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在夢遊?她昨天來找我時,曾告訴我,她有夢遊症。
起身的璐璐,一步一步的走向廚房的窗戶,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手臂卻是穿過了她的身體。
這是回憶,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璐璐走到窗邊,開了窗。
冷風灌入,整個廚房的溫度,很快降了下來,連我都感覺到一絲寒冷。或許是璐璐家在六樓,用不到防盜窗,她爬上窗戶,沒有絲毫的阻攔。
我有些不忍心,下一秒,璐璐就要跳下去了,一條本該綻放的生命,就此凋零。
正當我準備撇過頭時,我忽然看到,璐璐轉過了頭,她麵向我,睜開了眼睛……
璐璐的眼神,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明明還是那個她,可這雙眼睛,卻讓我有一種陌生感,就仿佛,我眼前的璐璐,是另外一個人。
我正想多看兩眼,璐璐的身影,從我麵前消失了,我趕緊跑到窗戶前,探頭往下一看,璐璐已經躺在樓下的地麵上。
這就是璐璐死掉的過程,原本我以為是她再也忍受不了父親的家暴,選擇一死了之,可剛剛她跳樓前的回眸,讓我明白,這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我拉開廚房的門,璐璐的父親,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還打著呼嚕。
電視中播放的畫麵,吸引了我的主意,屏幕上播放的是無聊的肥皂片,是那種我平日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節目。
可不同的是,這肥皂片的播放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些,一秒鍾閃過好多情節……這是在加速播放!
電視節目,怎麼可能會加速?我抬頭看向牆麵上的圓表,上麵的秒針不到一秒鍾,就轉過一圈。
時間在加速!
沒多一會兒,圓表上的時間,停在了十一點三十五分。這正是驢子給我的第二個視頻上顯示的時間,璐璐“起死回生”的時間……
“哢嚓!”
客廳外響起門鎖轉動的聲音,隻聽嘎吱一聲,門開了。
璐璐回來了,她的模樣和剛剛一模一樣,耷拉著下巴,額頭上有個血窟窿,脊柱扭曲。
她睜著眼睛,六神無主,走回了廚房,再出來時,璐璐手中握著切土豆的刀,走向自己的父親……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當璐璐的父親死去後,璐璐看向了我。
她恢複了死之前的模樣,唯一的不同,仍舊是那雙眼睛!那雙並不屬於她的眼睛!
璐璐右手握著已經染紅的刀,左手握著一塊肉,剛剛切下來的,鮮血淋漓。
“醫生叔叔,何必執著呢……隻有你沒吃過了呢……”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路鳥,心中有了底氣,反問她:你是誰?
璐璐裂開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醫生叔叔,我是璐璐啊,你認識我的……
“你不是璐璐。”
璐璐又笑了:你是第一個發現的呢。
果然,璐璐被鬼附身了!我質問她,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害這個孩子。
“我沒害她,我是在幫她啊……我怎麼會害自己的姐姐呢?”
姐姐?璐璐是附身惡鬼的姐姐?
“醫生叔叔,你想不想聽故事?”
沒等我答應,璐璐,或者說是她體內的惡鬼,開口講了起來。
十幾年前,璐璐的父親與母親相愛了,他們結婚後不久,母親懷孕了。
當時國家對醫院鑒別胎兒性別,監管的並不怎麼嚴格,醫生告訴二人,一男一女,龍鳳胎。
這可高興壞了父親,這可是大喜事!婆婆搬過來,親自照顧兒媳的生活起居,就等著懷胎十月抱上孫子和孫女。
在母親懷胎九月快滿的時候,趕上了夏天,那時候可不像現在,空調是各家各戶的標配電器,家中至多有個風扇。
母親熱得不行,渾身長紅紅的熱疹子,一天她聽到樓下有吆喝賣冰棍的,實在是忍不住了,趁著婆婆午睡,偷偷下樓買了一根。
就是這根冰棍,出了大事情,不知道是因為冰棍不幹淨,還是吃涼太刺激,母親腹中疼痛難忍,送到醫院後,早產了!
孩子生下來了,卻隻活下來一胎,男孩死在腹中。
那時計劃生育查的正嚴,女人生育後,要去婦幼院做生育結紮,也就是說,夫妻兩人,這輩子不會再有男孩了。
這家人重男輕女的思想特別嚴重,所有的責難,都落在了母親的身上,家庭矛盾引燃了。
一家人都不知道的是,男孩死在母親腹中後,魂魄並沒有去陰間報到,而是附身在了姐姐,也就是璐璐的身上。
璐璐的身體內,有兩個魂魄……
或許是不喜歡女孩,或者是對妻子害死兒子的怨念,璐璐的父親變了,變得動不動就大發雷霆,還打母女二人。
母親被打跑了,扔下璐璐一人跑了。父親的脾氣更差了,經常因為一點事情就對璐璐打罵。
也是那時,家裏人發現璐璐有夢遊的症狀,白天璐璐父親罵她不好好學習,晚上璐璐會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台燈,開始做習題……第二天的測試,竟是滿分!
後來璐璐的父親,覺得一個女孩子上學沒什麼用,準備讓她繼承父業,也做個廚師。
璐璐年紀小,經常做不好,遭到父親大罵,晚上的時候,她會從床上爬起來,走進廚房,洗菜、切菜、開火、炒菜……
第二天的時候,這些她都掌握了。
其實,璐璐根本就不是在夢遊,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弟弟,幫她去學、去做。
“姐姐的願望,我都會幫她實現,她想解脫,我知道她怕疼,沒有勇氣,就幫了她一把。一下就解脫了呢,一點都不疼,醫生叔叔,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好弟弟?”
我無言以對,不知道該怎麼說,表達什麼。
璐璐抓著左手中的肉,伸到我麵前,他手臂上的肉,長滿屍斑,甚至都有了腐臭的味道。
“醫生叔叔,姐姐的屍體已經腐爛了,我也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可她還有一個心願沒有完成,她想要所有嚐過她做的牛排的人,都誇讚她。”
鮮血不停的從璐璐的指間滴落,我的心在顫。
“醫生叔叔,你是最後一個沒品嚐的人了,快吃了吧……”