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女人依舊在床上不停的掙紮,和尚則將包裹反手藏在了身後,跟著看向了床上的女人。
“原來是黃仙家,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
床上掙紮的女人跟著漸漸停了下來,雙眼中再次露出了惡毒的眼色。
“既然知道是本仙,那麼你們都聽他們說了吧?現在知道是誰對誰錯了吧?”
“是是是,”和尚附和著點頭,“黃仙家,我們已經聽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確實是這女人做的不對,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就對了!”女人那神色惡毒的雙眼一瞪,“我當時已經給這女人下了跪,這女人居然還不放過我!行!這女人這麼惡毒,我就要她們一家人陪葬!”
“黃仙家,你先息怒,”和尚接過話,“這件事兒還有你不知道的隱情,你先聽聽。”
說著,和尚將剛才我們從牛二和牛小強口中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出,當然,重點強調了牛二一家人的貧窮,也強調了那雞是作為牛二一家人唯一給牛小強補身子的存在。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然而,女人聽完之後似乎並不領情,蹙著眉是一片怒目,“他們家裏什麼情況與我何幹?既然這女人殺了我,我就必須要她血債血償!我要弄死她全家!”
和尚跟著蹙眉,聲音低沉了下去:“黃仙家,你也是仙家,你應該明白,死後為魂,當盡早歸地入輪回,你這樣執迷仇恨,可不是明智之舉。”
“明智之舉?什麼是明智之舉?難道要我咽下這口氣?休想!本仙家一定要報仇!不弄死她們一家人,我絕不會罷休!”女人的聲音愈發的咬牙切齒。
“那就是沒得談咯?”
和尚蹙眉,瞟了瞟一旁的王殷紅,王殷紅微微點頭,和尚又將背後藏著的包裹放在了身前,臉色跟著就沉了下去。
“既然好言相勸不頂用,那小僧就實話實說了。
黃皮子!你既然仗著自己身死一事兒死咬著不放,那我問你,被你咬死的雞是不是生命?
就算你說你是仙家,雞是家禽,它被你咬死是自然規律,行!咋們不論這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的開端本在於你,是你先咬死了牛二他們唯一的雞,所以這女人才打死了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女人跟著瞪向和尚怒聲。
“我想說,你如果再執迷不悟的話……”
說著,和尚頓了頓,伸手翻開了麵前的衣服包裹,當然,包裹中的,正是這黃皮子的屍身:“你如果再執迷不悟,我就將你挫骨揚灰!”
床上的女人頓時就變了臉色,瞪著地上衣服包裹中的屍身,整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似的。
當然,屍怕動骨,不但用於人,也用於任何生靈。
之前幫放山把頭搬屍的時候,和尚在放山把頭的骸骨上取了一點骨灰,放山把頭就已經麵露痛苦,那如果將這黃皮子的屍身挫骨揚灰,我相信這上了女人身的黃皮子一定會痛不欲生。
“你敢!”女人大瞪了眼,“難道你想與長白山整個黃仙家為敵?”
“抱歉,我們已經是你們黃皮子的敵人了。”和尚說著,也不廢話,抄過了一旁桌上燃燒的蠟燭,彎腰向著包裹中黃皮子的屍體就湊了過去,“你是仙家,你應該知道,肉身損壞,入輪回得有多麼的難~~”
和尚話音一落,眼看手中蠟燭就要湊到黃皮子屍體上,突的,我的鬼眼感知中,女人身上的怨氣猛地躥了出來,直挺挺的就襲向了和尚拿著蠟燭的手。
我心中一驚,另一隻手又從我身旁伸出,精準的抓住了躥出女人體內的黃皮子魂,當然是王殷紅。
“臭狐狸!”黃皮子魂回頭,死死的瞪著王殷紅,“你們胡仙家難道也想與我們黃仙為敵?”
“不想,”王殷紅搖頭,神色一凝,“我隻是覺得,你留在這個世上,就隻會禍害人間,什麼下跪?說的振振有理,那還不是你被逼到絕境,如果平時,你會下跪懺悔?我想,你隻平時隻會偷雞摸狗吧?
