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你好,我是昨天的那個人。我昨天就在想那個女鬼會不會這樣殺人,結果她真的這樣做了。不過你別擔心,我現在要在這裏對那個女鬼說:‘來啊,來殺我啊,有種來殺我。’”
“喂,您怎麼能向一個鬼挑釁呢?”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我既然敢說,就說明我不怕她。今天我要糾正一下,之前我的推理存在疏漏。你的女友在六天前應該是活著的,可是她很可能為了你的事業選擇了死亡。她死後認識了很多鬼……這樣就說通了。可是今天,那女鬼用電台殺人的事情應該在你女朋友的意料之外,這個節目生存不了幾天了,如果有受害人親屬舉報,可能明天就會被封殺了。”
這個不知名的聽眾再次讓我渾身一顫,如果吳桐真的是為我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至此,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接下來的環節裏讓鬼幫我這個忙。
沒等那頭先開口,我先說了:“雖然您是鬼,但也應該聽到之前的節目了吧。我的女友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還有一位聽眾的推測讓我十分在意。我想請您幫我找到她,隻要您找到她,無論您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好癡情的男子啊,不過就算是鬼,做這種事也是很難的。”電話那頭又說,“你身上有沒有隨身攜帶著她的物品?”
“有。”我說。
“好,你拿出來放在左手邊的桌子上,我這就去拿。”
廣播裏隻有我們的對話,我不想多解釋一句,聽眾們聽到的都是真實的一切。
當我把吳桐的手鐲放在桌上沒幾秒後,我看到一隻腐爛的手臂從機器裏冒了出來,然後摸了摸手鐲,之後又縮了回去。
“太不可思議了,從機器裏伸出來的那隻手是您的嗎?”一時吃驚,我把看到的內容講了出來。
“嘿嘿,剛才我摸到了她的氣息,這樣的話找個人應該不難。”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會兒,我隻能把自己緊張的呼吸聲播放出去。終於,幾分鍾後,它說話了:“找到了,找到了。”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她在哪兒?”
“對了,我今天打電話進來是因為我覺得主持人的職業很有意思,我也想主持一次節目可以嗎?”它轉移了話題。
此時此刻,因為我有求於它,所以,為了找到吳桐我忍了:“你想怎麼樣都行,明天的節目交給你來主持了,知道節目的開始時間吧?”
就算它是鬼,我也要把它挖出來,然後碎屍萬段。
“放心吧,我是不會遲到的。”電話就這樣斷了。我和那個家夥的交易隻能等到明天了。
翌日,主任和我說他們所有人都在用關係幫我扛著節目的壓力,因為連續三天刷新收聽記錄,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驕傲。但盡管如此,這檔節目也是有今天沒明天的……
當我熬到這一次節目開始時,我打著官腔說介紹一位新同事給大家認識。我心知肚明,現在聽這個節目的人一定知道這個同事不是人。
等我介紹完,一陣陰森之氣襲來,整個播音室都變成了擴大恐懼感的道具。一個黑影穿著西裝出現在我旁邊。我把椅子讓給他,然後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他的第一句話就說:“你們好,這個節目從頭到尾我都聽過,三天前,有一個死鬼問陽子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死人複活。我就知道個辦法,如果今晚他再打進來我會告訴他。”
他的表現很好,我隻好做到了小王的位置等待一會兒接人電話。小王因為知道今天我安排一個鬼主持節目,所以把位置讓給了我。
當節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吳桐發來的短信:
陽子,一定在做節目吧。請什麼都不要管,快點離開播音室,快。
當我看到吳桐的短信時,腦袋裏閃過了很多種可能。可讀完短信後,我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播音室。
我無法忘記離開時那個正在播音的鬼看我的眼神,無法忘記我離開時發現平曰裏見到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在詭譎地笑我。他們身上的血跡我看得一清二楚。
隨後,我收到了吳桐發來的第二條短信:如果你還有勇氣見我,請到西平街和南豐路交彙處找我。
當我從出租上下來後,看到一個嬌弱的身軀繾綣在馬路邊。她蹲在地上抱著雙腿低著頭,手裏拿著已經七零八碎的手機。
