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我們坐在雲霄飛車上,緊閉的雙眼大聲的尖叫。快餐店,小暄聽著我胡謅的笑話,嘴裏的雪碧噴我滿臉。
天黑了,我和小暄走在霓虹燈照耀的大街,一輛摩托飛馳而過,離我們身邊足有2米多遠,小暄卻突然抓住我的手,驚叫著躲在我身後。
我感覺到小暄柔軟的手,淡淡的香氣,微熱的體溫。輕柔的呼吸吹在我的頸上,一種似曾熟悉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我輕輕的放開小暄的手,小暄低下了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聽到低低的聲音,少了一分爽朗,多了一分輕柔,“送我回家吧。”
我們默默的走著,“我到了。”小暄的聲音仿佛是天邊飄來,若有若無。我看著小暄上了樓,一會兒樓上多了一盞粉紅的光亮,是她的房間嗎?我默默的往回走,不經意的回頭,那團粉紅下多了一條淡淡的身影。
我回到家中,默默的倒在床上,凝視著對麵台上的照片,我不知道今天夜裏等著我的是什麼。我隻知道我必須找回失去的記憶,不然我今生難以安寧。
我點著香煙,吐著煙圈,看著淡淡的煙霧形成一個個圓圈,一些圈套住另外一些圈,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套住了誰。小暄的樣子漸漸出現在圈中,淡淡的輪廓,淡淡的眉,淡淡的笑,我用力吹散所有煙圈。
陳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不想有所改變,我默默的對自己說。我昏昏沉沉的似睡似醒,小暄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蕩。“陳遠說你是風流浪子,看來沒錯啊,你這人說謊不眨眼。”
我低頭看看自己,隻能看見凸起的肚皮,不知道自己哪裏象是個風流浪子。
我真的是風流浪子嗎?我迷迷糊糊想著,睡了過去。
一縷陽光刺痛了我的雙眼,我睜開眼,天已大亮。我居然一宿沒有做任何夢,我奇怪的搖了搖頭。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樣,你想躲避的時候無法躲避,你要尋找的時候它卻無影無蹤。鈴聲電話響起。我看著電話,沒有伸手。這個電話隻有陳遠才打,我不知道怎麼樣麵對陳遠。
電話鈴聲頑強的響著,我默默的看著照片上的自己,鈴聲終於消失。我想我應該換個尋找的方向,我不想再通過小暄來尋找答案了,我決定今天一定要找徐姐談談。
大街上,我一個人慢慢走著,前麵徐姐的身影飄忽不定。我看著徐姐的身影拐進了一個僻靜的胡同,我緊攆幾步。追到徐姐的身邊,我忽然停住,雙眼緊盯住她。
徐姐在我預料之中的尖叫起來,我麵無表情,默默的看著她。“小,小王。”徐姐的聲音帶點顫抖。“徐姐,請你幫我個忙。”“我,我能幫什麼忙啊?”“我隻想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你真的全都忘了?”
“是的。但是我想知道。”徐姐目光中的恐懼忽然減少了,我看到了一抹同情。“忘了也好,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呢?反正你現在也過的不錯啊。“不,我一定要知道,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會永遠跟著你。”徐姐的目光開始變的奇怪,“你真的想知道?”
“是。”“那你還記得小歡嗎?”我的思緒開始混亂,“小歡?不記得。”
“小歡是你的女朋友。”我的眼前出現了白色連衣裙,大大的眼睛,兩個淺淺的酒窩,永遠燦爛的笑。“你們和陳遠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來到我們公司,來公司的時候小歡已經是你的女朋友了。”
“三年前,你和小歡本來要結婚了。但是突然有幾天你們三個都沒來上班,後來隻有陳遠一個人回到了公司。”“公司裏的人說。”徐姐偷偷的看我。我沒有表情,隻是雙眼直直的看著徐姐。
徐姐咬了咬嘴唇,“公司裏的人說,你突然犯了精神病,把小歡殺了。”我目光呆滯,腦中轟然做響。“不光是把小歡殺了,還,還是?”徐姐開始結巴。“說。”我的聲音冷冷的,仿佛自遙遠的天際傳來。
“聽說你還把小歡的屍體砍成好多塊,還給,吃,吃了一部分。”我的胃開始痙攣。“是不是做了紅燒肉?”我的聲音依然沒有一絲顫抖。“聽說是,是的。”徐姐已經不敢看我。“後來聽說,因為你是犯了精神病,法院沒法判你,公安局就把你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機械的邁開雙腿,兩側的景物開始後退,我不知道要去哪裏,身邊的一切已於我無關。我忘了是徐姐先離開的還是我先離開,隻知道我身邊的景物換了一撥又一撥。
天色已晚,我依然目光如炬,透過漆黑的暮色,我能看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身邊的景物漸漸熟悉,我停在了一棟建築物的樓下。我知道這裏是以前小歡的家。但是我不記得我是不是在這裏殺了小歡,並且?