還是讓我幫幫你,讓你盡早入輪回,免得再生事端,遇上什麼高人,到時候,你可就真的隻有魂飛煙滅了。”
“行!臭狐狸,我記住你了!我一定會報仇!我一定連你一起弄死!”黃皮子魂無比惡毒的說道。
“放心,你這樣滿身怨氣的魂魄,入了輪回,不經曆千百年的獄下之刑,怎麼可能輕易轉世?所以,還是等到你能夠轉世人間的時候再說吧~~”
王殷紅說完就轉過了身去,高舉起了那黃皮子魂,我當然知道她要做什麼,趕緊側過了頭不去看,直到那黃皮子魂的求饒聲傳來,直到一陣咀嚼聲響起,最後直到咀嚼聲停止,再看去,王殷紅的手裏已經沒了那黃皮子魂。
和尚說過,胡仙家本事很大,其中有一項,就是吃掉的魂魄能夠直接入獄下輪回,這一點,在處理吞噬亡魂的女鬼時,我就已經在王殷紅身上見識過了,也就是說,王殷紅吃了這黃皮子魂,不是用於自身吸收,而是送這黃皮子魂進入獄下。
當然,如王殷紅說的,這黃皮子魂生來惡毒,想從獄下轉世而出,應該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想著,我隻覺的心中出了一口惡氣,這黃皮子實在太過惡毒,明明是自己先犯錯,卻要弄死牛二一家人。
一切恢複平靜,和尚也沒有再燒那衣服包裹的黃皮子屍體,而是去到了床邊。
我同樣看去,隻見床上的女人是一動不動,似乎暈了過去,和尚跟著伸手在女人額頭上探了探,接著微微點頭。
“沒事兒,陽息不是很細弱,休息幾天應該就能緩過來了。”
我跟著鬆了口氣,王殷紅也點了點頭,和尚跟著叫來了屋後門外的牛二和牛小強,給他們說了一下女人的情況,又讓她們好好處理黃皮子的屍體。
牛二和牛小強當然是一個勁兒的感謝我們,甚至雙雙跪在了地上。
“用不著這樣,”和尚擺手,指向了我,“你們隻要記住,這位是長白山守山人,這長白山有什麼大小事務都歸他管,所以今後要是還有什麼麻煩,就直接來鋪子裏找他便是。”
我無語,牛二與牛小強則又是對著我一番感謝。
“還有,”這時,和尚又指了指床上的女人,“她雖然脫了險,但身體非常虛弱,你們最好給她弄些東西補補身子。”
話音一落,牛二與牛小強紛紛垂下了頭,而我也是蹙眉看向了和尚。
和尚分明知道牛二家的家境,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這不是為難牛二嗎?
而不等我問和尚,和尚又繼續道:“你們放心,最多一個時辰,自會有人送補品上門。”
說完和尚就帶著我出了屋,而我不禁好奇了起來,和尚說的一個時辰自會有人送補品上門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我們皮貨鋪距離這村子的路程加起來都不止一個時辰,要回去拿那些村民送來的東西也不夠時間啊。
然而,就在這時,王殷紅突的向著牛二民宅一邊瞪了眼,我順著看去,隻發現王殷紅正注視著牛二民宅一邊的小巷,而此時的小巷中,似乎有什麼動物在動。
直到那動物奔向了小巷那頭,暴露在了月光下,我心中跟著就是一驚。
那是一隻黃皮子,直徑就衝過小巷奔進了樹林之中!
操!剛才我們為牛二主持公道的事兒,肯定都被這黃皮子看見了,而它這一去,多半就會報上黃仙堂口!
“完了完了,”和尚在一邊歎息搖頭,“這下矛盾可越來越深了,胡仙家,可也把你牽扯進來了……”
然而,王殷紅隻麵不改色的冷哼了一聲:“給黃皮子一百個膽兒,也不敢找我們胡仙堂口的麻煩。”
我聽著王殷紅強硬的話語,心中卻始終有些擔憂,畢竟王殷紅雖然是胡仙家,黃皮子不敢找她的麻煩,但我與和尚可是普通人,黃皮子不會不敢找我們的麻煩……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了。
跟著,我徑直就回到了村頭,這時,和尚卻停了下來,從村頭直直的眺望牛二家的民宅。
“小昇子,你信不信我會測風水?”
我挑眉,還沒回話,便是聽到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就從村頭外的道路上傳來。
我循聲看去,隻發現傳來腳步聲的正是之前來皮貨鋪感謝我們的村民們,此時正好回了村。
而村民們一看見我們就愣住了,當然,我與王殷紅是抄小路行進,村民們當然不知道我們來了村子,而看這些村民看向和尚同樣疑惑的眼神,和尚與牛二過來的時候,多半也是走的另一條路。
這很正常,大山之中,隻要人走多了的地方都是路。
隨之,村民們紛紛圍了過來,當然幾乎都是衝著和尚。
“大師,你怎麼又過來了?”村民中的王寡-婦向著和尚開了口。
和尚有板有眼的雙手合十,低念了一聲佛後,說什麼他此次前來,是因為算到了村子裏有一處龍脈,隻要保那龍脈昌盛,村子必定會相安無事。
我聽著,基本上猜到了和尚要做什麼,果然,當村民興奮的問和尚龍脈在哪兒的時候,和尚伸手一指牛二家的民宅。
“龍脈就在那民宅的下方。”
“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保龍脈昌盛?”王寡-婦與村民紛紛問道。
當然,接下來就是和尚一本正經的忽悠,最終竟然忽悠得所有村民都主動提議讓牛二做新的村長。
“如此甚好。”和尚點頭,雙手合十的念了一聲佛。
就這樣,村民們拍著胸脯保證會讓牛二做村長之後我們就離開了,而想必牛二做了村長,平時的日常開支肯定不用愁,村民們也都應該會幫襯他。
至於村長這個名頭,誰做都差不多,唯一的必須就是懂得分善惡。
牛二能夠意識到是自己的無禮害了自己的媳婦,有這樣的心,分善惡當然不在話下。
“和尚,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嗎?”我挑眉,想刁難一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