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玲瓏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走在前頭的人們被一團黑氣籠罩著,怎麼那麼恐怖,齊刷刷隻剩下身子,頸上嘟嘟的冒著鮮紅的血,頭都哪去了?她又看一眼身邊的母親,也是這樣。嚇得她大叫一聲,閉著眼睛大聲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很大,引起人們的注意,母親急忙蹲下身子,嗬斥著她:“瓏兒,哭什麼,憋回去!”
她睜眼一看,母親正滿臉怒容的看著她,頭還在。她疑惑地又看了看前麵的人,也在呀。剛才怎麼了?
她仍在哭著說:“媽,剛才我看見,你們的頭沒有了,隻剩下身子在走著,我害怕。”她眼前仍然晃動著那些沒了頭顱的人,心裏咚咚地跳著,說著她又大哭起來。
聽到她這樣的話,母親生氣的說:“小孩子瞎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讓別人聽見,會罵你的。”母親為她擦著眼淚,看到別人都已經上車了,急忙說:“要走了,我們也上車吧。”
到了車跟前,母親先上去了,伸出手來,要拉她上去,玲瓏哭著說:“媽媽不去,媽媽不去!頭會沒有的。”她執拗地不肯上車。母親生氣地說:“你不去就和奶奶在家吧,我們晌午就回來了,別哭了。”
車徐徐地開動了,她追著車跑著喊著:“媽媽,爸爸!回來!”
奶奶出來了,拉著她的手,把她牽了回來。
那天,真是個黑色的日子。那輛大客車在公路和鐵路的交叉口突然熄了火,被迎麵呼嘯而來的火車撞個粉碎,車上的人們無一幸免。奶奶受不了打擊,心髒病發作,也死了,從此她成了孤兒,也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村裏的人們都怨恨她,說那天要不是她那樣哭的話,怎麼會出那樣的凶事,她就是個災星,是個小妖。她不敢出屋,自己縮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餓了,沒人管;冷了,也沒人理,眼瞅著就要凍死了。
兩天了,她就那樣呆在屋裏。懷裏抱著一隻母親給她買的毛絨小狗,躺在冰涼涼的炕上。她閉著眼睛,心想,睡著了,就不知道餓了,睡吧。
睡夢中,她似乎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裏的房子很漂亮,很高,窗戶小小的就像格子一樣。滿大街的車子,飛一樣的滿大街的跑著。一個男人走在帶有林蔭小道上的,忽然,“砰”的一聲,她不知是什麼聲音,那男人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她又看到血了,是從那男人的手臂上流下來的。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女人跑過去擋在男人的身後,又是一聲“砰”的聲音,那女人倒下了,看到這裏,她的心像被撕開了,很疼很疼……
似夢似醒之間,她似乎聽到有人進來了,但是她已經睜不開眼睛了,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抱著她向外麵走,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後來,她醒了。第一眼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很年輕,二十幾歲的樣子,正低著頭在看著她。看到她醒來,高興地裂開嘴笑了。後來她知道了,這個人叫葉曉飛,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在公安局特警隊。那天他到村裏調查車禍的情況,知道了她的事,看到奄奄一息的她沒人照顧,便心生惻隱,把她帶了回來。至於今後怎麼辦,他也沒想那麼多,隻是想到,別讓這個小孩子餓死在那裏。
於是,他成了玲瓏的哥哥,唯一的親人。
第二天,她早起打扮著。小飛看到她,嘲笑著:“你又不是相對象,打扮得那樣漂亮,給誰看的。”
“要你管呢,我就打扮。你們警隊裏要是有漂亮小夥子,我就找個嫁了,省得礙你眼,總惹你煩。”玲瓏故意氣著他。
到了他的辦公室,裏邊已經有幾個人了,正湊在一起討論著案情。小飛事先已經打過招呼,大家都在等著玲瓏的到來。
隊裏的美女蘇紅給玲瓏拿來一杯咖啡,笑吟吟的看著她說:“早就聽過飛哥有你這個漂亮的妹妹,今日一見,真是人如其名。”
“我哪裏漂亮?哥哥的女朋友才漂亮。”玲瓏說。
蘇紅詫異地說:“小飛的女朋友,是誰?我們怎麼不知道。”接著她喊著小飛:“你女朋友呢,怎麼不給我們介紹?”
