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家暴(22)

這話說得微妙,言臻問:“為什麼這麼說?”

陳源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跟沈哥結婚那年,我媽病重,我四處借錢,求到沈哥頭上,你二話不說借了我二十萬。

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著,你是個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言臻沉默,腦子轉得飛快。

讓陳源誤會她是個善良軟弱的人也好,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博取他的同情,以後說不定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想到這裏,言臻側過臉醞釀了三秒鍾,等再抬頭看向陳源時,她眼底已經蓄起了一層薄淚。

“沈確想殺我這件事,我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了。”

陳源吃了一驚:“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離婚?”

“離婚了安安怎麼辦?他不肯把孩子的撫養權給我。”言臻說著,落下淚來,“孩子是我心尖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忍心把他丟在有暴力傾向的父親身邊。”

“暴力傾向?”陳源疑惑道,“你說沈確?”

言臻輕輕歎了口氣,她把手電筒放在置物櫃上,當著陳源的麵開始解紐扣。

陳源見狀,立刻尷尬地把臉轉向一旁:“嫂子,你……”

言臻動作不停,解開襯衫上麵三顆紐扣,拉開衣領,露出半截肩膀。

陳源眼角餘光一瞟,被上麵縱橫交疊的傷疤驚住了。

巴掌大的位置,疤痕疊疤痕,乍眼一看,居然沒一塊完好的皮膚。

“都是他打的?”

言臻點頭,拉起衣領穿好:“六年了,我慶幸自己還活著。”

陳源目光艱澀,好一會兒才說:“他平時看起來很正常,我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我去勸他離婚,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你。”

言臻神色一慌,連忙說:“千萬不要!”

“為什麼?”

“沈確好麵子,要是知道我把他有暴力傾向的事告訴你,他會打死我的!”

言臻低聲抽泣起來,“至於離婚,他要是肯離,那早就離了,這六年來我求過他無數次,他說他隻有喪偶,沒有離異。”

這句話成功激起陳源的怒火,他攥緊了拳頭:“沈確這個混蛋,太過分了!我真是眼瞎,跟他這麼多年兄弟,居然沒發現他是這樣的人!”

他罵完,又低聲問言臻:“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言臻搖頭,擦去眼淚對他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不用,你能聽我說這些,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些年我報過警,向居委會求助過,可所有人都跟我說,這隻是夫妻矛盾而已,上升不到要離婚的地步,沒有人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過。

每次我提離婚,沈確都說要殺了我父母,我擔心連累他們,根本不敢告訴他們事實,今天跟你說出苦衷,我心裏好受多了。”

陳源眼中的憐憫越發濃重:“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言臻低著頭,眼睫毛顫了顫,“本來我今天是打算把沈確引到衛生間,跟他同歸於盡的,沒想到……”

“你別衝動!”陳源打斷她的話,嚴肅地說,“你們都出事了,孩子怎麼辦?”

“我給爸媽留了遺書,他們會幫忙養安安,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至於走上這條路。”

陳源拳頭攥緊了又鬆開,反複好幾回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可以幫你。”

言臻問:“怎麼幫?”

“沈確的公司我有一部分股份,他現在受了傷,有沒有後遺症還不好說,想恢複至少要住一段時間院。

等他醒了,我會勸他安心養傷,把公司經營權暫時交給我,這段時間內我們可以聯手架空公司,把他那部分財產轉到你名下。

掌握經濟權就等於掌握了主動權,到時候你再跟沈確談離婚會更有底氣,他也會有所顧忌,如果到了那種地步他還是不願意鬆口。”

陳源頓了頓,目光堅定,“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為你打離婚官司。”

言臻眼睛一亮——這回倒不是裝的。

比起簡單粗暴地以遺孀身份繼承沈確的財產,這個辦法似乎更有意思。

她甚至能想象到以沈確的性格,發現信任的好兄弟和妻子聯手架空他的公司時會有多憤怒多瘋狂。

“謝謝你!”言臻感激涕零,“謝謝你肯幫我。”

“我這麼做不隻是幫你,也是在幫沈確。”陳源語氣沉重,“這麼多年朋友,即使他是個混蛋,我也不想看他殺人坐牢,更不希望你跟他同歸於盡。”

陳源沒有久待,叮囑言臻不要去碰浴室熱水器後就走了。

言臻送他到門口,他的背影一消失在視線內,她臉上的感動感激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送上門來的免費幫手,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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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言臻收到陳源發來的消息,說沈確醒了,但情況不太樂觀。

言臻剛結束拳擊課,目光落在“情況不太樂觀”幾個字上,她來了興趣。

“我馬上過來。”

開車到醫院,言臻走進沈確病房時,裏麵來了不少人。

除了陳源,還有得知沈確受傷,前來探視的公司員工和客戶。

沈確躺在床上,意識還算清醒,但反應明顯有些遲鈍。

四周圍了一圈嘰嘰喳喳的人,無論跟他說什麼,他表情都很茫然。

眾人看他狀態不好,識相的沒有久留,很快就走了。

言臻和陳源送他們出去,等人都走了,陳源才說:“沈確聽力受損,聽不見了。”

言臻皺眉——裝的:“醫生怎麼說?”

“目前不確定是暫時性還是永久性的,如果是永久性,後續可能需要植入人工耳蝸。”

陳源說,“另外,腦部缺氧也有後遺症,影響到肢體活動,你來之前他想上洗手間,下床時摔倒了。”

言臻越聽心裏越舒爽,同時手腕上熱烘烘的,那是傷口在緩慢愈合的反應。

“沈確很清楚觸電是怎麼回事,他傷成這樣,心裏肯定有怨氣。”

陳源低聲提醒道,“為了防止他把怒火發泄到你身上,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你不要跟他獨處,他隻是行動不便,不是癱瘓了,想傷害你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