我突然嘔吐起來,渾濁的嘔吐物順著我的下巴淌了下來,我身上毫無知覺,感覺異常清晰。“我們雖然不再見,我卻長伴你身邊,說過的話永不變,我們永遠不分離。”
白色的連衣裙衝我飛舞而來,裙角被風吹起,輕輕的卷了起來,長長的披肩發,大大的眼睛,兩個淺淺的酒窩綻開在燦爛的笑容之中。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殺死小歡,我知道。
我慢慢的挪動腳步,向大街上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抬頭看見了自己家的樓房。出了電梯,公共走廊裏一片漆黑,我不知道是燈壞了還是停電,這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分別。
忽然,一點白色映入了我的眼簾。我家的房門前,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空間裏發出?淡淡的光暈,不知道從哪個縫隙中透出的一絲月光正照在一襲白色的連衣裙上。我的心中突然有了甜蜜的感覺,這感覺似曾相識。
我慢慢走過去,心中沒有半點恐懼,仿佛我現在已無所畏懼。“小明。”動聽的女聲溫柔的響起,我的心中卻忽然有了失落的感覺。是小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感覺失望,我的心中期待的是什麼?我是在等待小歡嗎?難道她還會出現在我身旁嗎?
我打開房門,沒有說一句話,小暄也仿佛是幽靈般毫無聲息的飄進了房門。
我試著按了按電燈開關,沒有反映,房間裏仍然漆黑。隻有窗外的月光灑在地板上,反射出點點銀色的光輝。
小暄無聲無息的從後麵抱住我的腰,我也反手摟住了她。這一切仿佛極其自然,就象是我們已經配合了千百回,早已對對方的一切了如指掌。
黑色的空間仿佛給了我們無窮的力量,我們心中沒有膽怯,沒有內疚,沒有自責,有的隻是無盡的柔情蜜意。
天亮了,我從睡夢中醒來,枕邊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這香氣我無比熟悉,被上還殘留著幾根柔細的長發。
我聽見廚房裏傳來鍋勺碰撞的聲音,我對這一切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知道,以前的小歡也曾經為我做過這一切。我還知道,我愛小歡,我絕不會殺死小歡,這一切決不會是我做的。
那麼是誰?是誰害了小歡?又是誰使我莫名其妙的得上了精神病?我的精神病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如果是假的,那麼我又怎麼會忘記了一切呢?我不知道這一切如何解釋,但是我卻明白的知道一點。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給我答案,那就隻能是陳遠。
沒錯,是陳遠。陳遠對我和小歡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們的一舉一動他都明察秋毫。我和小歡失蹤的幾天裏,他也沒有去公司,等到小歡死了,我又進了精神病院,他才神秘的出現,又回到公司上班。他是最有可能知道這一切答案的人。一隻溫柔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小明,吃飯吧。”小暄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穿上衣服起了床,卻發現那張照片不見了。
小暄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對麵的台子上,低下了頭。
“我不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照片裏也一樣。”小暄的聲音還是那樣輕柔,眼圈卻紅了。我輕輕撫著小暄的秀發,“以後我的心裏隻有你。”“真的嗎?”小暄孩子氣的笑容卻掩蓋不住麵頰上激動的紅暈。
我忽然覺得有些感動。沒錯,小歡早就不在了,眼前的小暄卻是現在愛我的人。我不再去想陳遠。我知道,雖然我對不起陳遠,但是陳遠恐怕從來也沒有得到過小暄的心。即使沒有我,小暄愛的人也不會是陳遠。電話鈴聲響起,我毫不猶豫的接起了電話。
“小明,你昨天去哪裏了,我找了你一天。”陳遠的聲音有些急躁。我知道,他急的不僅僅是找不到我,他同樣找不到小暄。“我出去走了走,還看到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你看到誰了?”陳遠急急的問。“我看到了徐姐。”“她對你說什麼了?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說八道。”陳遠的聲音更加急促。“她沒說什麼,就是隨便聊聊。”我慢條斯理的說。“你在家等我,我接你出來談談。”
“好吧。”我的聲調拉的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