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一邊朝我高喊,一邊指了指學校門口的大牌子:閑雜人等不得進入校園。
我傻眼了……
沒想到這個快遞任務,居然連門都進不去。
這大白天的,我總不能翻牆進去吧?
我在學校門口急的直撓頭,忽然背後有人輕聲問我:“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我回頭一看,是趙媛媛!
趙媛媛還是那身白衣白裙,不過今天她沒紮馬尾辮,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
我指著手中的紙盒說道:“我想進去送快遞,保安不讓我進去,唉。”
“那我幫你送進去吧?”趙媛媛向我伸出手:“是哪個班的小朋友,我保證幫你送到。”
我苦著臉不知道該怎麼向趙媛媛解釋。
說實話,我覺得那個叫“心美”的小朋友,十有九八是個鬼魂。
我總不能告訴趙媛媛,那個小朋友住在地下室裏麵,如果關了門還要用撬棍把門強行扭開……
我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辦法,這個快遞要親手送到小朋友手上。”
想要幫忙的趙媛媛愣了一下,她轉頭向保安大叔說道:“陳師傅,能不能幫個忙讓這位快遞小哥進去,他人不錯的,上次還幫著救助了生病的孩子。”
估計趙媛媛在學校的人緣很好,保安毫不猶豫的打開了鐵門,讓我跟著趙媛媛進了學校。
我心裏很感激,但趙媛媛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好奇的問我:“快遞要送到哪個班級?我給你帶路。”
我無奈的說道:“這個快遞指名要送給第二教學樓地下儲存室的心美小朋友。”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趙媛媛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送給心美的,第二教學樓在那邊,你自己過去吧,我還要上課就不陪你了。”
我點點頭,向趙媛媛道謝之後,獨自向第二教學樓走去。
第二教學樓是一座廢棄的五層樓房,牆壁上寫著大大的“拆”字。
教學樓周圍,還用護欄圍了起來。
不過這種護欄頂多也就攔一攔小學生,像我這樣身輕如燕的追風少年,輕輕一躍就過去。
教學樓裏陰森森的,我走到地下室的入口,隻見底下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一陣涼風吹來,頓時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定了定神,將手機的電筒功能打開,然後膽戰心驚的朝地下室走去。
樓梯上滿是碎石瓦礫,而樓梯盡頭,是一扇推拉式的鐵柵欄,上麵掛著鎖。
我猶豫了一下,果斷拿出撬棍,將滿是鐵鏽的鎖給撬開了。
掛鎖啪一聲斷了,我拉開鐵柵欄,一陣吱吱呀呀的刺耳聲音在地下室響起。
鐵柵欄裏麵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廢棄的儲藏室。
儲藏室有的開著門,有的虛掩著門,地麵上有少許積水。
一股地下室特有的潮濕黴味讓人很不舒服。
到了這個時候,我非常肯定:心美小朋友肯定不是人類。
沒聽說誰家孩子會在這種地方逗留的。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砰砰亂響,於是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心美!心美小朋友在嗎?”
一個童稚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叔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回過頭,隻見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站在我後麵,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我。
說來奇怪,我本該被這個忽然出現的孩子嚇得半死,但心美的笑容卻像是溫暖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室。
這純淨而天真的笑容,讓人心生憐愛。
而且,我看著心美小朋友,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蹲在心美麵前,將禮物盒遞給她:“這是小白姐姐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拆開看看吧。”
心美看起來很高興,她拆開包裝,隻見盒子裏裝著一個精美的發卡。
我幫心美把發卡戴在頭上,然後好奇的問道:“這是你幾歲生日啊?”
心美大聲說道:“我叫李心美,今年十歲了。”
李心美?
我和氣的笑了笑說道:“咱們倆同姓……呃……”
我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噎住了。
李心美!?
我心裏升起一股寒意:我大伯家以前有個早逝夭折的孩子,名字就叫李心美!
我幫快遞站送貨,對象居然是已經去世了三十多年的本家親戚?!
似乎是因為我識破了心美的身份,她的紅潤的臉色變得有些發青發白,身上的校服變得濕淋淋的,頭發一縷縷貼在慘白的皮膚上。
我嚇得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朝地下室外麵跑去。
在我背後,隱約傳來心美的聲音:“叔叔,你怎麼了?”
我一口氣跑出第二教學樓,然後站在陽光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看教學樓的大門,裏麵依然黑沉沉、陰森森,與外麵陽光燦爛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
我定了定神,然後掏出手機給爸爸打電話。
老爸聽了我的問題,語氣中帶了幾分傷感:“心美啊?按輩分算,你可要叫她姑姑了……你可千萬別在你大伯麵前說這個,他會傷心死的。”
我好奇的問道:“爸,心美姑姑到底怎麼回事?”
老爸絮絮叨叨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說到後來嗚嗚咽咽的抹起了眼淚。
大概四十多年前,大伯和大嬸結婚後生了個女兒,取名叫李心美,在本地的東盛小學就讀。
心美十歲那年,廣圳市遇上台風和大暴雨,城市裏內澇嚴重,而東盛小學那時候條件不太好,教學樓的地下室全被大水給淹了。
心美十歲生日那天,小姑娘照常在學校上課,放學後她暫時沒離開,在學校裏等大伯大嬸去接她。
可是那天大伯和大嬸都有事,那時候可沒有手機,夫妻倆各自以為對方去接孩子了,結果兩人都沒去學校接心美回家。
心美等了很久,便獨自在教學樓裏玩耍,結果失足掉進地下室的積水裏麵。
等大伯大嬸晚上找到學校的時候,心美姑姑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為了這事,大伯和大嬸痛不欲生,兩人互相埋怨,激烈爭吵,最後離婚了。
……
掛斷電話之後,我愣愣在教學樓門口站了半天,然後大步朝陰沉沉的教學樓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