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見我要倒,身形陡動,望著我的太陽穴彈了一指,我登時鎮住身子。慚愧地望著衛斯理,上次在蠟像館裏也不至於如此狼狽,現在真是小孩丟他媽丟大人了,衛斯理揮了揮手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我道:“沒事了。”我還是忍不住地看了那一棺的血液,這一棺的血液在電筒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詭異的紅。
現在的我已經完全適應了,我和衛斯理走到了那坑旁,一股血腥味登時傳了過來,我強忍著,不至於使自己嘔吐出來。
我突然大叫起來:“衛先生你幹什麼?”
衛斯理卻已經跳進了那坑,我知道衛斯理是一個極其勇敢的人。他跳下坑,離那棺材十分的近,我真想b不通,他怎麼能夠忍受住如此強烈的味道?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一棺材的血,皺著眉頭,他忽然道:“小孟,你把那鐵鍬拿過來。”
我應了一聲是,無事把鐵鍬拿了過去,為了表現我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我顯得很輕鬆。
我真不知道衛斯理要鐵鍬做什麼,隻見他拿過鐵鍬向著棺材裏一撥,那鐵鍬像是被什麼阻止了一樣。我驚呼一聲:“棺材裏有東西!”
我不由得好奇心大作,走的更近,我幫著照明,衛斯理微一用力,從血液裏便挑出了一樣東西。
我慘然喊了起來:“這是什麼?”
我的聲音不大,但可以說是淒厲之至,在這個樹林裏可以說是經久不絕。
我當然沒有看清全貌,但是這就是一條血淋淋的腿——被扒去了皮的小腿,那應該是腳,一條同樣被扒去了皮的腳。我的形容還是不夠形象,但你可以想象一下,這樣一隻沒有皮的小腿和腳,該是什麼樣?
衛斯理果然膽大包天,他麵色不改,隻是深深呼吸了一下,道:“把燈打好了,別晃。”
我的手,因為顫抖連電筒都打不好,光芒不停地晃動。我竭力鎮住自己,不讓自己過分緊張。
衛斯理向著我道:“會不會套馬?”我應了一聲“會”,所謂的套馬,就是牧馬人為了抓住馬,騎馬飛馳,用一種特殊的套子一下子套住馬的脖子。
但是,現在用繩,雖然不同,但道理卻是一脈。
繩子有的是,我把繩子打了一個特殊的結,這種結隻要去綁住了東西,拉著繩子一端,便可以使得被綁的越緊。
我把那繩套向著腳踝扔去,還好我的準頭是十分準確的,一下套到了足踝上,衛斯理喊著:“用力把這個東西拉上去。”
於是我用力,把那東西從那具特殊的棺材裏拉了出來,我該怎麼形容我看到的呢?我真後悔我會看到如此場麵。
隨著那東西被拉出來,那東西身上的血液便淋了一地。這東西長著人形,渾身是血,我嚇得幾乎連怪叫都不會了。
這個東西有著四肢,有著身軀,但是那隻是一團紅紅的肉,毛茸茸的。那東西居然還有頭,但那隻是半個頭,那半個頭,不是從額頭順著兩眼之間而下的,而是被斜著砍掉的,我形容的還不準確,不是砍,那掉了一半的頭邊緣一片模糊……
我的心裏陡然生出一個字:咬!是的,這半個頭是被咬掉的,一大口下去,就是那樣一小半。
這是一個人,這是布吉形容的那個人——那個血屍,我想更有可能是布吉的女兒!我一想到這就是那個性感長發女孩,變成了這般,便感覺到無限的慘然!
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恐懼,整個人幾乎陷入了麻木的狀態。
衛斯理跳上坑,走到了那血屍的身旁,仔細地打量著。
我也過了去,看了幾眼,我實再不能在那血屍上停留超過十秒。
衛斯理聲音也有些激動,他道:“這太殘忍了,簡直是慘無人道!”
“是蓮絲?”我的聲音接近於呻吟。
衛斯理皺著眉,忽然道:“這個棺材裏埋的不是雨果,卻是這個血屍,看來我們的猜測是合理的。”
在我們聽了布吉和德生的敘述,也就是當布吉說到自己到了樹林看到了一具血屍(顯然就是蓮絲)躺在地上,之後便昏了過去,然後,又聯係德生說的,也就是雨果被葬在樹林……
我當時想到的非常荒誕,簡直不符合常理,我相信衛斯理也想到了這個荒誕的想法,因為在衛斯理自己寫的故事裏,比我想的更加荒誕的事多的是。
我想的是,會不會是雨果所為呢?讀者讀到這裏一定笑了,但我請讀者不要笑,聽我慢慢道來。
當我在上車的時候,就要把我想的告訴衛斯理,但衛斯理卻不讓我說,說等看過了再說。
我們要看的就是雨果的墳墓,如果墳墓裏沒有雨果的屍體,那麼這隻能說明這是雨果所為。
於是我們便采取了行動,把墳墓挖開,卻看到了一棺材的血液,在血液裏又有這樣一具屍體……
這實在的說明是雨果所為!一個死人怎麼會做出這一切呢?
