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源回顧了身後兩名副官一眼,雙手負在身後徑自而去。晉鵬與瀅心二人忽視一眼,相對一笑,緊隨其後。丹霞山是一處山川秀麗,景色幽美的勝境。
葉伶童年的大半時光都是在此度過的,陪伴自己的人不是很多,連同已經過世的師父在內不過四人。
師兄虛葉,師侄鏡空,另外還有一位負責打掃雜務的老人鍾伯。老人鍾伯雖然早年也跟隨師父修習了一些道術,但真實修為無從得知。
因為從葉伶有記憶開始,鍾伯便是一天到晚的打掃葉伶等人的住處洗心堂前後三十多間宅院。師父每每見到鍾伯這一幕,都隻是搖了搖頭,從不去理會。而師兄虛葉更是早已習慣了這一切,除了每天見到老人打個招呼外,便自顧自修行去了。
葉伶懷抱鏡空再次踏足了這自己真正的家,慢慢的向著前方的古老房舍走去。丹霞山景色極佳,自是有不少遊人賞玩,但是卻從沒有知道洗心堂的所在。因為為了隔絕世人的打擾,早在建立洗心堂時,葉伶的師門先輩便在洗心堂周圍方圓十裏的地方布置了數道結界。既將妖怪擋在外麵,也將這裏徹底的與世隔絕起來。與以往的結界不同,布置在這裏的虛木結界是一種近似虛幻的結界,他可以將人引入歧途,使普通人在山間迷失方向之感,不知不覺在原地十幾公裏的範圍內打轉,卻始終發現不了洗心堂的所在。
葉伶抱著鏡空站在山門之前,悵然若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跟師兄交待。已完成任務敖欽靜靜的縮進主人的衣袖中,附著在衣袖內側的襯裏上。
葉伶絲毫不介意龍神這樣跟隨著自己,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下意識的感覺讓葉伶對於龍神的存在不在像先前那般敬畏。隻是覺得指使對方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雖然對方是神的身份。
虛葉慢慢的來到山門之前,感受到了師弟那熟悉的靈力,虛葉從已近百日的靜坐中蘇醒過來。雖然看似不過三十多歲,但實際年齡卻已大得多。到了普通人的家中,虛葉或許已經當上了爺爺。
葉伶看著許久未見的師兄,低頭叫了一聲。反之,虛葉望著葉伶懷中抱著的鏡空,微微笑道:“師弟遠道歸來,怎麼不入山門。”葉伶聞言,抬頭道:“師兄!鏡空他……”虛葉聽後淡淡一笑,轉身道:“進來再說吧!”說罷當先向著小院內走去。
如果傳到外界,絕對讓人無法相信,素被稱為修道者第一大派的玉清宮,真正的樣子竟是如此。數十間矮小的茅舍,占地不過一千多平方米。比之其他道門的冠冕堂皇是在簡陋多了。但住在這裏的,沒有人會在意這些。
葉伶將鏡空抱到後山淩雲洞內,借助師門至寶蘊靈石的效用,保持著鏡空現在這種姿態。虛葉望著鏡空臉上沒有絲毫變化。越是如此,葉伶心底越是不安,如果師兄責罵自己幾句,自己的心裏或許會好受些,但師兄偏偏沒有說一句責怪的話。想到這裏,葉伶不由黯然道:“師兄!對不起!”
虛葉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師弟,然後繼續望向被靈力包裹的鏡空道:“師弟!你可知道為什麼三年前,我沒有跟你商量便安排鏡空跟隨你?”說到這裏,虛葉微微一歎,續道:“早在當年我將被人棄於山下的他抱回師門時,師父便為鏡空推算了一卦。師弟師父一生精研命理,真實本領不在如今世間盛傳的天目先生之下。師弟可知師父當年推算的卦象中說了什麼?”
葉伶聞言緩緩搖了搖頭。畢竟那時的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根本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
虛葉黯然道:“師父的卦象中說的是,鏡空屬於天煞之相,命中早逝。如非如此必會世間帶來災難!但如果受到吉星的庇佑,則可脫此大難,日後為世間積福。當時我聽了之後曾追問師父吉星何在,師父那時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你!是的,沒錯。那時我便明白了吉星便是指師弟你,隻有你可以使鏡空脫此大難。也隻有你可以震懾住他,使日後的他不會危害世間。”
葉伶聞言默然的望向了此時麵帶笑容的鏡空,心裏卻如同驚起了驚濤駭浪一般。虛葉有些無奈的道:“鏡空跟隨我時日已久,我待其視若親子。師弟你看在眼裏,自然不會薄待與他。說到底,這都是做師兄的一點私心。我相信如果沒有你,鏡空現在若不是早已殞命,就是已經成了滔天巨惡!雖然我們無從想象事態會如何發展,但命運的齒輪必定會如此轉動。師弟你已經無形中幫助了鏡空很多,現在你還要自責嗎?”
葉伶聞言,平靜的道:“以蘊靈石的力量,再加上你每隔數日為鏡空凝魂聚魄一次,多則十載,少則五年鏡空便會恢複如常。隻是師兄,我有一件事要問你?”虛葉聽到這裏轉向葉伶,柔聲道:“師弟是想問‘弑神訣’最後一章的內容吧,唉!師父早就料到你會問起此事,但是‘弑神訣’的最後一章究竟在哪裏,連師父也不知曉。”葉伶聞言愕然道:“這樣啊?”說完歎了口氣。
虛葉沉吟片刻兒,方道:“不過,師父臨終前曾對我說如果你將來想要去找‘弑神訣’最後一章的話倒是可以去問問天目先生。此人有鬼神莫測之能,具備窺視天機之力,問他的話多少會有一些眉目!”
葉伶點了點頭,沉聲道:“既是如此!小弟我就告辭了!師兄多多保重!”說完葉伶向外走去。虛葉聞言一驚,連忙道:“師弟你這就走了嗎?”葉伶聞言頭也不回的道:“是!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要把它走完!我不適合呆在這裏,我知道師父跟你當年收留我的真正原因,不過我不會怪你們的!你以後也不必在心懸此事了!”
虛葉聞言更驚,失聲道:“你,你都知道了!什麼時候?”葉伶聞言微微一笑,轉頭道:“早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了。特別是師父臨終前的那些話,我早就知道了他的用意。雖然那時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應該擔負什麼使命,但是多少都已猜到了一些!所以我說師兄你真的不必太過在意。我走了!日後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說罷,葉伶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虛葉看著師弟的背影,眼中的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隻聽他仰天歎道:“師父!您老也有看錯人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