“桐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嗎?不要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對她說,並且試圖擁抱她,卻發現自己從她身體中穿過,僅僅是擁抱了空氣。
吳桐抬起頭看著我,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
七天前,吳桐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敲門的是一個男子,他是一個在電台工作的人,最近打算做一檔全新的午夜廣播,卻沒想到提案被否決了,於是開始到處采訪,希望了解聽眾的想法。
吳桐便和他聊了很久,在談話間不斷地詢問,竟然在最後問出了所有關於全新午夜檔的計劃。桐桐很高興,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她已經決定要幫我進行這個節目的改革試驗了。當天晚上,吳桐離開家,給我發了一條她被綁架的短信。
接下來的三天裏,吳桐買了很多台收音機,然後調成我所在電台的頻道,分放在不同的墳頭上。然而,當吳桐聽到廣播裏的那位聽眾給我提供的猜測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那讓她想起一件事,或者說是一個地址。
原來,吳桐一年前就死了。
吳桐也是在電台工作的,那天晚上,電台裏發生了一場大火,除了吳桐,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燒死在了電台裏——其中就包括之前遇到的那個男的。她逃了出來,想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手機壞了。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到處找公共電話。
可是,時間已經是淩晨2點多了,周圍所有的商鋪都關門了,街上也沒有一個人。當她走到西平街和南豐路的交彙處時,由於天太黑,沒有看清路,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頭磕到了路邊的玻璃碎片上,當場斃命。
“我現在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原來你工作的地方就是我死前工作的地方。當我發現你工作的地方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的時候,就給你發短信讓你來找我。”吳桐說。
“你是說,我在一個人都死光了的電台裏做了一年的節目主持人?”我質問,她卻不說話。
最後,我隻能再次返回電台,可是知道真相的我剛一進樓就看到了臉色青紫的看門大爺;中著我笑。我繼續走,看到了身體已經扭曲變形的兩個保安在玩撲克。
上樓的過程中,我遇到的同事們身上都有燒傷,完完全全一副死人模樣。最後,我去了檔案室,找到了一年前的員工合影照。在照片裏,我看到了熟悉的每一個人,包括小王、主任、我的女朋友吳桐。
即便是發現了真相,我的腳步並未停止。我知道在我的播音室裏,那個男鬼正在過著主持人的癮。
我推開播音室的大門,問他:“您說您知道死人怎麼複活?”
“你怎麼又回來了?”
“因為我想知道怎麼讓死人複活。”
那個男鬼告訴我:“身邊的人死了,你就會有一個‘這個人是死人’的主觀意識,所以即便是看到了這個人的靈魂也設法和他的靈魂有所交集。”
這一點,我在不久前剛剛經曆過。當我相信吳桐死了以後,便再也擁抱不到她了。
“我已經幫了你兩次了,這次就算告訴了你,恐怕。”男鬼低著頭。
我愣了半天,瞬間驚訝到了極點:“兩次?您的聲音怎麼有些熟悉,是你。”
“嘿嘿,是我。”
男鬼說:“無視自己已死,就像沒死一樣活著。但要讓別人複活就很難了——是要徹底忘記這人曾經死過。”
“忘記?做不到的,不過是騙自己。就沒有真正的辦法嗎?”我開始抓狂了。
“既然這樣,告訴你最後的辦法吧。想要讓一個人複活,隻要讓他周圍的人全都死掉。對於你來說,你和女友生死殊途,如果真要和他在一起,可以選擇殺死自己。”男鬼遞給我一根電源線。
我瞬間懂了。她為我付出了太多,我應該為她做些什麼了。
自殺之後,我悠然起身,打算去找她。
隻是離開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的男鬼興奮地喊出:“終於得到這麼新鮮的了。”
天空暗沉,雨還在綿綿地下著。青青拿起傘,準備去地鐵站接加班未歸的男友,文。由於雨天,青青抄了近路,穿過一條荒涼的小路,再走十分鍾就到了。
這條路沒有路燈,漆黑一片,兩旁是高大的樹木。點點雨滴打落在樹葉上,“噠—噠—噠。”,細聽會讓人錯覺為人的腳步聲。青青走得很快,局促的呼吸聲像個死人臨終前的掙紮,用盡力氣去吸取氧氣。前麵不遠處有一間小破屋,她卻開始懼怕起來。曾經她和文散步時,到過這裏。因為這裏樹木繁盛,陰涼清爽。隻是那小破屋令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