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永遠的謎

其次,是那個消失的嬰兒,景開隻說他奸屍後就離開了,並未剖開安蘇的肚子,按理說他已經被判了死刑,在這件事上也的確沒理由撒謊。

那麼,到底是誰剖開了安蘇的肚子,那個嬰兒又去了哪裏呢?

拿走八十萬現金的,和剖開安蘇肚子的,又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這件事恐怕已經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老狼的故事讓我的心情更加壓抑,我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此刻火車正穿越一片丘陵,兩旁都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樹,景色很荒涼,讓我更有一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就在這時,老狼突然說:“我們就在這站下車吧!”

我愣了一下,老狼已經拿起我的包朝門口走去,我隻得跟過去。

這是一個很小的站,甚至都沒有站台,下車的人寥寥無幾。

老狼帶我坐上一個破舊的小三輪車,他對車主說了一個很陌生的名字。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老狼好像對這裏很熟悉,他真是漫無目的地隨機下車嗎?

景色越來越荒涼,天也暗了下來,丘陵越來越高,蔓延到遠處,已變成高山,而我們正朝著那群山而去。

我開始有點兒不安,後悔沒把老狼的手機號留在爸爸可以輕易發現的地方,這樣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也算是給爸爸留了一條線索。

三輪車開了一個多小時,路麵從公路變成砂石路,又從砂石路變成土路,最後終於無路可走,我們就在那裏下車。

車主雖然留了手機號給老狼,可是臨走的時候,他看我們的眼神還是怪怪的。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老狼說他查了好久,才終於找到這個地方,開車二十分鍾左右就可以到最近的小鎮,你可以在小鎮上找一份工作,或者做點兒小買賣,生活絕對不成問題,晚上回到群山環抱的小屋裏,安安靜靜地生活。

如果一個人想最大限度地逃離現代生活,又能活下去,這裏是最理想的所在。

老狼說完,眯縫起眼睛看著前麵,淡淡地說:“我們到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小木屋。

木屋的主人是個老大爺,六十幾歲的樣子,看起來很嚴肅。

老狼說我們旅行迷路了,老人一言不發地讓我們進屋。

木屋分兩間,外麵的一間有電視也有電腦,布置成客廳的樣子,裏麵還有一個房間關著門,應該是臥室。

老人拿了兩張毯子放在客廳,然後就走進裏麵的房間,關上門,再也沒出來過。

我們吃著帶來的餅幹,也沒好意思打開電視看。坐了一天的車,我又乏又累,在沙發上裹著毯子很快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好像聽到開門的聲音,我立刻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正看到門口有個身影悄悄走出去。

我打開手機,借著屏幕的亮光發現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顯然剛才出門的那個就是老狼。我想跟出去看看,目光落在老狼的背包上,突然心念一動。

這一天下來,我總覺得老狼不簡單,甚至有幾分神秘,說不定他的背包裏能有什麼線索。

我匆匆忙忙拉開老狼的背包,裏麵都是一些出行的必備用品,我正想把背包放回去,突然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就在兩個袋子中間的夾層裏,方方正正的,像一本書,我急忙拉開拉鏈,看到一個牛皮紙包著的東西,打開牛皮紙,一本封麵已經發黃的舊日記本出現在眼前。

我翻開日記本,一張血淋淋的照片映入眼簾。

那個睜著眼睛赤身裸體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有一張絕美的臉,隻是,她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場麵如此淒慘,即使隻是一張照片,我也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血腥氣。

我想到老狼給我講的那個故事,看來那並不是一個故事,而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這張照片裏的女人,應該就是那個叫安蘇的死者。

我沒有時間去追究老狼跟這個故事有著怎樣的關聯,時間不多,老狼隨時都可能回來,我更沒有時間去看日記本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我隻是匆匆翻了翻那些夾在日記本中間的照片。

我又看到了兩個男人的照片,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人,一個很帥氣,卻臉色蒼白,麵無表情;另外一個相貌普通,眼神乖戾,戴著手銬。我猜測帥氣的那個應該就是安蘇的丈夫——穆長街,而戴手銬的應該就是那個叫景開的變態凶手。

我繼續翻下去,翻到第四張照片,我突然瞪大眼睛,呼吸也幾乎停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急忙合上日記本,迅速拉上背包拉鏈,然後爬上沙發,努力發出均勻的呼吸。

腳步聲經過門口,卻並沒有停留,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影,微微駝著背,從窗前經過。

是那個老大爺!

