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將李萍載走了,整個世界唯獨剩下我一個人,我看了看表,已經接近十二點。
我不打算回家了,我一旦回家,驚動孟嫣不算什麼,但是
驚動了老華卻不大合適,因為他的年齡已經頗老。但是我轉念一想,老華是最愛我這個少爺的,我經常“出事”,自也沒少讓他操心,所以也頗覺得愧疚。
沿著這條公路,我知道前麵有一家小旅館,也就是在《墓中人》中記述的那個小旅館。在那個小旅館我認識了霍三山,那個到處流浪的江湖人物,我稱他為霍三哥,但是他卻被假馬凱利用,後來死於“魔鷹”之手。後來霍三哥也就把自己的女兒霍雲姑托付與我。想來霍雲姑已經找到自己的男朋友,她也本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姑娘,我登時也放寬了很多心。
在小旅館的不遠處有一片鬆林,我和雲姑就把霍三哥的屍體葬在了那片鬆林裏。也就是在那片鬆林裏我殺了“魔鷹”重要頭目“野豬”,在黑暗中僅僅一飛刀而已。也就是在這片鬆林,我還宰了一頭藏獒……
往事曆曆在目,我不由得歎息一聲。我心下已經做好了打算,還是去看看霍三哥吧,想來這幾個月無人相伴,他也恐怕甚是無聊。最為可惜的是無酒,若有些酒才最好。
我進了鬆林,此時的鬆林正是茂盛季節,裏麵也頗覺得陰森森。霍三哥的墳墓就在山坡,我用一隻微型手電筒便看到了一座小墳墓,墳墓旁還有我和霍三哥樹立的簡易的墓碑。
我走了過去,口中說道:“霍三哥,小弟特來看你了。雲姑現在可好了,已經找到了歸宿,你也該放下心來,可惜的是,今日無酒,若有酒才最好!”
我在那說了一會兒話,便坐在了墳墓的一旁,像是和老朋友促膝長談。
天已足夠黑,夜也足夠深。我當時真不知道是困還是因為什麼,竟然把眼睛閉上了。當我閉上眼睛那一刻,我真的很舒服,感覺這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不必去操心太多的東西。如果我正常了,三個月後,我恐怕要到父親的公司去輔助他經營公司,想想就讓人覺得心煩。
一想到父親,那個典型的大企業家形象便在我的腦海劃過。我的嘴角不由得冷哼一聲,努力讓這個畫麵迅速消失……父親的畫麵消失了,腦袋裏一片寧靜,雖然黑黑的一片,但至少是寧靜的。
腦袋空了足足有三十秒,我的腦袋幾乎放鬆到了極點,我想我可能會睡過去,睡過去也不算什麼,因為此時也正當盛夏,我不必擔心我會被凍著。
可是也就在我半昏睡的狀態,我的腦袋忽然被一張臉填滿,我的身子因為這張臉的古怪,驚駭的跳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我的腦袋裏本來是空的,甚是是黑黑的,但是隻是那麼一瞬間,我的腦袋裏陡然出現了一張臉。我可以分明看到(感覺到)這張臉,當我看清了這張臉,我的身子又劇烈一抖,這一抖,幾乎把我的三魂七魄嚇亂。
這是一張扭曲的臉,這張臉行成的原因隻能是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的痛苦不足以使得這張臉變成這樣。臉上的一雙眼睛暴突著,這種暴突,就是要生生地從眼眶裏突出來,我可以分明看到(感受)他的眼珠上布滿了血絲,確切的說,應該是血管,血管爆裂著!這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就是驚駭、痛苦、折磨……再說這張嘴,嘴本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但是嘴裏的兩排牙齒卻是狠狠地咬著,一定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其他的已經不必再形容,從這張臉上你隻能看出痛苦!可是最令我悚然震驚的是,這張臉不是別人的,而是我的父親的!是的,是那個企業家父親!
我渾身不住的顫抖著,我的腦海裏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張令我感到十分恐怖的畫麵,我的眼睛陡然睜開,再閉上一會兒,什麼都沒了!
