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回答,何於隻能是搖了搖頭,隨後,又是一陣長長的歎息,那陣歎息中,滿是無奈。
“那就不太好辦了,我們也隻能先穩定毒性,然後再轉到校外一些好的醫院了。”醫生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那,可以檢測出來麼?”何於擔心地問道。
“應該可以吧,我們校醫院的條件有限,隻有等轉到校外之後再作化驗吧,到時候就知道他到底中的什麼毒了。”
何於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道:“我可以進去看他麼?”
醫生點了點頭,然後提醒道:“不要打擾到他休息。”
“嗯。”何於應了一聲,然後走進了病房。
何於靜靜地看著蕭然躺在那張白到空洞的病床上,何於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很憂傷,又似乎很不舍的感覺。何於忽然想起來很多年以前,當奶奶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的時候,也感有這種感覺。
緊接著,一股悲傷襲上何於的心頭。蕭然也會這樣子,躺在這種白到空洞而無力的病床上離開這個世界麼?
胡思亂想什麼呢?何於甩了甩頭。自己最近似乎總是心緒不寧,何於覺得心底有些恐懼,恐懼那些令自己心緒不寧的想法會變成現實。
這條路走下去究竟是對是錯?何於又一次對自己的選擇有了懷疑。如果不是自己要插手這個傳說,也許蕭然不會受傷中毒吧?希望蕭然不會有事吧,不然自己會一輩子不安心的吧,何於心頭很沉重。
現在的醫學真的能治療好蕭然麼?何於又開始了胡思亂想。很奇怪,明明聽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但是何於就是不能安下心來。是因為傳說麼?那個擁有詭秘莫測的力量的傳說?
這已經不是自己原來那個世界了。這一次,何於真的相信了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也許不是人們口中說的那個樣子,但是至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是那種唯物主義的科學所能解釋的事件的,這種事件也可以稱之為鬼吧。
沒來由的,何於又開始陷入了沉思。似乎這麼多年,何於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地沉默,這樣地思考過一些事情。
何於又想起了前不久與周寒炎清理靈堂的那天,那天劉小安真的是去衛生間洗澡沐浴去了麼?這一次,何於又甩了甩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何於苦笑了一聲。自己最近的神經真的是繃得太近了呢,總是像今天這樣沒來由地胡思亂想,沒有任何預兆的,甚至沒有任何理由地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看著蕭然原本安詳的臉龐忽然變得扭曲起來,何於跑出病房喊了起來:“醫生!醫生!快來,蕭然出狀況了。”
還是剛才那個醫生,何於走出了病房,忽然又是一陣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頭。
那些胡思亂想的事情會是一種預感麼?那些不安會變成現實麼?何於忽然很害怕,害怕這個世界,這樣陌生的世界。
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看著那種深不見底的無邊的黑暗,何於覺得自己似乎是汪洋中的一條小船。這樣一盞孤獨的燈,如何能夠照亮前方的路?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來,這條路似乎總是自己一個人,以前是,將來也許還是,可是,真的還有將來麼?
何於忽然想起蕭然,那個現在還躺在病房裏的學長,是他帶著自己走進了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可是何於一點也不責怪蕭然,因為選擇走上這條路的卻是自己。就算自己選擇逃避,可是真的能夠逃避麼?也許這就是命運吧,何於第一次相信了命運的存在。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是注定要陷進來的。蕭然沒有錯,因為蕭然讓自己明白了自己腳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條路,從踏進這個學校開始,何於就走上了那條路,隻有前進,沒有後退!因為代價太大了,達到讓人沒有勇氣退後!這樣一條用血肉鋪就的一條路,如何能夠後退?
每一個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有些人的存在是為了讓這條路更加接近那個他們理想中的目的地,而有的人的存在是為了走完這條承載者無數人的希望的路。究竟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哪一種?這個時候,何於卻放下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無論是哪一種,隻有到了最後才會知曉,自己的存在就算不能走完這條路也要讓別人走完這條路,隻不過那個鋪路的是自己而已,那麼多人已經死在了這條路上,為什麼自己卻要逃避呢?
結局,不到最後一刻,如何能揭曉?
想到這裏,何於嘴角微微揚起,笑了。
“哢”門開了,何於追上去,問道:“蕭然怎麼樣了?”
“暫時穩定了下來了,不過情況不容樂觀。原本毒性已經穩定了的,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發作的,看來這個毒不簡單呐,一般的辦法對它效果不太好。我們必須要盡早將他轉到校外去。”醫生說的很明白,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何於聽到這裏,心下一陣黯然。
醫生看到何於臉色不太好,拍了拍何於的肩膀,道:“放心吧,你朋友會沒事的,我們天一亮就將他轉到大醫院去。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
何於點了點頭,然後找到蕭然的床位,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醫生看著何於坐在那兒,歎息一聲,然後搖了搖頭離開了。
這一夜,真的很漫長,漫長到似乎沒有終點,漫長到似乎沒有天亮的時候。
一夜風聲不停,像是歎息,又像是無奈。一街長燈,孤獨寂寞,照著沒有人的夜街,不知疲倦,似乎永遠也不會終結。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窗外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的時候,何於終於撐不住了,就那樣趴在蕭然的床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