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沒有,一樓隻是一個破舊的大鐵門,別說什麼紅色的燈籠了,就連一張貼門上的紅色揮春都沒有。
二樓,二樓也就隻能看到一麵破舊的紅磚牆,和一個就快要爛掉的木門,以及有個大洞的陽台了。慢著,月華冒起了冷汗,因為她感覺此時那棟樓正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
三樓,就在三樓那裏!她看到就在三樓的陽台上,露出的半個頭,黑長的頭發以及發白枯燥的臉,真把月華嚇死了。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再說,為什麼賴明他們說看到紅燈籠?
此時的月華已經雞皮全起了,加上此時半夜的涼風變得陰嗖嗖的,使她不停地顫抖著。她微微地看了一下旁邊的賴明和徐傑,他們兩還是像入了迷一樣,看著那棟樓,時不時地說“紅燈籠很美,紅燈籠。”
突然,賴明跟徐傑同時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那棟樓,動作似乎很熟悉似的,很輕易地就推開了一樓的大鐵門,兩人著了迷一樣衝了上去。
月華不知所措,當她反應過來,那兩人已經衝上了那所廢棄的樓房了。她害怕,恐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傷害她朋友的事情,所以,想都沒想也衝了過去,但是,她跑到一樓的大鐵門處的時候,竟然發現,那道鐵門怎麼也打不開,因為,那裏有一把鎖頭的。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啪啪”兩聲。
賴明跟徐傑都摔死了在自己的跟前,血液,腦漿被濺濕一身。
月華被嚇得暈倒了過去。當她醒過來,人已經在醫院了。那一帶在很多年前曾經是某個彙集之處,很多人}都在自己的陽台前掛上一個紅燈籠來招攬生意。
那一天火葬場很忙,查驗,登記,交費,阿珍的遺體排了個第8號。
阿珍隻有39歲,死亡原因是心髒病發作。她的丈夫姓馬,叫馬大保,是個不大不小的私企老板,他將妻子的喪事辦得很盡力很排場,前來送行的喪屬和親朋們,湧滿了火化間外的告別大廳。當然,馬大保自己也哭得特別傷心。
遺體進入火化爐後,隻需20分鍾就可以出骨灰,幾個喪屬便守候在骨灰提取處的窗台前。這裏與火化爐後麵的出灰口隻隔著一道鐵柵欄,可以看清火化工處理骨灰的每一個細節。“8號出灰了。”
很快,司爐工推出一隻雪亮的鐵箕,將裏麵通紅的灰燼傾倒在一塊水泥地麵上,鋪開後先在上麵潑灑些涼水,接著用一把鐵底的板錘將灰塊敲碎。
不想敲著敲著,司爐工突然停下手愣住了,近前的幾個喪屬也都瞪直了眼睛——骨灰中露出了一根細細長長的硬質異物,那異物在乳白色的碎沫間漸漸退去暗紅,現著刺目的悠悠黑光,是一枚4、5公分長的鐵釘。
鐵釘?喪屬、親朋和阿珍的娘家人,頓時全都轟過來了。
阿珍出身卑微,生前性格懦弱,且又體衰多病。馬大保發跡之後另覓新歡,逼妻離婚,早已成了公開的秘密。
就在幾個月前,阿珍沒能及時吃下的一碗麵條,還曾毒死了家中的一條狗……但苦於阿珍的娘家人屬於那類弱勢群體,又無法取得真憑實據,一直忍氣吞聲地奈何不了馬大保。
隻是至今,無論受盡怎樣的折磨和虐待,阿珍卻始終未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現在,她的骨灰裏赫然出現了這根鐵釘,人們油然想起了古案中,那個向頭顱栽釘殺人的殘忍手段。
“這,這是。”看著那枚鐵釘,怔怔的馬大保冷汗直下,臉色灰白。幾分鍾後,警車呼嘯而來。
“沒殺她呀,我沒有,怎麼是?”麵對刑偵警察一道道威嚴的目光,馬大保更加焦燥不安,語無倫次,兩眼發直。看來,他實在是太大意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露出了馬腳,也許他根本就不相信,在這數百度高溫的焚屍爐裏,那枚小小的鐵釘竟然沒能被熔化掉。
經過化驗,那是一枚耐火力很強的鋼釘,釘上的生化附著物和骨灰成分完全一致。阿珍發病死亡的當夜,雖然馬大保不在家,但他完全有充裕的作案時間。
並且,事發後在阿珍床下發現的一把榔頭柄上,留有馬大保的指紋。此外,在馬大保的老板桌裏,還找到了幾枚質地和型號與之完全一樣的鋼釘。幾乎是所有的人證和物證都表明,馬大保有重大的栽釘殺妻嫌疑。
在審訊室,馬大保起初態度強硬,百般狡辯,好在警察們經驗豐富,有的是招數,最終他經不住一次次的淩厲攻勢,乖乖低下了腦袋供認不諱。
