,至少說明她曾見過王殷紅,也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
而那紫衣女人讓我們去川渝重慶,很有可能就是苗族地區,你之前說段簾告訴你王殷紅曾在川渝苗族地區出現過,這代表,王殷紅與紫衣女人必定有什麼關聯!”
我聽著,也是點了點頭。
這一點我早想過了,這女人在我們要去川渝苗族找王殷紅的時候出現,並且讓我們上了這同樣去往川渝苗族的列車,肯定是與王殷紅有關係。
那麼,到底是什麼關係?王殷紅現在怎麼樣了?
我當然想不到,心中也是一片亂麻。
“那和尚,李嫣的事兒你怎麼打算的?”
“還能怎麼打算,”和尚搖頭,“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那幕後凶手周旋,這車上全是無辜的乘客,就算抓到那幕後凶手我們也無濟於事,因為這些乘客都是他們的人質。
而我們能動手的時候,隻有在到達了重慶之後,我們必須在周旋中找到紫衣女人的破綻,隻有如此才能破陣而出。
四個字,見機行事。”
我聽得點頭,又瞟了瞟身旁的楊瑩。
“她怎麼辦?”
“帶走。”和尚回的幹脆。
“帶走?”我蹙眉。
“定要帶走,”和尚再回,“我們之前為了找出幕後凶手綁架了她,這一點幕後凶手或許已經知道了,所以她也知道我們對著女人含有愧疚的心裏。
那麼也就是說,幕後凶手再綁架了這女人,手中就會多一個威脅我們的人質,而這一個人質的命並不重要,所以幕後凶手或許會在某個節骨眼上殺害她,以此來擾亂我們的心緒。
所以,我們必須帶走這楊瑩,至少在進了重慶,確定卻對安全了之後再將她送走。”
我聽得一陣點頭,也再一次的佩服和尚的心思之縝密,而這時,和尚卻是對我一聳肩。
“所以小昇子,交給你了~~”
我一愣,和尚已經再一次的靠在座位上,閉著眼休息了過去。
我無語,看向了一旁靠著車窗的楊瑩,隻見楊瑩的臉色蒼白,臉兒上還帶著兩行淚痕。
因為我們,她今天可沒有少哭,那委屈的模樣,別說,現在想來我心中依然帶著愧疚。
隻是,她醒來之後我要怎麼告訴她她目前的處境?不論怎麼說都會把她嚇壞了吧?
我不由得皺了眉,而就在這時,楊瑩還真的就醒了過來,隻是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去上廁所。
我跟著送她去了我們後方車廂尾的廁所,並囑咐她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大聲呼救就行。
楊瑩點頭就進了廁所,我則在廁所一旁的洗手台邊,靠著洗手台牆壁等她出來。
一直到過了幾分鍾,楊瑩從廁所裏出來,在見到我的第一眼微微一愣,整個人向廁所中縮了縮。
一時間,我隻覺的有些尷尬,聳了聳肩就去到了車廂尾與車廂的連接處。
楊瑩這才走了出來,與我一起回了座位。
跟著,我試探性的問楊瑩距離貴陽的入職日期還有多久。
“半個個月吧。”楊瑩回道,又問我怎麼了。
我跟著也沒隱瞞,將幕後凶手有可能找她麻煩的事兒告訴了楊瑩。
楊瑩聽後是一臉的惶恐,一個勁的問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