我霍然站了起來,我的兩條腿幾乎因為害怕而站不住!雖然我對這個父親有著一肚子的意見,但是他畢竟我的父親!父親臉上的痛苦,深深刺痛了我,我發現我也很痛苦。
我不停地問著我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亂了,我在那一刻真的亂了,那個畫麵時不時地忽然發出“呼”的一聲從我腦海閃現。我抱著腦袋,我實在不敢於承受這樣的畫麵了。我的父親在我的腦海裏居然會是那一種扭曲的臉……
我竭力地鎮住我自己,我決不能慌亂,於是我直接地躺在了地上,使得自己放鬆下來。過了五分鍾,我感覺我的腦袋已經足以思考了,我開始瘋狂地思考起來。可是也就在我要循著邏輯思考下來之時……我突然身子又是一震,我幾乎跳了起來。我之所以渾身一震,就是因為我想到了剛才的車禍,在車禍未發生之前,我的腦海裏便出現了一片紅,接著我的車子便和一輛紅色轎車發生了車禍!
就像我和李萍討論的那樣,如果我真的可以預知未來……那麼我父親那張扭曲的臉,豈不是會因為某些情況的發生造成?
想到這裏,我再也想不下去了,無論我可以不可以“預知”未來,我一定要去看看父親到底怎麼樣了?我怕發生!
於是我的身上像是充滿了電一樣,向著公路爬去,我從未想過我可以跑得如此之快,我的心裏隻是想著要趕到父親的公司總部(如此深夜,父親一定還在公司辦公)。
父親公司的總部就在本埠市中心的金融區,那是一幢最高的建築物(整幢建築物都是父親的),它造型十分優美的,素有“東方瑰寶”之稱。
我不喜歡那裏的商業氛圍,所以我長這麼大,也僅僅隻去過兩次。
跑到了公路上,路邊的路燈發出了昏黃的燈光,可是現在這麼晚了,根本沒有一輛車子行駛過來。我就順著路邊跑啊跑,能跑得幾米便是幾米。
當我跑得力竭,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可還是死死地堅持著,我大約全力跑了二十裏,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堅持下去了,我真想倒在地上!
可是,我練習過九州傳統武術,坐下來調息了一下五髒的氣息,頓時好了一些,於是站起來又跑了起來,速度當然不如開始的時候快。
我又大約跑了十裏路,可是距離市中心還有三十裏!我***該怎麼辦?天無絕人之路,也就是這時,我忽然感覺到前麵(從城裏往城外開的)有車子行駛了過來。我當時真是大喜過望。
我登時站在了公路的中央,雙手亂搖。那車子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刹車聲,車子裏傳出來難聽的中年男人叫罵聲:“你他媽找死啊,大半夜搞什麼灰機?”
我的脾氣很暴躁,可是我當時還是忍住了,我是有求於他,我道:“大哥,我可以借你車子用一下,明天就把車子還給你,然後可以給你錢!”
誰知裏麵傳出來另一個人的叫罵聲:“三弟,這小子跟我們鬧事,撞死他***!”接著我看到了一個光頭從車窗子邊伸出來看我。
當我用眼一瞥便看到車裏至少有三個人,我的視力極好,可以看到車子裏三個人眼睛都是凶相畢露,我怕我遇到道上的了。我登時小心翼翼起來。
那麵包車的發動機發出了一陣劇烈“嗡”聲,他果然是想撞死我!那車子猛地向前一衝,我以最快的速度閃了過去,在他要發動的一瞬間,我就像是猿猴一樣,身子向前微一用力,雙手便狠狠地扒住了那露出光頭的腦袋,那光頭怪嚎一聲,裏麵的人怕我把他生生拖出來,於是後麵有一個人便拽住了這光頭身子。
我的清形十分特殊,我的雙手借著攥住那光頭腦袋的一瞬間,另一隻手早已經緩過來攥住了車窗邊緣,我的雙腳就那樣在地上跑著,那車子車速極其的快,我的腳幾乎難以承受!
我必須讓他把車子停下來,我喊道:“你若再不停車,老子弄死這光頭!”我抓住那光頭的手微一用力,那光頭有便殺豬般地叫喚了起來:“三弟停車!”
車子又是一陣難聽的刹車聲,車子陡然停住。我把那光頭狠狠地從車子拽了下來:“你們兩個下來,再不下來,我弄死這光頭!”
說著從裏麵下來兩個大漢,這兩個人個子極高,肌肉也很壯,這光頭身形瘦小,但是一股機靈勁,可知是他們的老大,若是平時我一定和他們糾纏一番,但是現在我卻急於有事。
於是我故意黑吃黑道:“都是道上混的,老子有要事往城裏去!若想走的,須知道江湖規矩(這些小角色一定是做慣了壞事的,不懲罰不足以平民憤,所謂江湖規矩,就是留下一隻手!)”
那兩個高個子聽了我的話竟然嘴角一撇,顯然是在笑我一個小個子居然那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