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搞錯了，一個男孩子，怎麼可能有喜脈？
難不成是我一直給孩子看病，沒怎麼給孕婦號過脈，所以搞錯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上大學時，教我們中醫課老大夫曾經給我們講過關於喜脈的知識，沒錯啊！
“醫生，您貴姓？”
老爺子對我的態度，比起剛剛進來的時，好了不是一點半點，這都要歸功於我第一時間就看出他孫子的肚子，有問題。
中醫看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其中“問”這個過程十分重要，醫生的本事再大，經驗再豐富，也沒辦法感受病人身上的痛苦。舉個例子，同樣是胃疼，有可能是燒的慌，有可能是絞痛，也有可能是陣痛，每一種不同的痛處，所能判斷出的病症，也都是不同的。
“免貴姓許，老爺子，我叫許強，您叫我小強也行。”
“小強……不，許醫生，我孫子他到底怎麼了？”
我還是沒敢把有喜了這句話說出來，這實在是有點太匪夷所思了，我問老爺子，您先別著急，我問您幾個問題，再下結論。
“許醫生，您問。”
我先問了孩子的姓名，小男孩叫呂果實，小名果果，今年七歲，上二年級。
“老爺子，果果是什麼時候，感覺肚子不舒服的？”
老爺子神情特別憂愁：都一個多月了，這孩子老是感覺胃裏不舒服，老是吐，我帶他去了好幾家醫院，做過鋇餐，也做過胃鏡，都沒查出問題來。
我再問孩子：果果，你告訴叔叔，你吐的時候，是怎麼個感覺？
“叔叔，就是早晚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忽然一陣惡心，就想吐了，有時候吐完了還有一點點頭疼。”
聽了老爺子和果果的描述，我對自己的判斷，確信了三分。
如果我沒猜錯，果果這情況，是孕吐。孕吐，俗稱害喜，中醫稱之為惡阻，是懷孕早期一種常見的現象。
很多孕婦經常在一早一晚的時候，感到惡心，孕吐厲害些的，甚至吃著吃著飯，忽然胃裏就一陣翻滾，吐完之後食欲全無。
孕吐的原因，在醫學界還沒有準確的定論，不過一般來說，孕吐對身體並無太大的影響，懷孕的月份長了，反應會越來越小。
我問老爺子，有沒有帶孩子做過腹腔超聲波，或者查過血液激素水平？
老爺子說沒啊，胃不舒服，做這些幹什麼？我不好解釋，把劉三魁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讓他幫我去買樣東西回來。
聽了我的話，劉三魁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他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老爺子，用跟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問我：小強，你不是在亂搞吧，給孩子看病，用得著那玩意兒？
“劉哥，你啥時候見我診病的時候亂搞過，快去吧！你該不會不好意思吧？”
“你劉哥多大年紀的人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要是店員問，我就說給兒媳買的！”
劉三魁走了，老爺子的樣子有些焦急，我讓他別急，孩子這病至少不是急病。聽我這麼說，老爺子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茶。
劉三魁動作還挺快，沒多一會兒就趕回來了，他遞給我一個紙盒子，我拆開之後，在盒子裏拿出一個小塑料杯。
“果果，去屋外尿尿，接半杯回來。”
果果聽話的出門去了，然後端著半杯尿回來了。老爺子不解：許醫生，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說老爺子，我不太好解釋，您看一下就明白了。說著，我在劉三魁買回的紙盒子裏，拿出了一支和筆差不多樣子的東西。
說是筆，其實和電筆更像一些，筆尖是扁平的，不過筆身上不是顯數的小屏幕，而是一張白色的紙。
紙張上方的筆身上，還有有兩個凸出的字母，一個是“C”，一個是“T”。如果是用過這東西的人，聽我說完這個描述，肯定猜出是什麼東西了。
老爺子很明顯也是知道的，他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茶杯差點摔出去，他十分氣憤的衝我說道：胡鬧！
我很理解老爺子為什麼這麼生氣，換做任何一個小孩子的家長，肯定都會這麼認為，就連剛剛劉三魁，都以為我在亂搞。
我手裏的筆，叫測孕棒，能夠通過檢測人尿中是否含有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來判斷測試者是否懷孕。
“果果，我們走！”
老爺子拉著孫子就要走，被我攔了下來：老爺子，您走不要緊，至少也等看完結果再走。
“胡鬧！一個才七歲的小孩子，還是個男孩子，你拿測孕棒能檢查出什麼來？！你當我蠢嗎！”
我不多解釋了，直接把測孕棒的前端插入燒杯中。我盯著測孕棒上的白色試紙，很快，半張試紙被尿浸濕，標記著“C”的地方，出現了一條紅色的支線。
老爺子雖然氣憤，卻也沒堅持要走，而是擺著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可很快，他就沒法生氣了。
當整張試紙被尿浸濕之後，標記著“T”的地方，也出現了一條紅線。一條紅線，是沒懷孕；兩條紅線，是懷孕了。
結果明明白白的擺在老爺子的麵前，他一個踉蹌，差點沒往後仰過去。劉三魁眼疾手快，趕緊把老爺子給扶住了。
“老哥，別激動，您先坐下。”
老爺子被劉三魁扶回座位上，他撫著額頭，臉上的皺紋都在顫抖。他慌亂的問我：許……許醫生，這是怎麼回事，果果他怎麼可能……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事出有因。
我說老爺子，咱先別急，我這裏沒有顯影的設備，咱先帶著果果找家大醫院，看看能不能找到胚胎。
“好，好！聽許醫生的！”
我讓劉三魁叫輛出租車來，老爺子說他打電話叫一輛，沒多一會兒，一輛A8停在了門外，我瞧著了一眼車牌號，該不會是公車吧？
老爺子可能看出我的疑慮來了，解釋說不要誤會，這是他們療養院的老人們集資法拍的，並不貴，請了個司機，誰家有事就用。
上車之前，老爺子跟我商量，這事兒太邪門了，他怕被人聽去說閑話，問我有沒有熟悉的私人醫院。
當然有，找佟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