這個解釋我和衛斯理一塊說了出來:“屍變!”
屍變就是雨果的屍體變成了僵屍,形成的理由自然十分複雜。
如果雨果的屍體產生了屍變,一切容易解釋了。
那天,蓮絲剛好路過小騎著車子路過了小樹林,但是屍變後的雨果出來,擄去了蓮絲,那車子自然也是雨果造成的。於是屍變後的雨果便把蓮絲整成了這樣。他本來是要吃了(姑且認為屍變的僵屍會吃人)蓮絲的,但聽到了布吉的腳步聲,布吉剛好奇怪樹林裏怎麼會有喘息聲。屍變的雨果便逃了開去(不知道僵屍怕不怕人?)
看看這個假設如何呢?很合理的樣子,但是以上假設出現了這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屍體可不可以產生屍變?屍變後還要害人?
第二個問題,如果真的是雨果屍變後所為,那麼他該從哪出來呢?我剛才就已經說過,當我們看到這個墳頭時候,這個墳頭還是原始的,上麵依然長著草,根本就沒有動過的跡象,如果雨果真的屍變,他該從哪裏出來?
於是我們便立時否定了自己那荒誕的想法。
跟衛斯理在一起,我已經習慣了問接下來怎麼辦?
也就在我要問接下來怎麼辦時,衛斯理忽然喝了一聲道:“什麼人?”
我由於一直在思考著剛才的那個問題,並沒有發現什麼。隻見衛斯理動身形陡動,他向著旁邊的樹林奔了去,我也跟著奔了去。
衛斯理雖然年齡已過花甲,但是人行動卻極其敏捷,像是一條豹子,我這個年輕人,也堪堪難追。
我也終於看到前麵的那個身影,那個身影在樹林裏穿行極快。
我一直和衛斯理追在後麵,眼看著這人就要脫離我的視線。
衛斯理道:“飛刀!”
我陡然醒悟:我還有飛刀呢!我的飛刀裝在一個特殊的腰帶裏,很容易就掏了出來,刀出手,準頭夠,勁用足!
“嗖!”
飛刀破空聲,疾射而出。
隻不過零點八秒(我估計),我可以確信一點,我的飛刀一定射到了他的腿部,那人影忽然一慢,我們加足了速度。
那人影本來在我們的視線裏,可是我們再定睛一看,那人影卻不見了。
“不見了?”我疑惑著。
我們再向前跑了幾步,便看到了一個很陡的坡。
“滾下去了。”衛斯理道。
我看了看那個陡坡,都是一些荊棘,這個人可真有種。
我們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等到我們回到了剛才那個墳墓地點。
“咦,血屍不見了!”
在地上隻有一個人形的血印,卻哪裏還能看到血屍?
那具棺材還在,裏麵還有半棺材的血液。我和衛斯理一起動手,把那棺材蓋上,填上了土。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
衛斯理提議我們先到附近的一個鎮子休息一夜。
跑車疾馳向著附近的一個鎮子。今天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那個血屍,還有一棺材的血始終在心頭飄蕩,顯得極其壓抑。
我和衛斯理深入地討論了今天的一切。非但無所得,且整件事越發顯得詭異。怪不得狐狸探尋了一個月,都沒有發現什麼。
我們商討第二天到那個村鎮去看一看。
住在旅館,遲遲難睡,恐怖畫麵,浮想聯翩。我這個人不能在心底積事,一積事便會胡思亂想。
第二天晨,我們出發前往那個村子。在車子上,衛斯理見我駕車有點心不在焉,便把我換了下來,問:“夜裏沒睡好吧?”
我“嗯”了一聲。衛斯理和我一樣睡覺,但他依然精神矍鑠,望著我道:“九州的功夫博大精深,我看你也挺有根基的。”
衛斯理突然跟我討論起九州功夫,我來了精神。
“衛先生,我和你一樣也是從幼年便開始練習九州武術。”
衛斯理道:“你習武天分極高,比我年輕時強了不少。”
能夠受衛斯理誇獎,我的心理自然是十分喜歡,我謙虛道:“哪裏哪裏。”
衛斯理忽道:“九州功夫最是能夠調節人的精神,你這樣還是心境不穩啊。”
我聽了頓時慚愧難當,道了一聲:“衛先生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