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毛毛死了

寢室門被推開,是薛然,齊羽的好友。薛然將手裏的熱水瓶放下,看到齊羽的瞬間,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然後她一臉緊張地將齊羽拉到一邊,輕聲說:“小羽,我剛剛去水房打熱水,一個學姐告訴我,關於405四號床還有後半段傳聞。”“後半段傳聞?”齊羽滿臉疑問。

昨天她了解到的全部是:四號床上的女生張美因被男友拋棄,然後在床鋪上割腕自殺。關於這個傳聞還有補充的三點。

第一點,拋棄張美的男生之後轉學了;

第二點,張美夜裏割腕後,清早才被人發現,那時她身體裏的血液已流幹,據說當時405寢室的地麵上滿是紅色液體。

第三點,發生自殺事件後,405的女生全被嚇得搬出去。

不過經證實,第三點實屬誇張。

這是齊羽了解到的關於405傳聞的全部,所以當時她才敢和好友打賭,認為就是在死人床睡一晚,沒什麼大不了的。

薛然說:“405寢室裏的女生會搬走,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在張美死後,又死了兩個人。”

齊羽感覺喉頭十分幹澀,她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白著臉聽好友繼續說:“其中一個是張美的室友,因為張美的床鋪靠窗,夏天涼快,於是搬到了她的鋪位。可是過了三天,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跟著來了一個轉校生,被安排在四號床鋪,然後她也死了。”“應該隻是巧合吧。”齊羽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想不是巧合,因為那兩人都是在睡過張美的床鋪後三天死的,死狀十分淒慘。”

三天。

聽到這裏,齊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體育課,女生集體練排球,當齊羽換上白色短褲時,她注意到自己大腿外側有一塊烏青。當她想明白那是怎麼造成的時候,心中再也不能平靜,背脊陣陣發涼。

“在夢中掐自己”本以為這隻是一個虛幻的情節,可是現在看來,當時確實是發生過。不過神經被痛感刺激,為什麼還沒有立馬醒來呢?

齊羽無心上課,請了病假回寢室休息,體育老師見她神色憔悴,精神低迷,同時還叮囑她一定要把病養好,多休息。

昨天半夜做了噩夢後,齊羽睜著眼到天亮,因為睡眠質量太差,現在很快便倦意湧來。

“汪,汪,汪。”宿管的寵物狗毛毛又在鬧騰了。

齊羽將頭蒙在枕頭下麵,心中十分不耐煩。迷迷糊糊中,她帶著“如果毛毛叫喚時不發出聲音就好了”這樣的想法睡著了。

日頭落下,己是傍晚。

周圍聲音嘈雜,偶爾還有幾聲尖叫,齊羽被驚醒,剛剛居然又做夢了,而且又夢到了那個女鬼,不免心有餘悸,後背涼颼颼的。齊羽見對麵的薛然下了體育課,換了衣服正準備往外走,隨口問道:“你做什麼?樓下怎麼這麼吵?”

“毛毛死了!”

“什麼?”驚訝完畢,齊羽又聯想到剛剛的夢,驚訝變成了恐懼,然後和薛然一起跑到樓下的事發現場。

費力擠進人群,齊羽和薛然看到人群中心哭嚎的管理員,以及她懷中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小狗。不大的房間中布滿了鮮紅的血跡,她們都明白流了那麼多的血,小狗是不可能存活了。

“誰這麼狠毒,竟然剪掉了小狗的舌頭。”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她們的聲音裏帶著恐懼和憎惡。“不對,是它自己咬掉的,管理員出去打水時,將毛毛關在裏麵,這間管理室當時是反鎖的,隻有管理員自己有鑰匙。”“太可憐了,怎麼會咬到舌頭呢?”

齊羽移開目光,走向房子角落的衣櫃,盯著那一塊兒,似乎是在搜尋著什麼?“小羽,你在找什麼?”薛然在她身後問,她看到齊羽臉色瞬間變白,身體發顫,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薛然心中奇怪,上前一看,不由得驚呼:“啊,是舌頭。”

此時,齊羽大吐特吐起來。

齊羽這兩天十分憔悴,吃什麼都沒有胃口,睡也睡不安穩。現在雖是炎炎夏日,她卻感覺到冰涼寒意,全身忍不住哆嗦。室友們對她是既擔心又愧疚,因為她們知道齊羽變成這樣,全是因為之前的打賭。

隻有齊羽自己知道,她日日惶恐,其實是因為內心恐懼。但慶幸的是,昨天下午做過夢後,晚上,齊羽雖然沒有怎麼睡好,但也沒有做夢。

今天是第二個晚上,睡一覺後,就到了第三天的早上,而根據傳聞,齊羽今夜就會死。寢室熄燈後,臨睡前,室友提議要和齊羽拚床睡,被齊羽拒絕了。

“咚咚咚。樓上陸續傳來這種聲音,似乎整個樓層都在震顫。三樓寢室的範姵又在跳繩減肥,放在平時齊羽她們還能忍受,可是今夜大家太緊張了。神經過於緊繃,感覺那聲音十分刺耳。“不要跳了,不要跳了。”小甲最先尖叫。聲音似乎不夠大,沒能傳達她的憤怒,“咚咚”聲還在繼續。於是薛然也開始吼。

