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體動了一下,發出了骨節牽引的“哢哢”聲,她緩緩地向艾莉伸出了一隻手。艾莉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女人用另外一隻手撩開了麵前的黑發,一張慘白的臉上隻有猩紅的嘴唇。女人咧開嘴一笑,大量紅色的液體從嘴裏湧了出來……
“不要啊——”艾莉歇斯底裏地大叫著,她勉強伸出一隻手擋在自己麵前,全身顫抖著哀求道,“不要……寧瑤,我不是故意的……”
“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是我害死了寧瑤。”警局裏,李康抱著頭痛苦地說。
對麵坐著的鄧警官是艾莉的同事,他用很複雜的目光看了李康一眼:“我也沒想到,艾莉作為一個警察,居然會動手殺死自己的情敵。”
“怪我……都怪我……”李康嗚咽著說,“如果不是我和艾莉有了那樣的關係,寧瑤就不會死,艾莉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鄧警官拍了拍李康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想到裝成寧瑤的鬼魂來嚇艾莉,讓艾莉說出全部的真相……不過,你是怎麼想到藏在衣櫃裏裝神弄鬼的呢?”
李康愣了一下,苦笑著說:“寧瑤生前總是對我說,‘咱們家衣櫃裏有個人’,我一直沒有當真。可是自從寧瑤死了之後,我也總是覺得衣櫃裏藏著一個人。有的時候,我甚至能夠看到寧瑤從衣櫃裏走出來。這給了我靈感。”
“那你們家衣櫃裏到底有沒有人呢?”鄧警官又問了一句。
李康心裏抖了一下。其實,昨晚當李康拿著錄音筆藏在衣櫃裏的時候,他隱隱聽到衣櫃裏有一個女人的哭聲,可是當時李康太緊張了,並沒有過多地在意。當李康裝鬼結束之後,他發現原本開著的衣櫃門,居然自動關上了。
也許衣櫃裏真的有人!
鄧警官又問了幾個問題,就讓李康離開了。當李康走到門口時,鄧警官突然問:“如果說,寧瑤是艾莉毒死的,那麼,為什麼寧瑤在死前會給你發那條絕筆的短信呢?”
李康全身打了一個激靈,一言不發,匆匆地離開了。
那條絕筆短信,其實是李康自己發的。為了保證一切順利進行,那條短信非發不可。
第一,李康必須讓警方在第一時間認為寧瑤是自殺,否則李康將會被列為第一嫌疑人;
第二,如果不是李康在寧瑤死後,飛快地用寧瑤的手機給自己扔在郊外的手機發了絕命短信,又怎麼會有人相信,李康當時是在“郊外”呢?
之後,李康發短信暗示了艾莉:今晚寧瑤會一個人在家,可是李康在做化學實驗的時候,把毒藥落在家裏了,麻煩艾莉去給取一下,不要讓寧瑤一時衝動想不開。
這條短信徹底點燃r艾莉的欲望,艾莉手裏捏著李康家的鑰匙,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當艾莉走進李康家的時候,寧瑤正躺在沙發上,仿佛睡著了。艾莉太緊張,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寧瑤其實已經死了。
艾莉把毒酒盡數灌進了寧瑤的口中,而實際上,大部分酒都從寧瑤的嘴裏同流了出來。所以,才有了屍檢時那些奇怪的痕跡。
一切都沒有差錯,隻恨那條短信。李康回到家,低低地罵了一聲。
忽然,李康的眼睛直了。他發現,臥室衣櫃的門是打開的。
李康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因為恐懼而戰栗起來。
一年前,李康帶著一個年輕的學生回了家,她叫曉雪,是李康當時的女友。李康對曉雪說,自己隻是想借寧瑤的家境發展事業,事業成功之後,他就會娶曉雪。
然而,正當他們山盟海誓的時候,寧瑤回來了。李康情急之下把曉雪塞進了衣櫃裏,動作非常凶狠。然後,李康正襟危坐來迎接寧瑤。
寧瑤顯然已經嗅到了那種氣息——荷爾蒙的味道,她在臥室裏大吵大鬧,一直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當李康把曉雪從衣櫃裏放出來的時候,曉雪已經停止了呼吸。
李康永遠記得那一幕:他和寧瑤都傻了眼,隻能倉促地把曉雪塞進車內,拉到荒野裏丟掉。
從那之後,寧瑤的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她總說自己在衣櫃裏看到了一個女人。
這種瘋狂的舉動讓李康意識到了危險。他知道,再這樣發展下去,發瘋的寧瑤遲早會把自己送進監獄。於是,李康想到了借刀殺人。
現在,寧瑤死了,一個嚴峻的問題卻擺在了李康的麵前:衣櫃裏是不是真的有一個人?
