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穿著職業西裝的女人,個子高挑,氣質幹練,手上提著公文包,從言臻所在的方向看去,隻能看見她寫滿了不耐煩的側臉。
她旁邊站著一個幹瘦的男人,雞爪般枯瘦的手按在車門上,一邊阻止女人上車,一邊語速極快地跟她說著什麼。
說到情緒激動處,男人伸手想去抓女人的手腕。
女人側身一躲,動作中滿是避之不及,聲音隨之抬高。
“胡大偉,到底要我說幾次,我不喜歡你,你別再糾纏我了!!!”
聽見這個聲音,言臻一頓,屬於原主薑雨濃的記憶立刻湧了出來。
這個女人叫符遙,是前世為殺人入獄後的薑雨濃辯護的律師。
也是因為她的奔走和辯護,薑雨濃才能從一審死刑改判有期。
但薑雨濃入獄第二年,來探監的薑爸帶來一個噩耗,符遙死了。
她被相親對象糾纏,屢次拒絕後,對方惱羞成怒,在鬧市中開車將她撞倒,喪心病狂地來回碾壓了五六次,直到她血肉模糊,再無搶救生還的可能。
最惡心的是事發後,凶手被判死刑,其家人為了泄憤,在網上大肆散播符遙“不跟我弟弟處對象還花他的錢”“天天問我弟弟要禮物和轉賬”“把我弟弟工作十幾年的存款榨幹就將他甩了”的謠言。
把她塑造成一個死有餘辜的拜金女,凶手則成了被辜負被欺騙才殺人的“老實人”。
言臻讀取完薑雨濃這段記憶,上下打量了一眼糾纏符遙的男人,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就是那位喪心病狂的“老實人”了。
雖然這一世因為她的到來,“薑雨濃”沒再殺人入獄,也不會跟符遙產生交集,但——來都來了。
言臻關上開了一半的車門,快步往兩人走去。
她一走近就掄起包,重重砸在胡大偉後腦勺上。
胡大偉被砸得慘叫出聲,往前一個踉蹌,他捂著腦袋回頭,惱怒道:“你誰啊?幹嘛打我?”
符遙也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她。
“路過的熱心群眾。”言臻說,“請你馬上滾開,不要再糾纏這位女士,否則我馬上報警告你性騷擾!”
胡大偉聞言,立刻說:“什麼糾纏什麼性騷擾,她是我女朋友!”
符遙連忙擺擺手:“不是!我不是!”
“遙遙!”胡大偉沉下臉,“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我承認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但我都特意從鄰市趕過來當麵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符遙眉頭緊皺,語氣中的無奈都快溢出來了:“到底要我說幾遍,我沒生氣,不回信息也不是冷落你,我隻是……我不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胡大偉臉色頓時更難看了:“不喜歡我你還跟我見麵?”
“你是我媽媽閨蜜介紹的,出於禮貌才答應見麵,要是因此讓你誤會我想跟你處對象,那我很抱歉。”
“可那天我們聊得很愉快啊,我還請你喝了奶茶!”胡大偉不依不饒,“我知道,女人都愛嘴硬,我們現在在談戀愛,你耍小性子我可以依著你,但以後結婚了你可不能這樣!”
“……”符遙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暴躁地說,“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沒有答應跟你處對象!你不是我男朋友!你要是覺得請我喝奶茶虧了,我把奶茶錢還給你!”
她說著拿起手機要轉賬,胡大偉見狀,連忙想去按住她的手。
但伸出去的雞爪還沒碰到符遙,被一隻隔空伸出來的包擋住了。
“喲!”言臻陰陽怪氣地說,“原來你隻是請人家喝了杯奶茶呀,不知道的還以為跟人喝的是交杯酒呢。”
胡大偉皺眉:“這位小姐,這是我跟我女朋友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多管閑……”
“見過腦子不好的也見過流氓的,仗著腦子不好耍流氓的倒是第一次見。”言臻嗤笑,“難怪死活聽不懂人話,原來腦子還沒發育完全呀。”
被她這麼冷嘲熱諷,胡大偉惱火道:“你有病吧,跟你有什麼關係!識相點的趕緊滾!不然我不介意打女人!”
“嘖嘖,連最基本的尊重女性意願都做不到,就別學紳士不對女人動手那套了,穿得人模狗樣也掩不住你這滿身loser味。”
胡大偉徹底被激怒,一拳頭朝言臻臉上砸過來。
符遙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想把言臻拉開。
言臻側身避開,指著胡大偉地對符遙說:“你給我作證,是他先動的手——我要正當防衛了。”
她話音剛落,飛快地抬起一腳,直接把胡大偉踹跪了。
胡大偉發出一聲高昂的慘叫,言臻掄起包就凶殘地往他腦袋上砸。
旁邊的符遙都驚呆了。
一連砸了好幾下,胡大偉被砸得抱頭鼠竄,這時不遠處傳來喝聲:“那邊什麼情況——喂!你們幹嘛?”
言臻一頓,是停車場的保安來了。
言臻手上動作不停,腦子轉得飛快。
但她還沒想好應對策略,胳膊被人拽住了,符遙拉著她迅速鑽上車:“快走!”
符遙開車,用最快的速度駛出停車場,一口氣奔出兩公裏才靠邊停下。
“謝謝啊。”符遙真心實意地說,“剛才那個是我的相親對象,最近一直在糾纏我,要不是你,我今天還不知道該怎麼擺脫他。”
“不謝,這種人我見多了,你越有禮貌他們越蹬鼻子上臉,把你的教養當成他們不要臉的資本。”
言臻說:“你今天是暫時擺脫他了,但明天後天他還是會繼續糾纏你,拉扯的時間一長,要麼你妥協,他得逞,要麼被你拒絕狠了,他惱羞成怒,對你實施報複,麵對這種人一定要快刀斬亂麻,否則後患無窮。”
符遙一怔,隨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該說的我都說了,他隻選擇性聽他想聽的話……我現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言臻想了想:“求助一下介紹人和父母,由長輩出麵拒絕他?”
符遙歎了口氣:“介紹人是我媽媽的閨蜜,至於我媽……我馬上就三十歲了,她整天焦慮我成了大齡剩女,巴不得我早點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