“咚咚咚.。”

整個寢室的人都開始吼,也包括齊羽。

“不要跳了。”

過了幾分鍾,聲音終於停了。周圍陸續傳來均勻的呼吸,齊羽沒有睡意,睜著眼,她希望自己能睜眼看到天亮,躲過這一劫。可是隨著時間的逼近,將近零時,齊羽全身被洶湧的倦意包圍,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她沒有選擇,她無法抵抗,她已經被詛咒了。

早上,齊羽是被薛然用力搖醒的,室友全圍在她床邊,一臉擔心,看到她醒來,擔心轉為欣喜。“小羽,你沒事,看來那傳聞是假的。”薛然鬆了一口氣。

齊羽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是啊,傳聞果然不可信。”因為離得近,薛然感覺到齊羽身上體溫的異常,開口問:“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冷,跟冰塊似的。是不是...”薛然的話被樓上的慘叫打斷:“啊,啊,啊,啊,啊,殺人了。鬼啊,鬼,鬼,鬼。”薛然、小甲紛紛麵麵相覷,隻有齊羽,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三樓的寢室圍滿了人,三四個女生正趴在陽台護欄邊嘔吐,齊羽及五位室友正向裏麵擠,小甲膽子小,留在原地,說不敢看,薛然也停了下來。

擁擠、嘔吐、刺鼻的胃液氣息以及血腥味,三個室友都停下了腳步,隻有齊羽不顧後果,神態失常似的向前擠,她要去確定答案,關於夢的答案。

又是刺目的紅色,被鮮血染紅的床單,平躺的屍體,和平常一樣的微胖體型。不一樣的是,膝蓋以下的部分被殘缺淩亂的傷口替代,似是被利齒咬斷撕裂。

齊羽克製著顫抖,克製著內心的恐懼,呆呆地看著那張臉。那張滿是痛苦和不甘,雙唇微張,似乎在拚命呼救的臉,它屬於範姵。

範姵那雙爆凸的眼睛,和夢中一樣,死魚般地盯著自己,充滿了緊張和恐懼。齊羽腳下發軟,身體仰麵向後跌去,卻沒有落地。齊羽抬頭一看,是405恐怖女生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粗啞的聲音,難聽的語調,似是沉默了幾十年後第一次說話。

齊羽搖搖頭。

“你在冒冷汗。”“嗯,可能是感冒了。”

回到寢室,齊羽思緒混亂,她開始回想這兩天的夢。

小狗被剪掉舌頭的時候,她在管理室做了一回旁觀者,當時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那裏,看到那個女鬼出現,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親眼看著那個鬼生生扯掉了小狗的舌頭,因為狗能看見不幹淨的東西。昨晚,她依然是旁觀者,範姵向她呼救,因為整個寢室似乎隻有她才能聽得到。

當她鼓起勇氣,幫助範姵,用力去推伏在範姵身上的鬼時。卻入手如無物,那鬼不是實物,她根本無從下力,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鬼將範姵的雙腿咬斷。

此時齊羽終於相信,那兩段夢都是真實發生的。隻是她不明白,這似乎都是她的夢,以她為意誌的夢,狗和範姵都是夢的闖入者,是那鬼將他們帶進來的,可是為什麼要殺他們?

齊羽的心緒很亂,她呆呆地坐在寢室裏,聽到隔壁寢室的笑鬧聲,知道她們又在玩通靈遊戲了。齊羽走進隔壁寢室說:“你們說的那個牛的眼淚能給我一點嗎?嗯,都給你,我好不容易弄到這些,可是她們都說太惡心了,不敢塗。其實都是膽小鬼,怕真的見鬼所以找借口。”

齊羽捏著手中的東西回到寢室,心中忐忑,猶豫不決。平時那鬼雖隻在夢中出現,但白天她總有種陰氣陣陣的感覺,她感覺那鬼或許就在她身邊。

據說眼睛抹上牛眼淚後會見鬼,齊羽心中矛盾,希望它管用,又希望它不管用。她將眼淚塗到眼睛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睜開眼睛,什麼也沒有。

茫然四顧,什麼也沒發現。她開始大量地冒冷汗,她想去洗把臉,於是走進洗漱室。她站在洗漱台前,準備伸向水龍頭的手僵硬地停住了,齊羽屏住呼吸,像被釘在了原地。

鏡子裏,一顆多出的腦袋趴在她肩膀上。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近的認識張美,張美趴在她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