“吱呀——”衣櫃的門被打開了,李康把衣櫃裏所有的東西都搬了出來,然後拚命地敲打著壁板,突然,有一塊壁板鬆開了,李康使勁一推,裂開了一條縫。
原來,衣櫃裏還有另外一扇門。這門內足夠藏著一個人!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警車的嗚叫聲……
公安局裏,鄧警官當著李康的麵播放了一段錄像,裏麵清晰地記錄了李康殺死寧瑤韻全過程。拍攝的鏡頭來自於臥室的衣櫃裏,非常清晰,李康想賴都賴不掉。
“原來你家衣櫃裏真的藏著一個人。”鄧警官冷笑著說,“她叫曉雪。她被你拋棄在荒野的時候隻是暫時休克,不久之後就醒過來了。
這次假死讓曉雪認識到了你的真麵目,於是她決定報複。她在你家隔壁租了房間,打通了臨近臥室的牆壁,製造了這個衣櫃裏的暗門。
如果不是這個苦心孤詣藏於其中的曉雪,我們全都被你騙了。”
李康目瞪口呆。
在警員把李康帶走之前,鄧警官鄭重地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還是莫做虧心事,小心衣櫃裏有雙眼睛,正在看著你。
38
那天晚上,秋天的夜幕很快降臨了,像黑色的霧,籠罩著新犁的田,將緞帶一般、通過農舍的州際公路捂得嚴嚴實實。
農舍前的黑暗處,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高鼻闊口,悄悄地行動,如同無聲的影子。
他停在農舍附近,打量前門上的一盞小燈,窗簾後麵的房屋裏,也有其他燈光亮著,他搖搖頭,好像正在考慮是去敲前門,還是敲後門?
現在,他靜靜地邁開大步向前走。當他走近前門時,他聽見屋裏有男人說話的聲音。他停在小燈泡所射出的黃色燈光裏,凝神傾聽。他聽出那是收音機或電視的播音員的聲音。
“……警方正在全力尋找今天下午從州立精神病醫院逃出來的病人,那個病人是在殺死醫院的一位職員之後逃走的。
我們再次重複先前的警告,雖然病人外表顯得柔弱無害,但病一發作,就會造成傷害……對此稍後我們將作更詳盡的報道。
一位目擊者說,一位金發女子有一次在一家偏僻的加油站進行搶劫,這件重要消息之後……”他一直等候著,一直到插播廣告時才敲門。播音員那充滿生氣的聲音立刻被切斷,現在,屋裏傳來的隻是輕輕的腳步聲,然後突然停止。
雖然在敲門時他就知道紗門沒有上鎖,但他知道裏麵的木門是鎖著的。他推測,主人正在門上的了望孔裏對他作初步的審視,他滿不在乎的看看四周,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這時他看見門前有一塊藍色的門墊,上麵卻有白色的“默迪”兩個字。
沒有人開門。他稍等了一會,再耐著心敲門。
“有人在家嗎?”他說,“我是比恩,是麥克家新來的工人,麥克先生派我來借一些工具。”他再次聽見輕輕的腳步聲,一會兒之後,裏麵的門打開,一位黑發、身材嬌小的婦人向外窺視。“默迪太太嗎?”他透過紗門問。“你要做什麼?”
“抱歉這時來打擾你,我要借一套帶全部螺旋鉗的工具,麥克先生說,你先生會知道是哪一套。”他看見默迪太太在皺眉頭,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同時撩開麵頰上的一撮頭發。“哦!我不知道。”
“我不介意你的心存疑慮,因為你以前從未見過我。我是今天才上工的,不過,假如你請默迪先生和我談談的話,他會明白是哪一套工具。”
“我先生——他現在不在家。”默迪太太說。
比恩搓搓下巴,“哦,也許我應該等他回來,麥克先生帶太太和孩子去看電影,所以才派我來,那套工具他明天一大早就要用。”比恩嚴肅地點點頭,“我最好等你先生回來,他是不是很快就回家?”
“不!”默迪太太很快他說,隨即又露出微笑,“我的意思是說,你最好是明天早上再來,那時候他會在家。”說著,打算閉門謝客。
“太太,我離開前可不可以麻煩你給我一杯水,從麥克先生家到這兒,路程並不算近。”“當然可以,我去給你拿。”
她一轉身進去,比恩立刻悄無聲息地跟入裏麵,悄悄地穿過前麵客廳。當她接過水,從水槽邊轉過身,他正好站在廚房門口。
她嚇了一跳,嚇得睜大眼睛,杯中的水濺出了一點,她生氣地訓斥,“沒有人請你進來。”“請不要生氣,太太,我不會傷害你。”“你嚇死我了,你怎麼能像那樣跟在我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