然而,當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的案卷上報後,馬大保卻又連連翻供叫冤。由於疑點較多,證據不足,上麵一次次地將案子發回重審。
如此一來二去,這樁案子就被懸在那裏,年複一年地拖了下來。
按這一帶的風俗,亡人出葬後三年都要“圓墳”。這天家人們來到了阿珍的墓地前,“圓墳”前得先掃掃墓穴。
於是有人蹲下身子,用手將她墓穴上蓋的那塊花崗岩板輕輕掀開,斜立在一旁。“咦,快看看,這是什麼?”隻見那塊花崗岩蓋的背麵,貼著一張毫不起眼的白紙頭,上麵有幾行黑字,竟然是阿珍在死前悄悄寫下的。
“即使馬大保不再下毒手,越來越重的心髒病,也不會讓我活得太長了,所以,我預先為自己買好了這個墓。臨死之前,我會設法在我的身上藏一根鋼釘,讓它最後出現在我的骨灰裏,或許到那時,它能替我收拾馬大保。”
經過警方對筆跡的鑒定,那確實是阿珍在三年之前寫下的。阿珍的這一切做得很有心計,也很有預見性,然而殮屍時一般是要全身更衣的,用來收拾馬大保的那枚鋼釘,她究竟是藏在自己身體的何處被帶進火化爐裏的,卻沒有說,這始終是個謎。
馬大保總算留下一條命,終於被放出來了。可是由於這段牢獄生涯,他從前的新歡早跑了,他的公司也早已垮了。出獄的那天,馬大保正好蹲滿三年,他仰天長歎一聲:“唉,好厲害的女人,死了你都沒放過我喲。”
苟林一眼就認出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差不多30個小時的佟勇。
河城離這裏有400公裏,他是怎麼做到的?!
苟林汗毛炸立,毛骨悚然。
第二天一早,苟林硬著頭皮來到公司。一看到朱曉琳就雙眼垂地,耷拉著眼皮不敢注視她的目光。但求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朱曉琳還是如同往常般冰冷,沒有搭理他。但是內心已經泛起波瀾,這苟林怎麼還沒有死。莫非沒有收到包裹?!
可惜銷售部門就那麼巴掌大個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
盡管苟林拚命避開朱曉琳,但是還是出乎意料地在茶水間打了個照麵。
驚慌失措的他直接把茶杯失手掉在地板上。
就在他彎腰撿茶杯的時候,他看見了讓他不敢相信的東西。
三顆紅痣。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長在朱曉琳的右腿膝蓋窩上方。
這……苟林腦海裏突然把一些事情串聯起來。
也許,自己一開始就沒有錯。看到的那具屍體確實是腐爛已久的朱曉琳本尊,所以她才需要每天輸液服食抗生素。而真正的張子嘉,已經被這個妖怪殺死,占據了身體。所以之前才會覺得她的樣貌有異。這下子苟林才回憶起來,張子嘉和朱曉琳身高體型十分相似。
為什麼隻有我看到了那具屍體的真麵目,其他人都看不到呢?屍體一定被做了手腳,導致大家集體幻覺。苟林突然想起自己後腦勺傷口的劇痛,看來我是公司裏唯一一個不受蠱惑的人。
那麼這個看起來像朱曉琳的“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是被眼球寄生的行屍走肉麼?
慘了,對方已經決定做掉自己,吾命休矣!
苟林從來不是一個低聲下氣任人宰割的人。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本色,他決定主動出擊!
可是,我總不能把她殺了吧。玉石俱焚當然不是最好的結果,更何況還不一定能不能打得過對方。要不然我辭職算了?可是她已經對我起了殺機……
這一段時間,苟林都睡不好。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一天半夜,他正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聽到“咯噠”一聲脆響。
什麼聲音?!
他光著腳下了床,仔細聆聽:好像是從大門傳來的。
撚手撚腳地來到房門前側耳傾聽。沒錯!有人在開他家的鎖。
他透過貓眼往外看:朱曉琳站在他家門口,一隻眼睛裏生出如同粉絲一般的觸手,耀武揚威的正在開門鎖。
我的媽呀!
苟林想過翻窗逃走。可是這裏是十四樓,他的窗戶又是全封閉式,無路可逃。
隻能硬著頭皮拚了。
他走進廚房摸黑找到了鬆肉錘,然後站在門口盡可能放慢自己的呼吸,深呼吸。
他回顧了一下步驟,開門,揪住那些觸手,敲爆朱曉琳的腦袋。
完美!
3、2、1,開門!
空無一人。
朱曉琳不見了?!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