小飛看了一眼玲瓏,笑嘻嘻地說:“急什麼,早晚會見到的。”
聽他這樣說,玲瓏更生氣了,於是說:“我一會還有事呢,先把照片拿來我看吧。”
別看玲瓏平時撒嬌賣乖,可到正經事的時候,她也知道深淺。她明白,這種地方,局外人是不能進來的,今天她是特例了。
隊長拿來幾張嫌疑人的照片,讓她辨認著。她翻看著,一眼就看到那顆黑痣:“就是他!他臉上的黑痣,當時我記得非常清楚。”
隊長笑了,小飛他們也都笑了,鬆了一口氣,案情明朗了。
晚上的慶功宴上,特地邀請了玲瓏。隊長舉著酒杯說:“玲瓏妹妹,這個棘手的案件能這麼迅速的破解,完全是你的功勞。我已經為你請功了,局裏會獎勵你一大筆獎金的。你拿到錢時,可別忘了要請我們大吃一頓呀。”
玲瓏高興地說:“我一定請大家。”
玲瓏真的很高興,這錢來的這樣容易,比她每日在鍵盤上一字一字的敲擊,打出的稿費來得容易多了。她心裏樂開了花,臉上不免帶了出來。小飛瞪了她一眼:“少得意忘形。”
一個年輕的警察來到玲瓏對麵坐下,看著玲瓏,介紹著自己:“玲瓏妹妹,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陸子遊,以後我可以找你玩嗎?”
玲瓏瞥了小飛一眼,笑著回答:“可以呀,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陸子遊說:“以後常聯係,我會找你的。”
小飛過來了,推了陸子遊一下:“你個花心大少,別惹我妹妹。小心我揍你!”
蘇紅忽然想到什麼,對隊長說:“隊長,我以前就聽說過有第六感的人,一直不相信,還真有這樣的人。”
“你是說玲瓏嗎?”隊長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問道。他想起了小飛曾經給他講過玲瓏小時候的事,看來這女孩還真有可能具備第六感。要是那樣,何不建議上級把她吸收到刑偵隊?
他把想法一說,小飛一下子跳了起來,堅決地反對著:“我不同意,玲瓏身體素質差,不符合刑警隊員的要求,你別打她的注意。”
隊長沒理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回到家,小飛還在後悔,今天就不該帶她去警局。隊長要是真的打起了餿主意,他也沒辦法。
對玲瓏的感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年,剛一見到玲瓏時的情景,仍然曆曆在目,讓他記憶猶新。
那是個寒冷的冬天。那時的天氣,不知怎麼那樣的寒冷,冷得就像要把人凍僵似的。剛剛參加工作半年的他,被派往一個村子調查一次重大的車禍事件。一進村子,就被村裏的人圍著,七嘴八舌地說著那次事件。
當人們提到那個女孩時,嘴裏的話是惡毒的,他們說她命硬,說她是災星,誰碰上誰倒黴。
於是他去了她家,看到那可憐的女孩,要是再沒人管,她就要被凍死餓死了。她躺在冰涼的炕上,臉色蒼白,縮成一團,那樣子,就像一隻無家的小狗。聽到有人進來,想要睜開眼睛,卻沒力氣睜開。他的心,像被什麼打動了,忍不住把她抱了起來,抱回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家。
此後,這隻小狗就像個跟屁蟲一樣,黏上了他,還曾幼稚地對他說過:哥,我長大要嫁給你,你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要找別的女人。
唉,多少年了,自己還真的離不開她了。矛盾的情感,時時啃噬著他的心,讓他不知道怎麼辦。
現在,那個魔鬼隊長看上她了,到底讓不讓她去呢?刑警隊是男人的地方,她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怎麼吃得那般苦?
自己也就罷了,男人啊,是不怕流血犧牲的。可是玲瓏怎麼可以,真不忍心讓她到那種危險隨時發生的地方工作。
他在矛盾著,糾結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來警隊工作已經幾個月了,她的第六感感並不時時都有,就像曇花一現般偶爾乍現一下,但也對偵破起了很大作用。隊長對特很照顧。
沒重大案情的時候,不讓她出外勤,隻讓她坐在辦公室,整理材料,寫寫工作計劃。她的適應能力很強,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而且跟隊友打得火熱。她也喜歡上了這工作,她覺得為她的寫作很有幫助。
在這裏聽來的,看到的那些離奇的案件,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成了她寫詭異不可多得的加工材料。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天都可以和小飛在一起了。所以,對這裏的工作,她樂此不疲。
時間長了,她看得出來,蘇紅對小飛有一種別樣的情感,總是用含情的眼神望著小飛。小飛不是裝傻,就是假裝看不見,對於蘇紅,他是若即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