他是什麼時候,怎樣出去的呢?想必他臥室裏也有通往外麵的門吧,不然難道他是爬窗子出去的嗎?

老大爺回來後不久,木門打開,老狼也回來了!

我再也無法入睡,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張照片。

老狼為什麼會有那些照片?他與那個恐怖的案子有什麼關係?我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跟著老狼來到這個地方呢?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腦子又轉回那個案子上。是誰救走了那個凶手景開呢?他被救出去後,又去了哪裏呢?警察一直抓不到他,難道他出國或者整容了?

算起來,現在他不過四十幾歲,應該還活著吧!背負著一條人命,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想到這裏,一個一直被我忽視的問題突然蹦了出來:穆長街呢?那個被殺妻奪子的丈夫,那個為了抓到凶手,在警局門前一連坐了三個月的男人——穆長街呢?

我竟然忘了問老狼,穆長街的歸宿。

照片裏那張帥氣蒼白的臉在我腦中被無限放大,我突然覺得那張因為麵無表情而顯得有幾分嚴肅的臉,我竟然有幾分熟悉。是在哪裏見過呢?

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隔壁傳來老大爺輕輕的咳嗽聲,我突然醍醐灌頂。那個老大爺,就是穆長街。

算起來,他今年也不過四十幾歲,卻蒼老得像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想必這些年他也並不好過。

而我們也並不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地方,老狼早就知道住在這裏的就是穆長街,所以他才會帶我來到這裏!我強烈預感到,還有一些隱藏得更深的秘密,是我不知道,也絕對不會想到的。

我再也躺不住了,聽到老狼發出均勻的呼吸,我輕手輕腳地爬下沙發,朝門外走去。

我朝木屋後麵連綿起伏的高山走過去,不時回頭看看,木屋一直靜悄悄的,老狼並沒有跟出來。

這一晚的月光很清明,我不但可以看清那些山石的輪廓,還可以看見暗處那些山洞。

這裏的山都是岩石的,很堅硬,而岩石下麵那些黑黝黝的洞口看起來恐怖又神秘,我在幾個洞口兜兜轉轉了半天,也沒有膽量進去看看。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我立刻豎起耳朵,機警地轉過頭,視線落在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其中一個洞口。

是我的錯覺吧,岩洞裏怎麼會有人的聲音?

於是,進洞去看一看的念頭更加洶湧,再也無法抑製,我扭亮手電筒,慢慢走進岩洞。

這個岩洞並不潮濕,可能因為洞口朝向南麵,平時並不缺少日光照射。

走了大約有四五米,我的眼前出現一道鐵門,鐵門兩邊深深鑲嵌在岩石中,上方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洞。我踮起腳尖,順著小洞看進去,手電筒的光照到裏麵的場景,我劇烈地哆嗦了一下。

六七平方米的狹小空間裏,竟然躺著一個人,那個人臉上皺紋密布,看起來有六七十歲,臉色慘白,迎著我的注視,他像一個石雕一樣,一點兒表情或者動作都沒有。他躺在一個破草墊上,旁邊放著一個鐵盆,黑糊糊的,也不知是飯盆還是尿盆。

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牢房,我想我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的眼睛曾經充滿乖戾,如今卻隻剩下一團死灰。

我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一頭闖進一個人的懷裏,抬起頭,是老狼。

死刑是什麼?

“砰”的一聲之後,就可安然長睡,這不叫懲罰,真正的懲罰是陪著歲月一起慢慢老去!

這是得知景開被判死刑後,穆長街說過的話。

這番話,他對當時查案的警察說過,那個警察在退休後,跟兒子講述這起案子時,又把原話轉述給兒子,也就是老狼。

老狼的父親一直對景開逃獄這件事耿耿於懷了二十幾年,退休後,他把案子交給同樣也做了刑警的兒子。

老狼沒走尋常路,他拋開景開這條線索,改從穆長街身上查起。

幾乎是在景開逃獄的同時,穆長街也消失了。

老狼相信一個被仇恨填滿的人,會做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事,可是那件事也一定是跟報仇有關的。換言之,穆長街為了報仇,完全可能救出景開,然後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