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看著何於,這個早上還對人生一片迷茫的學弟,現在卻對人生明悟地如此透徹。
“你相信麼?這就是傳說的力量。”蕭然忽然開口道。
何於沒有說話,隻是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開始看剛剛偷拍的照片。從屍體上的痕跡看來,陳啟脖子上的那道細痕似乎是陳啟身上的唯一傷口,難道這就是致命的傷口?不可能啊,在電梯裏麵時間那麼短,凶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能致陳啟於死地,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從傷口看來,應該是極細極細一類的凶器了。如果說凶手為了爭取行凶時間而在中途停過電梯,那他很容易被人發現才對,絕對不可能會有人去冒這個險才對。但是,陳啟卻死了,難道凶手還有同夥?最後在同夥的掩護下,凶手逃離凶殺現場了?
何於轉過身去,看著蕭然問道:“凶手會不會有同夥?”
蕭然搖了搖頭,反問道:“那凶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對啊,一個新生,怎麼可能會與人結下如此死仇呢?就算要殺陳啟,也應該找個隱蔽的地方才對。如此光明正大地殺人,凶手太囂張了。
“凶手到底會是誰呢?”何於喃喃道。
“是傳說!”蕭然開口道,何於卻是一下愣在了那裏,“隻有傳說才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不著一點痕跡卻如此明目張膽。”
是啊,看陳啟那樣恐懼的表情,分明是遇上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但是他恐懼的是傳說,還是死亡呢?
何於陷入了沉思。真的是傳說麼?何於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感襲,讓人猝不及防,心生絕望。
何於沉默了許久,然後仰起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卻似乎是作出了某種決定,對蕭然說道:“之前,我隻道傳說與我無關,所以我選擇漠視,但現在想起來,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是你自私,而是傳說我們無法抗拒,正如你所說,我們不必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畢竟我們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我們不可能什麼都都能承受得起。”蕭然安慰道。
何於卻搖了搖頭,道:“傳說已經不再與我無關了,我想,我們已經陷入了傳說了,也許從我進入這所學校,從我進入那間宿舍起,我就陷入了讓傳說。也許,這就是宿命。”
何於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自認為不是一個喜歡承擔責任的人,我從來不會主動承擔責任,但是,我也從來不會逃避責任!我想明白了,我不能逃避,傳說需要一個人來終結它,就算那個人不是我,我也希望我的努力能為終結傳說有一點作用。況且,每一個人都是別人的的兒女,每一個人都生活在別人的生活中,每一個人都是他人生活的一部分,每一個人死去都會有人會為他悲傷。我覺得我作為這個傳說的知情人,我覺得我有責任去了解並破解這些傳說,就算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傷悲吧。”
蕭然怔怔的看著何於,看著這個這個少年,就這樣在一個生命的消逝中成長、成熟起來。麵對著這個少年,蕭然沉默了,他覺得有些慚愧。沉默了許久,蕭然歎了一口氣,道:“何於,聽你今天這一席話,讓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慚愧。我哥因傳說而死,但我隻想到了放棄,甚至是逃避。你說得對,誰都是父母的兒女,誰的死去都會有人為他傷悲。一起努力吧,就算是為了許多人不再恐懼,不再悲傷絕望。”
何於靜靜地看著蕭然,然後說道:“謝謝。”
蕭然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謝我,正如你所說的,我們作為傳說的知情者,我們有破解傳說的責任。況且,我哥因傳說而死,這就算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吧。”
“知者,承之。也許,這便是我們的責任。”何於看著天邊開始積蓄的濃雲,輕輕地呢喃道。
“你打算如何做?”蕭然開口問道。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畢竟,你是最了解這件事始末的人。”何於看得很明白,如果自己就這麼糊裏糊塗地衝進去,估計會撲得連灰都剩不下。
蕭然點點頭,道:“我會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但是現在,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好好地想一想,你的決定看起來很堅決,但是看起來卻是太倉促了。”
何於卻是微微一笑,倉促麼?何於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自己以前做決定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這麼堅決過吧。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果決。
很多時候,很多決定,都是這樣在“好好地想一想”中猶豫不決,就這樣瞻前顧後,就這樣畏首畏尾,最後,所有的一切就那樣,在所謂“成熟的考慮”中,放棄了。這是一種悲哀,人性何其悲。如此,倒不如現在就下好決定,斷去後路,破釜沉舟!雖然說不可能所有人都是項羽,但是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韓信。
人隻是被宿命引導著往前走去,不可能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也許一拚,才是勝利。
“不用多想了,決定了就是決定了,再想,就是猶豫了。”何於的話,說得很淡然。
“好吧,如此,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改日,我們再細說這件事。”蕭然聽得何於這一句話,知道再勸下去,反倒是落了下乘。
不知何時,狂風開始肆虐,天空也開始陰沉下來,何於第一次知道南方九月的天氣居然還會這樣變幻不定。
雲層開始鬱積起來,仿佛一種化不開的沉重,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空氣忽然就潮濕了起來,連風,都給人一種濃稠的感覺,好像隨便抓一把空氣就能擠出水來。
暴風雨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